國民考試第二天的上午,考試科目是科學。
耽誤了前一天考試的謝念誠,自然沒去參加科學考試,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浣花溪邊靜靜坐着,努力去回憶那個時空的千古名篇。
下午,謝念誠在一衆妹子的陪同下趕往考場。
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謝念誠走進考場裡。
考場裡的考生看到他,大多數是帶着不解的眼神,這哥們兒怎麼想的?前三場都沒來,最後一科來幹嘛?難道,是特意來向徐文長叫板的?
真是巧了,那個放言只考一科就要進學的徐文長,也分在這個考場,座位還就恰好在謝念誠的斜後方。
看到謝念誠,徐文長很是不屑,這個謝念誠搞的什麼“謝氏助學金”的事,在各大學校都掀起不小的波瀾,但徐文長並沒因此高看謝念誠半眼。
你謝念誠這樣收買人心,有什麼用?無非就是能幫你謝家賺更多的錢罷了,不過,在大漢國,當官纔是最重要的……當了官,還怕沒錢?
哼,這科我要是金榜題名,進了京師大學堂,以後隨便做個縣長、市長什麼的,不比你做幾十年生意強?
謝念誠自然不知道徐文長心裡的小九九,他正開心地和周星星聊着。
“謝哥,您怎麼來了,我還以爲,您準備出國了呢。”
“別問我,你考得怎麼樣?”
“哈哈,託謝哥你給我講題的福啊,您知道嗎,這次算學最後一道大題,我恰好向您請教過差不多類型的題,我估計,加試我隨便拿點兒分數,最後總分也該上線了,謝哥您真是我的貴人。”
“小星,你客氣了,那是你自己攢人品攢的好嘛。”
攢人品?
周星星服了,從謝哥嘴裡,總能聽到很牛逼的新詞。
“謝哥,這次真要多謝你。”
“好說好說,那天吃飯的妹子今天都在,要不今晚上你再照顧照顧謝哥我的生意?”
周星星想到神樂和炮姐的大胃口有些膽寒,不過作爲一個公子哥兒,還是有自己尊嚴的。
“好,謝哥,我聽您的。”
“小星,我不會讓你吃虧的,那個小葉……我今天讓她也坐上來陪酒。”
周星星大喜過望:“謝哥,您真是這個。”周星星的大拇指翹得老高。
周星星的爹在知道周星星認識謝念誠後,不但沒責怪那頓奢侈之極的晚餐,反而告訴周星星,不惜一切代價和謝念誠搞好關係。
周星星見有絕佳的拍馬屁機會,自然不會放過:“謝哥,你文韜武略無一不通,考個加試一定是如探囊取物……謝哥,我要是能考上,您去哪個學校,我就跟着去,以後還要謝哥你多照顧啊。”
徐文長終於受不了了:“哼,井底之蛙,不知道天有多高,狂什麼狂。”
所謂文無第一,徐文長從小號稱才子,自然免不了有人會拿謝念誠和他比,他也看過謝念誠的詩,除了那首“鋤禾日當午”,其他的詩詞未必有多好。
就算是那首《鋤禾》,也只是好在憫農,文采嘛,是看不出多少的。
難道這樣的作品,是想有就有的嗎?
謝念誠拖長音調,學着戲裡的唸白:“朗朗乾坤,哪兒來的蛤蟆亂叫,星星,速去查……探!”
“得……令!”
周星星裝作仔細地聽了聽:“聽……出……來……了!那蛤蟆定是在叫春!呀!”
“哈哈……”
兩人相視放肆地大笑起來。
兩人搞笑的段子,引得旁邊考生也鬨笑起來,考場上的肅穆緊張情緒迅即沖淡不少。
徐文長大怒,站起來就要發作。
門口進來兩位先生,抱着卷宗:“鬧什麼你,都坐下,都坐下,馬上髮捲子了。”
徐文長怒視幾眼,這仇老子記下了。
考官們自然不會理會這些小風波,時間一到,就把卷子發了下來,一張試卷,兩張白紙。
擺在全國幾十萬考生面前的題紙上,都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段話:
結合現在國際國內形勢,談談你對未來的打算。
拿到這份考題,有的人陷入了沉思,有的人陷入了迷茫。
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凌波麗對這個問題思考過無數遍,拿起筆就寫了起來:“這個世界、這個國家會怎麼樣?我看不透。
“但我想,有人看的透,我願意追隨他,去改變這個世界……”
趙珂同樣有過深入的思考:“在這個世界上,漢國已經落後了。”
“和歐洲、美國相比,漢國落後的不僅僅是科技,更多的是人心……”
周欣桐想到的,就沒凌波麗和趙珂多了:“我所想看到的世界,充滿陽光。”
“我願做一隻蝴蝶,在花一般的人間飛舞。”
“終有一天,緣分的精靈會告訴我,前進的方向……”
周星星背了不少範文,很快找到了頭緒:“世界是美好的,人生是有限的。”
“我要抓住每一天,去學習、去工作,不僅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國家……”
徐文長凝神片刻,正要開始動筆,卻發現謝念誠已經交卷了。
“哼,這人有病吧。”
一個考官下來收了謝念誠的卷子,嘴裡輕輕唸了一遍,臉色就有些不淡定了。
考官都是各級儒學學校的畢業生,對傳統詩文都很偏好,能在考場見到這樣的詩作,也不怪那考官不淡定了。
另一個考官見收卷子的有些魂不守舍,過去拍拍肩膀,從那個考官手裡拿過了卷子。
低頭一看,卷子上只有兩首短詩:
憶古
秦時明月漢時關,
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
不教胡馬度陰山。
述懷
青海長雲暗雪山,
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
不破樓蘭終不還。
“好、好、好、好啊!”
後面這個考官更加不淡定。
前面那考官連忙捂住他的嘴巴,兩人回到講臺位置,都是激動不已。
考官都是識貨的人,這兩首詩大氣磅礴,一股浩然正氣躍然紙上。
謝念誠的背影,在這兩個考官的眼中,無限放大起來。
徐文長看到兩個考官的表現,心亂了,難道這謝念誠寫出了好詩?
心一亂,原有的八分文采能發揮出的也就只有六分。
眼看還有二十分鐘就要交卷,徐文長對着卷子,欲哭無淚,這答題,能拿六十分就謝天謝地了,咬咬牙,徐文長“嚓嚓嚓”幾下把卷子扯了個稀爛,放棄了考試。
徐文長走到考官面前:“考官,我放棄了,能讓我看看最先交卷那人的卷子嗎?”
漢國考試規定,這加試的答題是不保密的,只要考生允許,任何報紙都可以公開發表。
其中一個考官把謝念誠的卷子給徐文長看了看。
徐文成心底默默唸道: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徐文長一路默唸,一路踉踉蹌蹌走出校園。
謝念誠和幾個妹子正相談甚歡。
得知一會兒又可以去浣花樓敞開了吃,神樂和炮姐的情緒尤爲高漲。
徐文長臉色陰晴不定,很快,他做出了這一生中最英明的決定。
“謝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徐文長,在妹子們眼裡沒有什麼攻擊性,謝念誠跟着他走到一旁。
“啥事?”
徐文長抱拳道:“我有眼不識高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謝念誠有些驚訝:“你得罪我了嗎?沒事兒沒事兒。”
徐文長心下羞愧,自己心中的奇恥大辱,在對方眼裡原來就是個屁,放了就忘了。
徐文長咬咬牙:“謝兄,我想投靠你。”
“投靠我?”
謝念誠眯了眯眼。
“沒錯,我要投靠謝兄。”
“說說理由。”
“如果我說,我覺得謝兄將來前途遠大,所以爲了博個前程,願意投靠,謝兄覺得如何?”
“嗯,你這人倒有幾分眼力。”
徐文長大讚,自己看中的人就是有霸氣!
謝念誠話鋒一轉:“那你也說說,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投靠?”
徐文長正色道:“我自幼研讀百家典籍,倒也有幾分自知之明,讓我做張良可能做不了,但做個蕭何,我還有幾分信心。”
謝念誠現在最缺的就是得力的人,幾個妹子忠心夠了,但畢竟能力都不足夠獨當一面。突擊隊裡的弟兄文化不高,搞民政只怕不行。葉小秋和公司裡的人,長處是做生意,眼界有限。謝家長輩和親屬,又不好使喚。
既然這徐文長敢言要做個蕭何,那就給他個機會看看好了。
“嗯,那我給你個機會……你馬上去雙陽謝家,找到我父親謝信仁,就說你是我派去大黑山研究基地的參謀,那邊有很多事,我沒工夫打理,你這件事做得好,就給你一千塊大洋的安家費,以後就跟着我混吧。”
徐文長努力平復一千大洋衝擊之下激盪的心情:“好,我就爲謝兄走上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