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日夕,占星臺。
暮色靄靄中,浩蕩百人猶如蟻聚,神魔混雜,緊張地觀望着占星臺周遭任何異動。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期望與失望反覆更迭間,漸漸地形成了股難以遏制的煎熬,一浪更甚一浪地做涌在騷動的人羣中。
焦躁謾罵,冷嘲熱諷,陰詭挑釁,不絕於耳,氾濫成災的猜忌,不過一場看似惡作劇召集下的陰暗產物。
而心靜如水的鄞冽混雜在人羣中,對周遭四起的質疑聲,充耳不聞。
偶爾看着那些,滿口罵罵咧咧,揚長而去的人,一個從容不迫的淡笑,帶過了他內心微小的起伏。
佛欲度人,人不度。
“掌事師妹。”
一聲輕喚,打斷了林清瑤的思緒翩然,回過頭,卻見蘇軒靠了過來。
“蘇師兄。”林清瑤頷首以禮。
蘇軒謹持的目光,在密密人羣中快掃了遍,面起憂色。
“已經整整過去三個時辰,還要等下去?”
疑問間,蘇軒回想這個事情的始末,仍覺得是場夢般的不真。
過去三日,關於前往千華聖境的通道將在占星臺打開的消息,一時間如雪花亂飛,傳遍了整個河圖鎮內外,熱議不絕。
雖不知其他各門各院作何感想,可素來行事謹慎的蘇軒覺得,作爲四象龜海衆修煉者的頭等大事,豈能輕信一句空穴來風的謠言?
修道亦修心,無出其右,蘇軒當時只是把這傳聞當做了個笑話看待。
可當正堅心不移時,鄞冽卻忽然跳出來,給這謠言間添上了一筆濃墨重彩。
門中修爲達靈士境以上的弟子,三日後,務必齊聚占星臺。
大半年相處時光,頭一次與鄞冽的意見相左,或許正因爲對他能力的不疑,造就了蘇軒不小的困頓。
但,當下真正讓蘇軒困惑的,是林清瑤的決意。
這短短三日內,她已經做好了下任無垢道院掌事人選安排,且非私下行爲,而是正式授命!
作爲門中主心骨的掌事,有此大舉動,可見對鄞冽支持間的決心之堅。
“等。”
僅一眼背望,他從容鎮定,給了林清瑤大魄力。
“現下,在占星臺聚集的魔陣營方不在少數,師妹不怕這傳聞,只是敵方陣營一個誘敵圈套?”
蘇軒急了。
“師妹,關乎無垢道院一脈千年氣數.”
“蘇師兄慎言!”
怒喝驟起,林清瑤第一次在蘇軒面前,拿出了掌事的風範。
“自鄞冽接任副掌事一職,門中大小棘手事,到了他手裡,可有一件讓你我失望過的?”
“此事不能一概而論!”
蘇軒也不示弱,急聲反駁道。
“一個真僞難辨的傳聞,鄞師弟冒進不說,你更是決意武斷,不容絲毫轉圜。師妹,就不怕當下傳聞是個陷阱,將門中衆弟子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不要忘了,你是無垢道院的掌事!”
“我很清楚。”
激怒之下,林清瑤卻異常平靜。
“不打無勝算的仗,不做無把握的事,何況是牽涉到門中衆多師兄弟的生死。蘇師兄你可知道,這傳聞的源頭,起初是誰放出風聲的?”
蘇軒沸騰的思緒,忽然似被冷水潑下,愣在當場。
難道!
不敢置信間,氣如湍急的河水進去口鼻,好半天他才結結巴巴地反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