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帔城,曾經的盛家會客廳。
三鬼道人居中而坐,他身後站着六道黑色身影。
這六道黑色身影都是頭頂帶着金冠,而他們的臉卻誰也看不到,因爲他們沒有臉,只是無盡的黑。
陰森森的氣息從這六道身影上散出,讓此刻在這廳內聊聊數人之外的所有人內心禁不住寒顫。
靈嬰魔女坐在三鬼道人下手,她看了看這六道黑色身影,而後收回目光,說道:“恭喜三鬼前輩,鬼王之魂已收集六道之多,一舉超越了五百年前的五鬼道人,位居鬼剎宗千年以來第一人!”
“哈哈,說到恭喜,靈嬰道友奪舍了萬中無一的絕情根,修爲提升之快,世所罕見啊,哈哈!”三鬼道人大聲笑道。
“三鬼前輩過譽了,晚輩這點微末道行不提也罷,咯咯......”靈嬰魔女笑着說道。只不過她話語雖然謙卑,但是笑聲中的得意卻是再明顯不過。
週三此刻若是在現場,必定會陷入瘋狂之中,因爲此刻靈嬰魔女的樣子赫然就是上官雲飛,只是神情之間多了些嫵媚,少了些陰冷。
秦風坐在靈嬰魔女旁邊,皺起眉頭看了看三鬼道人身後的六道鬼王之魂,並未插話,沉默不語,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魔焰真君聽到靈嬰魔女的笑聲,他一臉憤恨神情,低着頭,看向自己右臂。
那並不是血肉臂膀,而是不知通過什麼樣的神通,而用岩漿所鑄的臂膀,兀自滴答滴答的掉落着滴滴岩漿。
魔焰真君眼神中滿是一個令他無比厭惡的少年的樣子。
自從右臂斷了,魔焰真君在魔教中的聲名一落千丈,不少人都是帶着嘲諷意味背後議論他竟然敗在一個少年手中,而且失去右臂。當然這些議論之人無一例外都已經被他殺死,但是他心頭的憤恨沒有絲毫緩解,相反更重了。
殺死那個少年就成了他現在的唯一目的。
“我教教衆集結如何了?”三鬼道人開口發問。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華服青年走出,正是三鬼道人的唯一弟子賈鈺。“回稟尊師,三教教衆已聚集兩萬之衆,不日就攻上仇池山!”
“兩個小輩,我鬼剎宗教衆足足一萬之衆,你們兩家加在一起卻只有一萬,是保存實力嗎?嘿嘿,罷了,廢物來的再多也沒什麼用。”想到這裡,他分別看了靈嬰魔女與魔焰真君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說道:“兩萬足以,十日後,攻上仇池山!”
仇池山,神目門,神目大殿。
凌光真人居中而坐,無妄真人與渡厄真人分居左右。
大殿正中站着不少年輕一輩弟子,爲首的正是雲銳。
“魔教賊子繼諦聽城後又在霞帔城一番屠殺,現在在霞帔城盤踞,意在我神目門,不知道衆位有何應對?”凌光真人緩緩說道。
“師兄,此次魔教勢大,實乃我派立派五百年以來從未有過之大災禍,我想,是否請出那射神戰車呢?”渡厄真人向着凌光真人微微頷首說道。
此言一出,年輕弟子議論紛紛起來,因爲他們從未聽過什麼射神戰車。
“不可,師弟,射神戰車雖說威力世間絕無僅有,但是,唉!”無妄真人說到此處,嘆了一口,便沒再說下去。
“唉,我也是一樣的想法。若是射神戰車能出,又何懼三鬼道人這一干魔教賊子呢。但是,師父當年曾叮囑過,若非滅派之患,千萬不可動用。”說到這裡,凌光真人沉吟了好一會又道:“此次魔教賊子雖說勢大,但是正道中不少門派已經自發前來援助,想來金光寺和奇幻谷的道友數日內就能到達,即便不啓用射神戰車,我們就未必便敗了!”
“師父,二位師叔,魔教賊子雖然人數衆多,但是不過是些烏合之衆,神目門天下正道至尊,而且還有金光寺和奇幻谷的道友相助,勝之又有何難!”卻是雲銳義正言辭的說道。
雲銳這番話說的傲骨英風,引得他身後不少年輕一輩弟子都是高聲喝彩起來。
凌光真人看了一眼雲銳,並未答話,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怎麼,急不可耐嗎?這就要邀買人心了呀,毛還是太嫩了呀,雲銳!”渡厄真人內心冷笑。
無妄真人也是看着雲銳,微笑着說道:“雲銳所言不錯,師兄後繼有人,可真叫師弟羨慕呀,哈哈!”
無妄真人這話雖然是微笑着所說,但是不知爲何,竟然隱隱有種苦澀的味道包含其中。
金光寺,玄淨主持的禪室之外。
玄難、玄苦、玄慈三位玄字輩高僧站立。在他們身後的是慧暗、慧智、慧明、慧醒等一衆慧字輩的弟子。
衆人並未言語,靜靜站立着,只不過,在他們之中除了慧暗,其餘衆人眼中都是充滿着焦急之色。
其實也不怪他們着急,十日已到,今日就是金光寺精英弟子動身前往仇池山神目門之日,但是眼見日頭過了晌午,玄淨主持這裡還未傳出出關的訊息,衆人又不敢驚擾,只好前來守候。
“三位師弟,進來吧。”禪室內傳出了玄淨主持的聲音。
衆人眼中都是閃過一絲喜色,隨後玄難、玄苦、玄慈三位神僧先後進入了玄淨主持的禪室。
只是剛一進去,三人都是一愣,因爲玄淨主持手裡捧着一本經書正在誦讀,絲毫看不到任何纔出關的任何跡象。
“師兄,您這是?”玄難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
“哦,我並未閉關,在等人而已。”
“不知道是誰,讓師兄一番等候?”
“莫急,想來是就要出來了。”
就在這時,玄淨主持連同的那間裡屋的門“吱呀”一聲響,走出了一人,卻是週三。
玄難等三人都是一怔,他們三人豈能不知道那間屋子中有着什麼,只是此刻此地,他們無法相信爲何週三卻是從那間屋子中走出。
“玄淨主持,三位師祖,弟子慧真問安了。”週三向着幾人施禮問候。
“這?慧真,你可是已經碎丹了嗎?”玄慈驚訝地問道。就在週三的這一聲問候之時,玄難、玄苦、玄慈三人都是感受到了一股氣息,那是碎丹之後才能擁有的氣息。
“弟子僥倖,應該是已經碎丹了吧。”週三嘿嘿一笑說道。
“慧真,空空祖師金身傳承你可要好好珍惜啊!”玄淨主持語重心長地說道。
聽到玄淨主持這話,玄難三人都是互看了一眼,接着玄難推開了裡屋的門,卻見屋內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什麼空空羅漢的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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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這一番對話,卻被屋外一衆慧字輩弟子聽了個清清楚楚。
慧暗一臉欣慰之色,不住地點頭。
慧智卻閃過一絲細不可察的嫉妒與憤恨,心想:“清沄啊,蠢貨,當初若是你贏了這慧真,這金身傳承豈能被他搶了去,壞了我的大事!”
慧醒心中卻想:“難道師父說的是對的?慧真這個小子確實是月兒的良配?”一想到清月,她不禁心中一痛。
三日前,慧醒以清月塵緣未了爲由強行與清月斷絕了師徒關係。當時清月哭的淚人一般,慧醒實在心痛,她性子又不善遮掩,最後與清月抱在一起痛哭了良久。後來無奈之下,只好趁着清月不注意,打暈了她,讓清月的娘帶着她下山了。
週三獲得了空空羅漢金身傳承的事情不脛而走,沒多久所有金光寺弟子卻都知道了。衆弟子中不少人都是一陣憤慨,均想:“這慧真是個什麼東西,他既不是此次比武盛會的魁首,也不是清子輩弟子,怎地好事都讓他佔了。”接着衆人又想:“原來,這十來日,玄淨主持並未閉關啊,一直在等待慧真獲得那傳承呢,唉,還是做主持的弟子好啊!”然而,他們想歸想,木已成舟,卻也只能對着週三怒目而視。
正午時分,玄淨主持命令慧暗着急了所有金光寺弟子。
週三也站在人羣中,彷彿沒看到衆人投向他的目光,看着前方正在講話的玄淨主持。
“衆位弟子,此次神目門危難,我寺向來與神目門交好,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況且降妖除魔向來都是我金光寺弟子的責任,責無旁貸!”玄淨主持此話說的正氣凌然,他平時爲人和藹,很少如此,一言出口聽得不少弟子都是心情激盪,恨不能立時就與魔教之人戰個你死我活,於是衆人都是高聲喊道:“降妖除魔,責無旁貸!”
而後,開始了前往神目門弟子的遴選。清子輩弟子自然以比武盛會中闖入前二十名的弟子爲主。
只是,清沄、清琰無故失蹤,清月還俗下山,少了三個精英,只好又遞補了幾人,湊夠了二十人之數。
雖說這二十人中,名聲較大的還有個清煜和那多得魁首的清夢。但是清煜再三推辭,無心帶領衆人。清夢自從在空空羅漢金身前感悟之後,彷彿人如其名一般,似乎進入到了一種夢境中,無法自拔一般,自然無法帶領衆人。
最後無奈之下,玄難只好指派了週三作爲清子輩弟子的首領。
這二十人聽到玄難師祖的這命令,絕大多數人內心都是叫苦起來,心道:“這慧真雖說擊敗了清沄師兄,修爲不錯,但是活脫脫是個‘活閻王’呀,對弟子嚴厲不說還動輒打罵,唉,也不知道玄難師祖如何考慮的。”
自然清煜不會這樣想,因爲他無所謂誰當首領,他要的是降妖除魔,他要解救許多許多人,因爲,在無垠之沙中,他曾經錯過了這樣的機會。
自然清心也不會這樣想,因爲他本就屬於週三掌管,他覺得週三這個人還不錯。
慧字輩弟子,除了慧明留守金光寺之外,其餘所有人都是前往金光寺。
玄淨主持與玄難、玄苦、玄慈幾位玄字輩的神僧自然爲首。
諸事安排妥當,衆人浩浩蕩蕩飛起,向着仇池山神目門的方向就要動身,卻獨獨不見了週三。
“慧真這個混蛋,是害怕了跑了吧?”許多年輕弟子都是這樣笑聲罵道。
誰知卻見週三在留守金光寺的一衆弟子中,和清清等他掌管的這些弟子還在一一道別着。
“喂,慧真,時辰到了,該走了!”有人喊道。
“來啦,這就來,哦對了,還有一事,你們等等啊!”
於是,衆人赫然發現週三竟然向着廚房的方向跑去。
衆人無奈,只好原地等待着,不少人都是心想:“懶驢上磨屎尿多!”但是轉念又想:“慧真這是去吃,卻不是去拉,這個比喻卻不恰當。”
不一會,果見慧真從廚房跑出來,手裡拎着幾串葡萄。
衆人都是一陣搖頭。
“師父,三位師祖,嘿嘿,吃葡萄,我洗過啦!”週三絲毫不顧所有人的目光,將手中的葡萄一一遞給玄淨等玄字輩四位神僧。
四位神僧都是臉上微笑着接過,而後當先飛在天空,向着神目門方向而去。
“什麼嘛,這慧真原來是個馬屁精啊,真是沒看出來啊!”許多弟子都是小聲說道。
慧字輩此時也已飛在天空,跟着四位玄字輩神僧。
清子輩弟子而後陸續飛上天空,聚在一處,更在慧字輩弟子身後。
“師叔啊師叔,你討好玄淨主持等人也做的太明顯了吧?”清心飛在週三身旁說道。
“是嗎,嘿嘿,還好吧。”週三尷尬一笑道。
“哦,我看你像一個人,哈哈。”清心笑道。
“像誰?”週三問道。
“清清啊,哈哈!”清心又笑。
“鐺”一聲,卻是週三已在清心腦門處來了一記爆慄。
衆人的身後,此時,卻又兩個身影也瞧瞧飛上天空,遠遠的跟着。
金光寺,廚房內。
清風手裡拿着一本冊子,只見冊子上寫着幾個字,卻是金光般若咒心法紀要。
“慧真啊,慧真,但願你能平安歸來。”清風一臉感激,內心爲週三祈禱起來。
原來週三適才來到廚房並不是爲了吃,只不過是爲了當日故意激怒清風害的他被慧明責罰之事專程道歉。爲此週三連夜將金光般若咒心法紀要默寫下來,送與了清風。
清風自然如獲至寶,與週三解開嫌隙,並隨後將剛剛洗好的幾串葡萄塞進週三的手中。
週三笑嘻嘻拎在手裡,他看到等待自己的衆僧中不少都是投來不善的目光,心想:“我他孃的讓你們再不舒服些!”於是學着清清的模樣,滿臉堆笑地將葡萄向着玄字輩的四位神僧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