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朋友也太什麼了吧!這不是破壞人家家庭嗎?”流雲前幾天被張博涵豪邁的助人舉動鎮住, 心煩意亂中正左思右想萬一對方是個爛好人自己該如何調-教對方——雖然她自己也懷疑能否成功,就開始了每天下午被對方語言轟炸的悲催日子。
張博涵那羣以錢鈺爲首的狐朋狗友最近不知吃了什麼興奮劑,天天開酒席, 天天邀請張博涵前去玩樂。
他每天上午前去赴宴, 下午就到流雲家裡報道, 順便提一提自己經受住了誘惑, 沒和那些朋友去招妓。
那一副乖寶寶求父母表揚的得意樣, 讓流雲腳部發癢,恨不得將他踹到十萬八千里外!
“他們本性不壞的。”張博涵雖明白朋友行事不妥,但自覺他們人品還不錯, 也容不得流雲誤解,開口維護道。
“他們確實對你不壞, ”有豔福不忘叫你一起去享受!流雲坐直身子, 臉上很是嚴肅, “不過你先聽我講一個故事。我有一個親戚,在她小時候, 父親有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天天到她家和她父親吃飯聊天,她也真心當那個男人是值得尊敬的長輩。可是有一天,那個男人把她騙出去後想要賣了她,男人以爲她年紀幼小什麼也不懂, 所以看守十分鬆懈, 她趁男人離開吃午飯逃回了家。”
見對方看似認真聽實則根本不在意, 流雲不由萬分火大。她說的可是她前世的親身經歷, 這人竟然一臉的懷疑、不相信!
她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語氣不由得冷硬起來:“我現在一想到那件事就渾身冷汗直冒,以後有了孩子, 我可不敢隨便帶什麼朋友回家了。你那些朋友吃喝嫖賭,樣樣沾邊,我真怕他們以後教壞小孩子!我先跟你說好了,你那些朋友來了,我會盡量招待他們,但我不保證一定能和他們每個人都做朋友。畢竟人心隔肚皮,我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因爲自己的不謹慎遭罪。”說着說着,流雲心裡漸漸浮現了“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幾個大字,張博涵這人,到底是什麼貨色?她真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自從約定結婚,流雲隨着張博涵見了他不少的朋友,只覺好的壞的、香的臭的,就沒有他不認識的!哪個朋友他都真誠相待,就好像這世上沒有壞人一樣!
張博涵是個粗神經,流雲的冷言冷語對他毫無影響,反正他知道流雲心裡只有他一個,說這些也只是爲他好。
他臉上有些遲疑:“我那些朋友都挺好的,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的!”
一想到他的朋友們,他神色很快堅定起來,雖然他們習慣不大好,但對他十分講義氣。更何況,他對自己選朋友的眼光還是非常自豪的,流雲肯定是杞人憂天了,要不然就是怕自己對不起她,“而且每一次參加宴席,他們去玩,我不會跟去的,你看我最近不是每次都提前離開嘛!”
“你就不能不去參加他們的宴席嗎?總感覺不安全。”流雲對他的篤定不置可否,皺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沒事,我每次去只是走個過場而已,只要提前離開就好了。”張博涵不能明白流雲怎麼這麼不信任他。
沒事你個屁!連酒桌上都有妓-女作陪,你叫我怎麼放心!哪天得了髒病我死都不知道爲什麼!
反正我對你那幫朋友就是印象不佳!而且他們對我可不怎麼友好!整天趾高氣揚的,還老是跟你說我壞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別以爲我不知道!不就是嫉妒我過得比他們好嗎?
前不久還說過如果自己不喜歡,你願意和他們減少往來,現在就開始和稀泥、死活不樂意與狐朋狗友斷絕來往了!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流雲看着他敷衍的模樣,簡直氣急敗壞了。
她再一次懷疑自己腦子有問題,纔會答應跟這個腦洞到處是的傢伙在一起!虧自己總是稱呼方少陵那一類人爲腦殘,殊不知自己也有這種腦殘的時候,真是諷刺!
她心裡忽然冒出濃濃的不甘與怨恨,不甘是對張博涵的,怨恨是對自己的。
你和這傢伙真的能過到一起嗎?她在心中不斷地質問自己。
腦海中彷彿有千萬噸□□轟隆炸響,流雲眼前陣陣發黑,心口悶痛不已。
她攥緊拳頭,咬咬下脣,提了提神,眸裡冰霜凝結:“你那些朋友對你確實好,但你敢說他們把我當朋友了嗎?明知道你要結婚了,還次次慫恿你去招妓!我就沒見他們哪裡對我好!”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是“好、人”嗎?
張博涵無言以對,靜默半晌才轉移話題道:“好了,別生氣了!我們就像我父親母親一樣,和和氣氣地過日子不好嗎?”
那也得你配合啊!流雲臭着臉不理他,僵坐在椅子上拿筆亂畫一通。
兩人不歡而散。
當然這是流雲以爲的。在張博涵心裡,那是流雲撒嬌、鬧彆扭,過一陣子就消氣了,所以他離開前還笑嘻嘻地和流雲揮手說再見。
礙眼的人走後,流雲去了林月玲家中,拉着心靈垃圾桶訴委屈:“月玲,我覺得自己跟張博涵的婚事有些懸了。”
林月玲怔了怔:“怎麼了?”
流雲一股腦地把自己最近使鬱結於心的煩惱傾吐了一遍,巴巴地望着好友:“你說,這張博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月玲驚訝地聽完流雲的話,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她沉思一會兒,驟然想起了自家哥哥對張博涵的評價,不禁面露猶豫。
流雲眼尖,發現了她的遲疑,心下一驚,真誠地說道:“你我雖認識不久,但我真心把你當摯友。你也明白我的性格,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會挺住的!”
許多女人熱戀時總是容不得身邊的朋友親人說對象的半分不好,甚至對親朋好友說出對象的缺點或所犯的錯誤而心生埋怨,她可不會那樣。
在她看來,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能有一個甘願頂着與你產生嫌隙的壓力來勸告你的朋友,這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怎能因爲區區愛情的幻想破滅就遷怒真心爲你着想的朋友呢?
她可不願意像許多女人一樣,老公出軌了自己最後一個知道。因爲身邊的朋友幫着她老公隱瞞,所以她老公青年時候出軌,她中年了才發現,甚至老了被老公毫無預兆地逼着離婚。那樣受到的傷害更大!須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隱瞞得了一時,隱瞞不了一世。
林月玲受到鼓勵,遂放下心來,看着她說道:“我哥曾說過,張博涵那種人,做朋友很幸福,做情侶就不合適了。”言下之意是做他妻子會很痛苦。
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麼?流雲垂眸,掩下心中的嘲諷。自己犯傻了啊!人家一個外人都看得比自己清楚。
“流雲,你沒事吧?”林月玲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擔心地問道。
“沒事。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流雲迅速收拾了紛亂的心情,擡頭擠出一個笑容。
她知道自己最大的錯誤在哪裡了。
她驟然變回正常人,重獲了人類的感情,卻忘了自己已經新生,不該再用前世的心態來看待事情。
她前世因爲深知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活得開心,便消極地一直保持一種無所謂、隨便的心態,並且十分託大地認爲,自己前世那麼可怕的事情都挺過去了,還有什麼是能夠難倒自己的?前世許多男女都是相親後稍有好感就結婚,甚至直接先結婚後戀愛,不也過得夫妻和睦嗎?而且,就算最後兩人感情破裂,她也已經享受過了一次難得的體驗。所以,她放縱自己沉溺在這段基礎完全不牢靠的感情中。只顧着追求一時的享受,卻不去深想一段失敗的愛情與婚姻對女子的一生傷害與打擊有多嚴重!
可以說,她會到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全都是她自找的!
好像抽自己幾巴掌!流雲咬牙切齒地生着悶氣。
叫你自視甚高!叫你得意忘形!
別人相親剛認識就結婚關你什麼事?別人先結婚後戀愛生活如意與你何干?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
日子還不是要自己過?
傻逼!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