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間,反轉意味甚濃。
米輝摩拳擦掌間,仙弓蒼龍寒玉弩亮在人前,幾分不耐地問到。
“這架到底打是不打?給句痛快。”
四名捕靈者頓時臉一僵。
在看眼裡的鄞冽,氣度間剋制了些,抿笑不語,任由幾個兄弟自由發揮。
“挑事的是閣下幾位,眼下這按兵不動,莫非是怕我們反過來以多欺少?”
掐中對方的癥結,霍書言玉扇一收,有節奏地打拍在掌心間,似乎局勢漲歇,全掌控他接下來的一字一句中。
“放心,輸贏講究個心服口服,一對一,誰也不佔誰便宜。有中意的,儘管挑,我們兄弟幾個奉陪到底。”
“誒,霍師弟,先來後到,這人可是我相中的對手。”
抱着素心琴走上前,順着霍書言揪住不放的目光,林清瑤也是瞧對眼了那領頭。
“女士優先,師姐請。”
霍書言眉眼間略揚壞笑,乖乖讓了順位。
而林清瑤纖指不過輕觸琴絃,四名捕靈者不約而同朝後退了一小步,好個嚴陣以待。
各自不動聲色,悅色在面,自然能體會到箇中深淺。
對方露慫了。
“你們這陣仗跟吃人似的,看把四位大人緊張的。”
鬧歸鬧,這事是鄞冽挑起的,理當由他出面收尾。
穩住這股躍躍欲試的氣氛,鄞冽開口道。
“畢竟刀劍無眼,萬一不慎傷了四位大人貴體,傳了出去,豈不抹黑捕靈者的威名?四位大人不如聽在下一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討個以和爲貴。”
“小子,算你狠!”
斬魂刀朝刀鞘內猛收,領頭便朝其餘三名捕靈者打上眼色。
好漢不吃眼前虧!
“咱們山水有相逢,小子,看你能狂到幾時。”
“隨時候教。”
鄞冽拱手一敬。
“走!”
“四位大人,好走不送。”
領頭狠狠地剜了鄞冽一眼,便領着其餘三人後撤,化成煙氣消失在衆人眼前。
“切,就是羣嘴上會吠的勢力狗!”
見這架是沒得打,米輝不免悻悻失落。
霍書言見狀,一扇頭敲在他腦門上。
“四弟你呀,還真以爲我們是來挑架的啊。”
“難道不是?”摸摸腦門,米輝一副不滿:“瞧他們四人的慫樣,我料定他們打不贏咱們。”
“未必噢。”
鄞冽和霍書言相視一笑,搖搖頭。
“能在這千華聖境橫行無忌,令無數仙妖人神生畏的捕靈者一脈,絕不是泛泛之輩。若不是今日形勢所逼,我們也不會與他們正面爲敵。”
“10022號鄞冽,你還是帶了清醒腦子的。”
在旁悠閒了半天的傀,隨即插話進來。
“他們幾個,不過就是捕靈者中的小嘍嘍角色,要真惹了捕靈者一脈頭目級別的人物,怕是你們幾個吃不了兜着走。留有餘地,保全捕靈者的顏面,是明智的。”
“真有這般了不得?”
米輝心中一陣搗鼓,再次朝傀確認到。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若你不信,可到黑市範圍去鬧騰鬧騰,看看能不能討到好果子吃。”
淡淡地掃了眼米輝,傀掃了眼四下。
“走吧,事既然辦成了,這荒山野嶺呆着也是無趣。”
宿舍。
鄞冽手執火元珠,用真力不斷催動着神珠中的靈力,朝結魂燈中靈火灌注去。
而寶兒,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一動不動地緊盯着結魂燈中靈火的動靜。
一炷香時間,忽然客廳中紅芒大耀,結魂燈中護養的靈火奔出燈芯,急速地盤旋在天花板上。
鄞冽清眸一定,順勢將手中的火元珠打出,靈火似有感應,糾在靈氣盛盛的神珠周圍打轉,徐徐而落。
如雲霞明滅,靈火中的光芒越綻越盛,一記強光耀過,湛湛紅芒中凝出個少年郎來。
鄞冽眉頭一蹙,收止住真力。
眼前這十六七歲年紀的青澀,藏不住少年郎的俊氣:狹長的雙眼藏在劉海下,透露着桀驁不羈的神色,蒼勁有力的雙眉像宣紙上化開的濃墨;精細分明的五官,飽滿中透着硬朗,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染在嘴角邊,勾勒出若隱若現的酒窩,似柔,似魅,又似狂。
“多謝尊者相助。”
開口間,與他相貌年紀不符的穩重聲,徹底打破了鄞冽心中的混沌。
小九?
印象中,赤烈從一個小娃娃模樣,蛻變到如今清俊無雙的少年郎,反差間,着實讓人意外一番。
垂下赤火星眸,瞧了瞧掌心間的火元珠,赤烈目光又激動在泛濫,可轉眼間又剋制住了。
趁對人未開口前,赤烈捧着火元珠,跪在鄞冽跟前。
“尊者,火元珠。”
鄞冽未動,只是再次上下打量番赤烈,等適應了他這副反差極大的皮相,纔開口問到。
“這纔是你真正的面貌?”
“正是。”
赤烈點點頭,難得心境平和地再答上。
“赤烈能徹底恢復本貌,還得謝過尊者鼎力相助。”
鄞冽默聲未答,細細考究這其中因果。
想來是這火元珠的功勞。
先前小九被捕靈者所傷,不想卻因禍得福,恢復本貌真身。
“小九哥哥!”
此時,在旁剋制了多時的寶兒,一股腦地撲入赤烈懷中。
“你模樣怎麼變了,寶兒差點認不出你來嘞!”
與鄞冽之前震驚一致,不敢置信的寶兒,支着肉嘟嘟的小手,在他臉頰上左摸摸右撫撫。
“放肆。”
低低一聲的喝斥,帶着他鳳族的傲氣,可聽得出早已折服在這小傢伙手中。
不過是擺副架子罷了。
覺得話間過重了些,赤烈勉爲其難一笑,暴露出他少年郎的生澀。
“跟個小跳蚤似的,身上的毒可解了?”
“毒?什麼毒。”
稍稍消停了下親暱舉止,寶兒眨巴眼細想片刻,脆生生的回答到。
“噢,小九哥哥是說壞人的毒煙吧。我沒事啊,好着哩!”
這話,倒是在赤烈心中挑起疑惑,不解間,擡頭向鄞冽望去。
“小九,這回小瞧你寶兒弟弟了吧。他可是木精,天生百毒不侵;你身上的毒,還是借了寶兒的靈血爲你解除的。”
瞧着赤烈一時間的傻愣狀,鄞冽不免清笑出聲。
“好了,別一驚一乍的。也不枉寶兒巴心巴肝地叫你一聲‘哥哥’,而對你玄林寶境拼死護他周全的情義,我甚是欣慰。”
調侃了幾句,鄞冽略斂笑意,盯着還捧在赤烈手中的火元珠。
“我向來賞罰分明,這火元珠既然對你修行有助益,就由你收着,算是我這做爹爹的,替寶兒還了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