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木青大氣不敢出。
良久，才聽見慕雲澤發出低沉的聲音。
“你先出去吧。”
柯木青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慕總，昨天請去的技術員是董事長的人，現在，只怕董事長已經全都知道了。”
慕雲澤椅子背對着他，淡漠道，“知道了，出去吧。”
柯木青這才從辦公室退了出來。
他離開沒多久，辦公室的門重新被敲響。
慕雲澤煩躁的皺了皺眉，冷聲道，“滾！”
外面的聲音頓了頓，接着門被推開了。
慕崇峰掃了一眼地上七零八落的文件，腳步微微一頓，抿着脣走了進來。
“失敗了，不去反思的自己的過錯，你就是坐在這裡自怨自艾嗎？”
他的聲音嘲諷中夾雜着冷漠，冰冷刺骨。
慕雲澤動作一頓，緩緩轉過身，嘲諷道。
“這不正如您所願嗎？”
慕崇峰眸色一沉，冷哼一聲，“早就跟你說過戲子無情，非得在這條路上吃虧，你才能迷途知返！”
慕雲澤沒說話。
慕崇峰也懶得多說，如果慕雲澤是敗給了別人，他大概要大發雷霆，可是一個兒子敗給另一個兒子，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本質上就沒有什麼損失，這個時候過來，無非是想要慕雲澤兌現之前的承諾，“《婚前協議書》你也該是時候簽字了，簽了字，生了效，將來就算離婚，她也從你這兒佔不到分毫便宜。”
慕雲澤涼涼的擡起眼皮，“我幾時答應你要簽字，我記得我好像只是說，如果競標失敗，我引咎辭職吧。”
慕崇峰一怔，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你什麼意思？爲了個女人，連前程都不要了？你真以爲除了你，我慕家就後繼無人了是嗎？”
“怎麼敢？”慕雲澤輕叱一聲，“慕董事長老當益壯，相信再培育一個出色的兒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慕崇峰臉色更難看，“你以爲辭職就能解決事情？高歌她泄露標書，我是再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如果這件事捅出去，後果怎麼樣，不用我提醒你吧？”
慕雲澤攥緊拳頭，表情冷冽如冰霜。
兩人陰着臉對峙着，誰也不讓誰。
良久，慕崇峰才深吸一口氣，冷冷道，“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最好別讓我失望！”
他甩袖離開，開門的時候，迎面撞見了站在門口的高歌。
她不知道何時來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聽了多少。
她雙手攥着保溫盒，低垂着眼簾，低聲喚道，“爸。”
慕崇峰冷哼一聲，擡步離開。
高歌立在門口，沒有進去，也沒有離開。
慕雲澤在聽見那一聲“爸”的時候，就知道她來了。
同樣的，他也沒有開口，因爲他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拆穿了這一切。
她在原地足足站了十幾秒，才輕輕走進來。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文件，她越過那些文件，走到他跟前，將保溫盒放到他的辦公桌上。
眸色淡淡的掃視着這一圈，良久，高歌才道，“吃飯吧。”
慕雲澤沒動，他擡眸打量着她。
高歌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間明白了昨天她不明白的那些眼神。
原來是懷疑。
她有些想笑，可卻笑不出來，想哭，眼睛卻乾乾的。
似乎很久以前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一樣，真正到來的時候，她反倒沒有太多的痛徹心扉，有的反而是悵然。
“爲什麼？”
這一次，是慕雲澤先開的口，只有三個字，卻清楚的表達了他此刻的內心——他是相信了是她背叛的他。
高歌嘆了口氣，“我欠他一條命，他想要的，我自然竭盡全力的給他。”
慕雲澤攥緊拳頭，眼神陰沉的可怕。
“他若要的是你呢？”
高歌閉口不言。
“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做的？”
審訊犯人一樣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溫度。
高歌垂着眼簾，眼睫輕輕抖動着，“很早了，就是有一天，他聯繫我，說他要競標一個項目，要我幫忙，沒多久，他就給了我一個盤，讓我插到你的電腦上……”
她說的很慢，卻一直不肯擡眸看他的眼睛。
慕雲澤已經被嫉妒，憤怒衝昏了頭腦，這些話，無異於在他的心頭火上澆油。
“就連那盒巧克力，也是他在情人節送你的是嗎？”
高歌微微一怔，抿起嘴脣，“你知道了。”
慕雲澤惱恨她現在無動於衷的表情，他猛地坐起身，抓起她的衣襟，雙眼通紅道，“你嘴裡說的話，到底哪些是真那些是假？”
“你說真便真，你說假就假吧。”
高歌已經無心解釋。
慕雲澤攥緊拳頭，“你怎麼能把假的，演得這樣逼真？”
“慕總不知道嗎？”高歌在笑，笑得有些淒冷，“我是個天上的演員啊，演戲是我最擅長的事情，可是再完美的戲也有收官的時候，現在戲份謝幕，演員也時候退場了。”
她將飯盒往慕雲澤面前一推，低聲道，“這是我作爲慕太太的時候，最後爲你做的一件事情，慕雲澤，離婚吧。”
慕雲澤心尖一顫，猛地攥緊她的手腕，一字一頓道，“我不許！”
“你有什麼理由不許？”
高歌的眼神十分哀悽，“一個背叛你的女人，一個心裡裝着別的男人的女人，你要來做什麼？”
慕雲澤被那句離婚，逼得理智盡失，“我不許就是不許！”
高歌眼底發燙，緩緩伸手將脖子上的吊墜扯下來，遞到慕雲澤面前。
“你告訴我，這枚戒指是誰的尺寸？”
慕雲澤動作一頓，手指微微縮緊。
“說不出來是吧？”
高歌笑得有些殘忍，“我來告訴你，是許安顏的，一個不合手的戒指，就算再怎麼騙自己，它也永遠不可能屬於我，你的心不在我這兒，我的心也不在你這兒，多好，誰也不欠誰。”
她手指一鬆，戒指叮咚一聲掉在地上，滾到了茶几下面，不見了蹤跡。
慕雲澤鬆開手的一剎那，高歌轉身大步離開。
他跌坐在座位上，盯着空蕩蕩的辦公室，久久沒有說話。
都結束了嗎？
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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