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世上有人最瞭解我, 那肯定是非你莫屬了。
其實,當初要寫《挺直的脊樑》這篇小說,我只是隨着靈感走, 根本沒有考慮周全。
我已經可以想象到, 等我這篇小說出版, 會有無數人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了。畢竟, 最傷人的永遠是實話。我把上流社會中藏匿的許多齷齪披露出來, 即使用詞委婉,也戳到了那些人的痛處。揭了他們的遮羞布,他們怎能不惱羞成怒?
不過, 也只有在我一時義憤的情況下,我才能寫出這種振聾發聵的文章吧。等我融入其中, 對那些畸形扭曲的事物習慣成自然, 我也就麻木不仁地認爲那些很正常了。
齊盛先生是一位可敬可慕的引路人。他助我良多, 有他指導,我也能對自己第一部長篇小說的成功增添許多信心。再次感謝你把我引薦給他。
如果我對你說——我們週末去吃飯吧, 我請客!你恐怕是不樂意出門的。我送你一本《數學論文集錦》,裡面主要收錄了近幾年國內發表的學術論文,希望你能夠喜歡……”
流雲認真寫完信,待它風乾後仔細摺好放進了信封。
這是她寫給筆友“炎火”的信。
雖然從未見過面,但兩人之間可以稱得上是最瞭解對方的人了。
不知從何時起, 流雲已經把“炎火”當做是最好的朋友了, 連林月玲都趕不上, 許多無法向林月玲傾訴的隱秘心事, 流雲都可以放心地向對方傾吐。
兩人從不過問對方真實的身份、家世等信息, 僅僅把對方當做純粹的筆友。也許這就像是現代的網絡一樣,安全的距離使兩人得以無所顧忌地閒聊、交談而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
在雙方心裡, 對方是一位非常可靠、值得信賴的知己。
流雲初到上海,就絞盡腦汁竭盡全力弄了一大堆防身武器,到洋行購買-槍支的主意還是這位筆友出的。
後來,遇到方少陵等人後,流雲想要找人去監視他們,也是這位筆友向她介紹了一個專幹這行的幫派組織,還將聯繫方式、交易方式等信息清楚地告訴了她。
在遭遇綁架被救出後不久,流雲就聯繫上了那個幫派組織的一位負責人,要求對方在監視方少陵等人的同時,給桑採青一個教訓。畢竟,柿子要撿軟的捏,而且桑採青是害流雲被方少陵注意到的罪魁禍首,流雲怎能不恨她。
方少陵過慣了大少爺的生活,剛到上海時並沒有帶僕人丫鬟,爲了享受便新請了一些傭人。
那個幫派不知道怎麼那麼彪悍,竟然與方少陵住所裡請的傭人取得了聯繫,在一天得知桑採青要趕赴上流社會的宴席後,設計給她在路上買的吃食裡下了毒,讓她毀了容貌,據說不好好調養個七八年的還好不了。
桑採青毀容後面目醜陋不堪,哭鬧不休,整日裡叫囂着要嚴懲兇手,終於惹得方少陵厭煩,兩人鬧騰不斷,爭吵不止。方少陵沒了好心情,黑着臉收拾東西帶人回了省城方家。
雖說一開始方少陵確實懷疑有人針對方家,尤其是耳旁還有個桑採青時不時煽風點火,但畢竟多次搜查檢驗後,也沒找到一絲不利於方家的因素,而且過了許久出事的也只有桑採青一人而已。桑採青本身就是個不安分的,經常跑到外面繁華的世界蹦躂閒晃,脾氣還有些高傲,得罪人也不自知,被人坑害實屬尋常。久而久之,方少陵便不再理會這件事了,只叫人盡力醫治桑採青。
惟有沈流年,一直堅定不移地積極爲桑採青討回公道。可惜他手段欠佳,人手幾乎沒有,即使想要查詢兇手也無能爲力。
桑採青一朝從僞鳳凰變成真土雞,受到的打擊之巨可想而知。見長時間找不到兇手,方少陵也開始對她避而不見,她乾脆偃旗息鼓,強忍屈辱,厚着臉皮可着勁兒的索要大量的錢財藥物,只爲早日恢復容貌而努力。
流雲前些日子能夠悠哉悠哉地談戀愛、論婚事,也是因爲方少陵等人老早就離開了上海。
想起自己穿越過來後總是拎不清地想要跑去和腦殘較勁、動不動就幻想自己與腦殘同歸於盡,流雲腦門上不禁直冒冷汗。
天哪!自己怎麼可以這麼消極!這麼傻逼!那瘋婆子絕對不是我!
唉,方少陵這下子還死得成麼?流雲趴在書桌上幽幽嘆氣。
自己當初腦子成漿糊了,竟忘了蝴蝶效應也是很兇殘的,威力比之劇情也絲毫不弱,還曾抱着看好戲的心理等待那幫腦殘相愛相殺,等着方少陵最終死翹翹。現在回想起來,只覺自己還沒死真是走了巨大的狗屎運。
原主的老媽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自己當初一走了之,爽快是爽快了,卻也顯得絕情。聽那幫腦殘話裡的意思,玉茹現在還是好好的吧?應該不會出事吧?流雲有些心虛地想着,忽然就對玉茹產生了一咪咪的愧疚。
前世雖然看過《大丫鬟》這個電視劇,但流雲對這種腦殘劇怎麼可能看得仔細?勉強看得下去就算是神人了。她對劇中人物的結局幾乎沒啥記憶,印象最深的就只有方少陵的結局——死亡。而玉茹又是那種在她看來有些弱智的人物,一出場多半是跟軟蛋一般只會拖後腿的林越湊做一堆,她看了就想自插雙目,更加不會在意玉茹的結局了。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雖然有些愧疚,流雲也不會矯情地把對方當作自己的責任攬在肩上。
以後戰爭發生前,自己得到消息的話,就以原主朋友的名義給她去信,勸她避到安全之地吧!流雲暗暗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