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的雪山酒館,人氣旺盛之極,所有的座位都坐得滿滿當當,原因自然是因爲幾大美女都要登場。
和擁擠的酒館相比,後院要清靜許多,後院的書房裡,來了一位貴客。
這位貴客丰神俊朗,玉樹臨風,正是社會黨中央委員、廣州市市長汪中正!
謝念誠是下午臨時接到汪中正秘書的電話,說汪中正晚上要約他在外面見面。酒吧這種地方人多眼雜,但走後門進後院,卻是個絕佳的密會地點。
汪中正親自上門,謝念誠多少有些受寵若驚。
“汪叔叔,您百忙之中能來這兒,侄兒有幸至極啊!”
汪中正喝着茶,看着眼前這個年青人,越看越是喜歡。
謝念誠不知道,汪中正現在地位雖高,可面臨的局面並不是很好。
汪中正現在的權勢可以說完全是來自於朱長江的信任,可朱長江身體不好,社會黨高層都知道他隨時有可能會離世。
假如朱長江離開人世,汪中正最大的倚仗就沒有了。
汪中正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建立自己的勢力,可惜社會黨裡的派系已然劃分完畢,他實在是找不到好的突破口。他現在確實是有一批忠實的追隨者,可惜財力、人力和社會黨其他大佬相比,差距實在是有些大了。
這段時間,廣州江湖大亂,汪中衛就在琢磨着能不能從中漁利,這個時候老朋友謝信勇的侄兒謝念誠適時出現,他就小小投資了一把。
那天送走謝念誠之後,他就派人一直關注着謝念誠的動靜,並對謝念誠來廣州之後的作爲都調查了一番。
到了今天,除了白鶴樓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汪中衛的事情都已經清楚,這也讓汪中衛決定走這一趟,看看謝念誠能不能成爲他的助力。
兩人寒暄幾句,汪中正直接點出自己的來意:
“念誠啊,我和你四叔交好多年,可以說是志同道合,你願意幫我做事嗎?”
謝念誠沒想到汪中正會這麼直接的提出這件事,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去投靠什麼人,但對方以如此身份來招攬自己,如何應對也要考慮清楚。
“汪叔叔,我只是一個學生,您身邊有的是人才,怎麼會想到我啊?”
話雖委婉,中間隱隱約約的不願意汪中正還是聽了出來。
汪中正喝了口茶,笑道:“信勇在電報裡給我說,他這個侄兒心高氣傲、胸懷大志,果然不假。”
謝念誠不知道這位大帥哥到底什麼意思,轉了個話題:“汪叔叔,這些日子多謝你了啊。”
汪中正裝作不知:“念誠,謝我什麼?”
“我們漢興硬生生拿了兩個碼頭,沒人來找麻煩,這後面肯定是因爲汪叔叔您的面子啊。”
汪中正此行想要和謝念誠商量的就是這件事情,不過,他不會是打這兩個碼頭的主意,他汪中正如果要出手,想要的絕不會只是區區兩個碼頭!
自從洪興、東星兩位龍頭昇天,廣州江湖大亂,各路過江龍都開始在廣州擴張勢力。廣州最肥的生意就是碼頭,急需繼續擴展勢力的汪中正,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聽到謝念誠提起這件事,汪中正正色道:“念誠,今天來,其實就是要和你商量商量碼頭的事。你知道嗎,現在盯着漢興那兩個碼頭的有多少人?”
謝念誠搖搖頭。
汪中正指指頭上、指指自己,又把指頭搖了搖。
“不會是廣州所有的人都盯着吧?”謝念誠看不懂這機鋒,半開玩笑道。
“聰明,還真是整個廣州的人都盯着。”
“啊?”
這還真有些出乎謝念誠的意料。
汪中正和顏悅色:“念誠,你把整件事的考慮說來聽聽?”
謝念誠把自己和漢興其他人的想法林林總總都說了一遍。
聽完謝念誠的講訴,汪中正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念誠,你能想到這些,算是不容易了。”
“怎麼?汪叔叔,我想的還不夠周全嗎?”
謝念誠畢竟年少,這段時間的事情都很順,自然有些許不服氣。
汪中正看到謝念誠這副模樣,不禁想到自己十幾歲時,在北京刺殺當時準備廢棄共和、建立君主立憲並登基爲帝的前直隸督軍曹大帥的經歷來……年輕人真是好啊,無所畏懼、想幹就幹!
感慨完畢,汪中正開始給謝念誠上課:
“念誠,你能想到這些,在你的位置上已經很好了,你沒想到的事情,不是因爲你的頭腦想不到,而是你站的位置看不到。”
見謝念誠一副不明覺厲的表情,汪中正又感嘆道:“念誠啊,現在的廣州,馬上就要出大亂子了。”
“大亂子?能有什麼大亂子?”
汪中正擺擺手,“念誠,現在還不是和你說這些的時候,我只想問你,你想不想牢牢把那兩個碼頭拿到手裡?”
“想、當然想啊。”
“想就好,我告訴你,現在有很多人想殺漢興這隻雞給所有的外省人看,你如果能過這一關,再來找我。如果你怕的話,現在從碼頭撤走,還來得及。”
說完這句話,汪中正不再說正事,扯了幾句閒話就站了起來,謝念誠趕緊過去把門打開。
汪中正最後給了謝念誠一句話:“念誠,你記住,底牌越晚亮出來,它的威力也就越大。”
汪中正的秘書、保鏢一行人一直在院子裡等着,見他出門,一行人跟着從院子後門走了。
謝念誠坐在書房,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是自己漏掉的。
謝念誠苦思無所得,忽然大悟:“我不明白,可以去問羅文軒嘛。”
有了主意,謝念誠整個人輕鬆不少,跑到酒館去欣賞起幾大美女的表演來。
等美女們把歌唱完,謝念誠陪着林小曼和楊雨薇一路回了學校,這個舉動自然是讓楊雨薇芳心暗喜。
送兩個妹子回了學校,謝念誠敲開了羅文軒的門。
羅文軒是個勤奮的人,謝念誠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寫着什麼。
“念誠,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兩個人已經很熟了。
謝念誠進了屋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幾口:“羅兄啊,這次是真有要事請教了。”
“念誠你說,我知無不言。”
“這幾天,我聽到風聲,說廣州馬上就要大亂,真的假的啊?”
羅文軒對謝念誠在校外的事情瞭解不多,還以爲他是替謝氏集團操心:“念誠,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呢,從最近的種種跡象來看,可能是要有大亂子了。”
見謝念誠面露急色,羅文軒開解道:“不過念誠你放心,不會波及到你們謝氏集團的。”
“羅兄,到底怎麼回事?別賣關子了好不好?”
羅文軒一笑,“念誠,這是政治上的事情,我講過的,一切鬥爭的根源都是經濟問題,你想想,和前幾年比,現在廣州多了多少人?這麼多的人,資源比以前多不了多少,爆發矛盾那是必然的。”
謝念誠有些後悔平時對時事不夠關注,只得繼續求教。
羅文軒當老師的脾氣又犯了:“念誠,我平時怎麼說的,讀書不能只讀書,你學習刻苦是很好的,不過你還是應該多關注關注身邊的事嘛。”
謝念誠連連點頭。
見謝念誠的態度不錯,羅文軒開始耐心給他解釋:“現在的廣州政府,上層是社會黨人、中層、下層很多卻是以前軍政府的人,他們的矛盾非但沒有隨着時間化解,反而是越積越深。”
“社會黨爲了籌款,做的很多生意對廣州本地商人的衝擊也很大,廣州本地工商業人士對社會黨的意見大得很。”
“據我瞭解,現在廣州很多人在和北邊聯繫,最近廣東不少地方也有人在鬧事,廣州這邊的革命軍基本都派出去了,現在廣州空虛,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動。”
謝念誠奇道:“社會黨把部隊都派出城去了,萬一城裡有事,該要怎麼應對呢?”
羅文軒笑道:“兵法有言,‘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打仗的事不是那麼簡單,誰知道社會黨在廣州附近埋伏人馬沒有呢?廣州本地勢力在廣州一帶沒有正規部隊,沒絕對的把握,他們是不敢動手的。”
“不過呢,拖得越久,對廣州本地勢力就越不利,如果最近廣州本地勢力發難,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念誠你可得及時躲回學校來,外面亂起來很不安全。”
聽完羅文軒的講訴,謝念誠恍若大悟,總算是理清了整件事的脈絡。
謝念誠奇道:“既然社會黨佔了上風,爲什麼不直接動用武力呢?”
羅文軒搖搖頭:“當年廣東革命軍的勢力還不夠強大,所以才同意成立現在這樣一個形同怪胎的革命政府,現在勢力強大了,如果馬上翻臉用武力滅掉曾經的盟友,對以後的發展不利。所以社會黨沒有好的理由,是不可能先發制人的。”
謝念誠拜別羅文軒,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現在社會黨和廣州本地官商已經勢如水火,雙發的大戰一觸即發,而陰差陽錯之下,漢興,很有可能成爲這場大戰的觸發點。
謝念誠對此沒有感到畏懼,反而有些興奮。
“能夠站在時代浪潮的潮頭,不勝快哉!”謝念誠做出了他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