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微垂，睨眼瞧了林清瑤片刻，白玉蟾淡笑暖暖。
“想必這小子，傳授了不少混元金捲上的天籟真法於你吧。”
林清瑤頓時一驚，以爲白玉蟾要追究鄞冽違誓之罪，慌忙跪身請罪。
“祖師，這不怪他！怪只怪晚輩資質駑鈍，無自保之能，爲渡我危難，故鄞冽他這才違背前誓，傳我貴教無上真法。”
“道不渡人，如同人有軀無魂，更何況乃法容慈悲；且知人善用傳於有緣人，更是功德一件。我並沒打算追究。”
從容地擡擡手，白玉蟾徐徐不急地漫步在雲海上，又回頭看向身後的林清瑤。
“只是依貧道觀之，這小子傳你的天籟內修功法，似乎與我所著心法大有出入；小姑娘，你能告訴貧道這是怎麼回事？”
大有出入？
驚愣間，林清瑤立即坦言道。
“冽冽只提過這真法，是在一山穴中偶得。而且他說，現下傳授我的大多天籟功法，並非出自祖師您著譯心法內。”
林清瑤細細回想了往昔，慢慢的，似乎覺察到些蛛絲馬跡。
“還有，平時我老是見他，愛在記事本上寫畫些奇怪的文字。難道，是他自行參悟心法時誤入歧途，落入旁門？”
“倒也不是。”
面色間微微有詫，隨即，白玉蟾恢復柔和。
“這小子所得真法，乃是當年貧道從聖器‘乾坤戩’中解封出了一冊奇書，名曰‘混元金卷’。此奇書由創世祖神所著，經大神匠參悟後藏於十聖器中，共分四卷；眼下你和他修習的神通造化術，便是第一卷上記載的內容。”
“所謂‘條條山徑通華山’，上乘的道法真經亦是如此。貧道雖參悟混元金卷略有心得，但大道無極，並不代表我的著譯就是完美無缺；而如今，這小子有慧根能深解造化奇書，足以證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道理。”
“祖師的意思是，冽冽在您的心血基礎上，又進一步深入這卷造化奇書，創造出更多化腐朽爲神奇的神通？”
白玉蟾立即點點頭，肯定到。
“從你身上，就看出他的道法參悟，並非些不入流的旁門左道。這小子實在有趣的緊，找個機會，貧道定要好好與他深談一番。”
“對了。”
話鋒一轉，白玉蟾隨即問到。
“既然這小子得了混元金卷，那‘坤元九龍鐵’和木元珠，是否也在他身上？”
想着林清瑤乃這小子的親近之人，肯傳真法，這些事情她多多少少會知道些。
“在。不僅坤元九龍鐵和木元珠，還有赤汐前輩贈予的火元珠，也一併在冽冽手中。”
“赤汐？她可好。”
反聲一問，那頂着鄞冽面貌的白玉蟾，眉宇一挑。
“前輩她，已經不在了。”
抿抿嘴脣，林清瑤敬畏地看着白玉蟾，帶着幾分惋惜地小聲說到。
“祖師困在天魃地宮的消息，就是赤汐前輩滅寂前告知的，並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將您救出地宮。”
滅寂？
默聲怔然許久，白玉蟾說道。
“這筆千年舊賬，染上太多無辜人的鮮血，是時候好好清算清算。”
幽幽一嘆，白玉蟾面色轉寒。
“叛徒，因果循環，天理昭彰，你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叛徒二字，聽得林清瑤心驚；但畢竟她非天師教中人，自然不敢多過問這其間種種恩怨。
“小姑娘。”
半響，白玉蟾沉聲喚到。
“嗯？祖師請吩咐。”
林清瑤從紛繁的思緒中跳出來，驚應到。
“貧道和鄞冽，師徒緣分已定，而看得出你是他身邊至親至信之人，且得我教真法惠澤，也算得上天師教半個門徒；眼下貧道元神脫困之事，只有你和鄞冽知曉，希望小姑娘你能暫時守口如瓶。這對你，對鄞冽，對我，都有好處。”
“晚輩明白。”
此事間茲事體大，林清瑤當然拎得清輕重。
“祖師，我有——”
“唔，這個稱呼得該該。畢竟你是鄞冽這小子道侶，人前這般尊呼，不等於自露馬腳嗎？”
未等林清瑤說完，白玉蟾當即打斷糾正到。
“人前，你是怎麼稱呼鄞冽的，不管多彆扭，就怎麼喚貧道；人後，鄞冽眼下受了貧道的龍虎令，便是我白玉蟾的關門弟子，你可跟着他喚貧道一聲‘師父’。若還嫌彆扭，直呼貧道‘真人’也可。”
“那，那晚輩還是喚您‘真人’吧。”
不好意思地摳摳臉頰，林清瑤選了個不太拗口的尊稱。
“對了真人，此次入天女魃神墓，同行在列的還有另外三個同伴；我記得你先前說，這神墓中有隻怪物駐守，我擔心——”
“你擔心，那走散其他三位同伴，不敵蚿蛭這孽畜是吧？”
林清瑤面色一怔，隨即猛點頭。
“跟貧道來。”
說着，白玉蟾道袖一揮，雲海上立馬幻化出條雲龍；他大手一箍，被攜着林清瑤躍上雲龍，朝東方雲深處疾馳而去。
在茫茫雲海上約飛行一刻鐘，遮眼的浮雲一散，下方忽然顯現出個圓形法壇；雲龍盤旋而下，落在法壇邊緣，頓時化作輕煙淡霧消失不見。
緊跟着白玉蟾走到法壇中央，一汪清澈泉水出現在林清瑤眼前。
白玉蟾修指一彈，金光快速沒入泉水中，頓時復甦噴涌的泉眼，託着一面玉鏡緩緩伸向空中。
玉鏡在噴泉中歡快旋轉，鏡面耀射出的光芒，打在四周霧濛濛的雲海上，立馬折射出一幅幅光怪陸離的畫面。
“真人，這玉鏡是？”
“此乃月鏡，是黃帝大神建墓時，留在天女魃神墓中的一件寶物；透過它，可洞悉整個神墓的動靜。”
星眸在月鏡水幻象中走過，稍許，白玉蟾擡手指到其中一畫面中，那焦頭爛額的男子問到。
“是他嗎？”
“嗯！”
一見畫面中急急尋路的霍書言，林清瑤悅色大作，猛點頭。
“他困在神墓北面機關道中，雖眼下找不到出路，但性命無憂。”
目光一回，白玉蟾落在了赤火潭內的動靜。
“而你們其他兩位同伴，眼下倒是遇上了大麻煩。”
真力一催，眼前被鎖定的水幻象，赫然放大數倍。
“他們二人被困在赤火潭所在的地穴中，並被蚿蛭那孽畜封住了唯一的出口，處境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