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似乎察覺到楊信的心思,白玉蟾忽然出聲打斷他的猶豫在口。
“你心中所求,若能爲之事,不求亦能成,不能爲之事,求遍萬般亦是空。鄞冽未應的情劫乃天命定數,不是你我之力能逆轉的;眼下,還是想想先如何保住他這條小命,若繼續讓他心枯靈散下去,想來未到應劫之時,這癡兒就已經身歸虛無了。”
抿抿脣,楊信躬身一拜,向白玉蟾請罪到。
“是弟子愚鈍,不明事情輕重緩急。”
“你不必過分自責。雖鄞冽這孩子道途註定坎坷,但這一路風雨,情有清瑤丫頭真心相伴,義有你真心相隨,他算不枉此生。”
擡手一免,去了楊信的請罪。
“你且打起精神來,不一會兒,貧道還有重任交託於你。”
“重任?”
儼然,白玉蟾口中這個重任,似乎擔子不輕。
“眼下,要保證鄞冽這癡兒的性命,你我需去這七霞金光境中的蛻妖密窟,爲他取一件寶物續命。”
“什,什麼寶物?”
“天宮重寶,天女織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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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面,在七霞金光境中又飛行了一個多時辰,其間多爲山川,河流,森林,並未見有什麼異景出現。
正不知這一路何時是停歇,忽然望着前方一大團盤旋不散青色密雲,白玉蟾露出了從容的笑意。
“藏心山,到了。”
說着,白玉蟾邁步向前,輕輕拍着火鳳頸脖示意到。
“小九,下去吧。”
話畢間,一聲清亮的鳳鳴在空寂之境中響起,這馱着白玉蟾和楊信的赤烈火鳳,便俯身朝下方衝去。
在奇峰險石中穿繞好一陣,忽然前方有陣陣青光耀起,白玉蟾星眸一定,便攜上楊信一道躍下火鳳背脊,朝光芒閃爍處奔去。
陣陣狂風急速吹過,楊信只感腳下傳來踏實感,順着衝力向前奔走幾步,便落定了身形。
乍驚乍疑間,望上前方化成身形的白玉蟾,他卻是一派從容鎮定,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四下。
定睛一看,楊信卻發現此時和白玉蟾身處在一個偌大的廢墟中。
四下斷壁殘垣遍佈,不少透着古怪氣息的石雕,早已在風雨的侵蝕下,風化得辨認不出模樣;細細地觀察了遍,楊信大致斷定,這地方應該是用於祭祀一類的聖神地,只是被荒廢多年而已。
“祖師,這裡是?”
隨後趕到的赤練,化出身形間問到前方白玉蟾。
“妖族曾經的祭祀聖地,盤古神廟遺址。”
“盤古?”
聽白玉蟾這麼一說,楊信心中驟起疑惑。
“爲何妖族會供奉盤古大神?難道神族和妖族間,有什麼淵源?”
“的確大有淵源。”
徑直兩三步,走到一座石雕前,白玉蟾凝視許久,說到。
“妖族人口中尊崇的盤古大神,便是創世祖神八大化身之一。上古混元時代,祖神化身之一盤古開天闢地,並身化萬物,爲天地添造靈氣;而妖族起源,皆由盤古身化萬物肉身所造,故妖族中世代妖仙奉盤古大神爲先尊。”
“而這裡之所以叫‘藏心山’,乃是當年盤古身化萬物時,中樞心臟所在之地;而這妖族世代誓死守護的妖族聖地,蛻妖密窟,便是盤古大神神心所化。”
“既然是妖族聖地,怎會荒蕪成這等模樣?”
赤烈瞧着這四下殘破,心中也有絲絲惋惜;畢竟他火鳳族,也算得上妖族中一脈,自然不忍這妖族聖地淪落到此等田地。
“妖族中亦有內鬥,爭權奪勢間,這盤古神廟倒是成了這政見不同下的犧牲品,被連連戰火毀得面目全非。”
想不到,仙妖神魔間也免不了人世那套爭權奪利,爾虞我詐;這些過往歷史留下的痕跡,品味在心,楊信真真感覺人心不古。
“好了,妖族的事情,我們不必去探究過多。”
打止住對人對妖族過往的好奇,白玉蟾把話題轉回正題上。
“眼下,還是儘快打開蛻妖密窟的入口,尋那天女織衣爲鄞冽續命要緊。”
“如何打開入口?若有用得着弟子的地方,祖師儘管吩咐便是。”
“正合貧道之意。要打開這蛻妖密窟入口,需借你體內的‘火旱內丹’一用。”
“內丹?何必讓楊叔耗費寶貴真力,小九願代勞一二。”
抱着殺雞焉用牛刀的心情,赤烈遂請命到。
“不可。”
可當即白玉蟾否定到。
“蛻妖密窟,之所以乃妖族聖地,不僅僅是因爲密窟中藏有仙妖神魔動容的秘寶,更在於,它是衆妖族中人的一線生機所在。但凡有妖族之輩遭遇大劫,面臨兵解之禍時,纔會以自身法力強行打開入口,進入密窟中避禍;而每一次打開入口,至少需消耗六、七百年修爲,加之六族有先約在前,故非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得擅入蛻妖密窟,否則以死罪論處。”
“那這麼說來,我們現下強行打開密窟,豈不是違背六族共誓,等同盜寶?”赤烈問到。
“所以,貧道說此事非楊信不可。”
“爲何?”
打量上楊信,除了知道天女魃的火旱內丹在他身上外,赤烈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之處。
“因爲楊信的身份,非神,非魔,非仙,非妖,非人,非鬼,故不受這誓約約束。再者,你雖有千年道行,但一下子沒六七百年功力,無疑是得不償失,更無益於你日後修行;可換了楊信卻不同,這火旱內丹已被他體內玄珠同化,妖族中人用苦修幾百年的修爲打開入口,對他而言,不過是折損些真力罷了。”
居然有這等異事!
頓時,赤烈啞在一旁。
“楊信,你且過來,我且傳你如何導出體內元丹和開啓密窟口訣。”
“是。”
恭聲一敬,楊信便快步向前,微側下頭聆聽白玉蟾傳法。
片刻後,心領神會的楊信點點頭,就大步走向盤古神廟中心地帶。
照白玉蟾指點找準落腳點,楊信英姿颯颯地盤坐在地,定心行氣;幾番手決變幻,楊信漸漸從地面懸浮而起,如顯法佛像,周身紅芒不斷高漲。
右掌行氣至丹田處,再順勢向上一提,只覺一股暖流從丹田中緩緩溢出,竄至胃室,再升入氣道;不斷攀升聚斂間,這虛化實的妙感,迅速匯聚在口齒間。
積聚再三,此時楊信忽然星眸大開,一鼓作氣將提起的真氣向外一推,一顆雞蛋大小的火丹便躍出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