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週三擋下適才那一擊的正是老吳。週三被驚呆了,怔怔地看着對方。
“怎地,小子,不認識我老人家了嗎?”老吳看到週三的癡呆樣子,笑嘻嘻地對他說着。
“喂,不帶你這樣的,要出手便早些出手,非得等我捱了這一劍,纔出手麼?我要是死了,你吃個屁吃?”週三回過神後,沒好氣地道。他這段日子以來,和老吳已經混的相當熟絡,反正對方吃自己的嘴短,說起話來也不管年齡大小。
“我又不會未卜先知,怎麼知道你這就要死呢?還不是家裡的那小妮子說你出來時間長了,求我來尋你嘛。你以爲我愛來呀?有這個時間我還多睡會覺呢?”說着應景似的打了個哈欠。
“我不管,反正我這下受傷了,只怕是一兩個月都不能燒菜與你吃了,你自己想辦法吧?”週三是個皮性子,不依不饒地道。
“呦,你會燒個屁吃,你以爲我老人家不知道嗎?前日的紅燒獅子頭是君悅樓的,大前日的炭燒雪蛤是尚品閣的......”老吳原來早就知道週三每日準備的吃食都是到各酒樓買回來的。他這般數着,週三直臊了個滿臉通紅。
“買回來不要銀錢嗎?你這老傢伙那一次不是吃的腸滿肚滿的?現在又在這裡說嘴。有本事不要吃唄?”週三哪裡肯認輸,胡攪蠻纏起來。
“紅燒獅子頭、炭燒雪蛤......應該很好吃吧?這位兄臺你吃了人家這麼多好吃的,理該照顧好人家纔對。”馬臉漢子這時候插了一句,不過似乎他的重點就只有前半句那幾樣聽上去好吃到不行的食物上。看樣子又是一個吃貨。
本來兩個人就已經爭的你死我活,現下又加進來一個馬臉漢子,感覺要精彩起來,紅拂仙子卻不給他三人這個機會,冷冷地道:“閣下是哪一位?”
老吳聽到這話,也不再和週三繼續爭論下去,看着紅拂仙子道:“小娘子,嘿嘿,要問我老人家嘛,閒人一個,沒什麼名號,我卻知道你呀,紅拂仙子嘛,靈嬰魔女的弟子,得力助手,現下西城的執事。”
紅拂仙子聽他這話說的輕薄,眉頭一挑,再不答話,腳下移動,一道帶着凌厲勁風的劍氣已然逼近老吳。
老吳臉上依舊笑哈哈的,左手拿個葫蘆,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酒,緊接着向着劍氣吐出一道水線。水線在接觸到劍氣後稍有停頓,便穿透劍氣直奔紅拂仙子而去。
紅拂仙子哪裡會被這道水線擊中,忙橫擺寶劍,在身前一劃,立時形成一道光盾,水線擊打在這光盾至上,嗞嗞之聲傳來,接着光盾出現道道裂紋,水線的勢頭卻也就此緩了下來,不久後終於消散。
剛一接上手,紅拂仙子就感覺對方修爲非同小可,看似輕描淡寫的一道水線攻擊,就已經弄得自己有些手忙腳亂起來。又鬥了一會,她直覺越來越有些難以招架。
“說不得只好拿出那一招了。”紅拂仙子略一思索,片刻間就拿定注意,只見她全身真氣流轉,幻化做實質,在周身迅速流轉起來,整個人飛昇起來,寶劍懸空在身前,左手疊在右手至上,拇指相抵,口中念道:“幽冥之地,聖母之靈,憐我之魂,予我神兵!”
念罷只見一道道黑氣自四周虛空鑽出,向着紅拂仙子的寶劍彙集而來。這黑氣越來越多,只怕有上千道之多,彼此並不融合,每一道黑氣都整裝待命似的排列在紅拂仙子的寶劍周圍。
老吳這會雙目眼神逐漸凝重起來,“這女娃子修爲不俗,這等妖法,嘖嘖,倒也大意不得。”他心裡這般想着,將手中葫蘆左手平拖,右手單掌一立,口中唸唸有詞,竟不是道家的法訣,倒更像是佛門弟子的經文,只見那葫蘆口冒出上千道真氣,凝聚在上方形成一團祥雲。
“去!”紅拂仙子一聲嬌喝,那上千道黑氣就像士兵收到將軍指令般,每一道都從不同方位向着老吳呼嘯而來。
老吳此時緩緩擡起葫蘆,那團祥雲中間流光閃動起來,轉瞬間化作上千條金色的極小的閃電,衝着黑氣撞擊而去。
黑氣與金色閃電搏擊着,一開始二者鬥得十分膠着,但是金色閃電不久便越來越亮起來,最後強如正午的陽光。一開始只是數道黑氣被這金色閃電的亮光照散,漸漸的越來越多的黑氣被金色閃電的亮光照散。
紅拂仙子見到黑氣在急速的消散着,額頭漸漸滲出汗水,她不甘就此失敗,又不斷的施法從四周虛空中補充着黑氣。
隨着這黑氣的補充,紅拂仙子人逐漸虛弱。
無奈這金色閃電似乎天生便剋制着這黑氣,又過了一會黑氣全都消散了。
金色閃電在照散的全部黑氣後,仍有數道向着紅拂仙子而去。
紅拂仙子此刻極度虛弱,見到金色閃電來臨,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劈去。此刻她真氣紊亂,怎麼能再抵得住這金色閃電呢?終於還是有一道順着她的胳膊鑽入體內。
“啊!”紅拂仙子慘呼一聲,額頭汗珠不停地跌落,痛苦異常。不一會從半空中跌落在地,不省人事。
“年紀輕輕就犧牲本身精元,以換取九幽冥母之力,唉!”老吳看了眼紅拂仙子,嘆了口氣。轉過頭看向馬臉漢子二人,說道:“你們兩個也想和我老人家伸伸手嗎?”
馬臉漢子二人兩顆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眼神堅定的給出不要的答案。
“老吳,這兩人知道我們的住處,只怕輕易放走也不要好吧?”週三看着老吳,戲謔的說道。
“要不一併殺了吧?”老吳回答道。
“二位饒命,我與兄弟一定不會說出二位的住處。”中年人言辭懇切的說道。
“你說了我就信嗎?怎知你們二人離去便不會廣而告之呢?”週三對着中年人說道。
“這個,我二人要不給兩位做個鞍前馬後的隨從,跟在二位身邊,不就不用擔心了嗎?”中年人又道。
“嘿嘿,我老人家也不便隨意殺生,說隨從就隨從吧。你們兩個一個揹着這個小子,一個揹着那妮子隨我來。”老吳指了指受傷的週三和昏迷不醒的紅拂仙子向着二人道。
“不行吧?”週三滿腦門子官司,看着老吳道。他怎麼沒想到老吳竟然讓這二人跟隨。”須知這兩人都是魔教往生門門下,讓他們跟隨不是養虎爲患嗎?”週三心裡這般想着,向着老吳道:“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無妨。”老吳回了聲,便當先走了。
盛若溪看到老吳當先回來,忙迎了上來道:“週三哥哥呢?”
老吳向後一指:“在後邊。”說罷一屁股坐在院內的茶座上。
中年人揹着週三進來了,盛若溪看到週三胸口都被染紅了,吃了一驚,着急地道:“這是怎麼回事?週三哥哥你還好吧?”
週三此刻有些吃力,畢竟胸口那劍傷足足有半寸之深,他強忍着,向着盛若溪擠出一張笑臉道:“一點小傷,不打緊的。”
盛若溪哪裡肯信他,直急的要哭了出來,向着老吳道:“吳伯伯,您快想個法子救救週三哥哥吧!”她十三歲的少女,看到週三流了這麼多血,只道他要死,哭着央求起老吳來,語氣遠比平日裡和老吳說話時要客氣十分。
老吳看了眼盛若溪,笑道:“死不了,有我老人家在,他想死卻也死不了了。”
“想死就能死,卻怎麼死不了呢?”卻是馬臉漢子揹着紅拂仙子走了進來。
“啊!”盛若溪驚叫出聲,呆立原地,驚恐地看着馬臉漢子。“哪裡來的驢子成了精了?”她心道,原來是被這馬臉漢子的一張醜臉嚇到了。直直地看了許久卻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子嗎?”馬臉漢子白了一眼盛若溪道。
盛若溪笑了一會,又想起週三受傷流血的事情,轉而去照顧週三了。
入夜,老吳爲週三洗了傷口,上了藥,坐在院子裡,拿着他那葫蘆喝起酒來。
盛若溪走了過來,對着他道:“吳伯伯,這倒是是怎麼一回事呀?”
老吳尷尬一笑,當下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指着馬臉漢子二人道:“喏,就是這兩個,今後你便使喚他二人做事情吧。”
馬臉漢子二人一直都在找機會逃走,但是總沒有完全的把握。這老吳的的修爲他二人是見識過了,連往生門靈嬰魔女的得意弟子紅拂仙子都不是對手,他們兩人只不過是往生門不入流的教衆罷了,不到萬全機會,卻怎麼也不敢逃走。
“得了吧,這兩個,一個長得倒像個人,另外一個怕不是那什麼成精了,我無福消受,您打發了吧!”盛若溪道。
“姑娘,我與兄弟二人一定竭力伺候,我二人會的多,我燒的一手好菜,我這兄弟吹得一手好長笛......”中年人向着盛若溪急切地道。他以爲這個少女說打發了吧,是要老吳結果了自己二人性命,着急之下爲了證明自己二人確實有點用,說起他們二人擅長之事來。
老吳與盛若溪對視了一眼,都笑了出來,均想:“這個世間廚子這般受歡迎嗎?”
中年人見老吳與盛若溪笑了起來,以爲他們不相信自己會燒菜,當即報起菜名來。
這下老吳和盛若溪卻笑得更加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