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門被人從外面生生踹開,怦然巨響驚醒了裡面正膠着不開的兩個人。
敏行驀然回首,就看到容玄和流雲差不多並肩出現在祠堂門口。她一喜,“你們怎麼來了?”居然這麼快就從藏經閣裡出來了嗎?
容玄自從知道敏行不在通天學府以後,就直接去找了鳳臨霄,問清了敏行來的地方,又跟他借了飛行法器,正要出發的時候碰到剛從藏經閣出來的流雲,兩個人便一起趕了過來。
趕來的時間,剛剛好。
容玄見敏行沒事,不由得心下稍安,又見她的手腕被一個陌生男人握住,鳳眸頓時暗沉下來,“放開她!”他開口,語氣冰冷,毫無溫度。
月金輪出現在祠堂外,呼嘯聲傳進安靜的祠堂裡,無端帶來一陣殺意。
疏影早在祠堂的門被踹開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容玄和流雲的到來,他瞳孔縮了縮,心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是低低地笑了起來,但仍舊沒有放開敏行。
容玄和流雲同時警惕地看着疏影,一副隨時準備着出手取他性命的架勢。
疏影笑夠了,複雜的眼神一一看過容玄和流雲,又似乎在流雲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鐘,“你也要我放了她麼?”他輕聲問道。
流雲一愣,瞬間又恢復了一臉冷色,毫不猶豫道:“放了敏敏!”
疏影默然,片刻後,他竟然真的緩緩地鬆開了對敏行的鉗制。
敏行甫一獲得自由,人便被敏行拉進了懷裡。
疏影眉眼輕斂,聲音飄渺得好似輕煙,“罷了,既然你讓我放了她,我又何必做這個惡人呢。”他說着,緩緩地擡眸,靜靜地看着敏行,眼底似有怨恨,亦有繾綣,“傷害你,我怎麼捨得呢?”
敏行被那一眼看得渾身不自在,整個人就好像被迫潛進水底,壓抑,壓迫,無法呼吸。
容玄覺察出敏行的不對,眼底冷意更盛,就想出手殺了疏影。
流雲卻搶先一步,持劍上前。
鋒利的劍直直地穿透了疏影的胸口,隱有純白的光點從傷口處飛出來,飄飄搖搖,柳絮一般,慢慢飄散在空氣裡。
疏影緩緩地擡起頭來,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看着流雲,他張了張嘴,卻終是沒有說什麼,感覺到生命的迅速流逝,他轉過頭去專注地看着敏行。
“孩子們都沒事,他們就藏在各自村子祠堂的地下。”疏影說得很慢,似乎說這幾句話格外地耗費力氣,“沒有天燈陣,從來都沒有。”
疏影的身體慢慢變得虛化,越來越多的光點飛到空中。
敏行下意識地揪緊了容玄的衣袖,腦子裡一片亂哄哄的,山呼海嘯一般衝撞着她,叫她暈眩,叫她無所適從。
恍惚間敏行聽到疏影最後一句話,“傷害你,我怎麼捨得呢?”
然後她就看見,疏影對着自己緩緩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絕美而悲慼,緊接着,他的身體便徹徹底底地消散了。
昏暗的祠堂內,無數光點起起伏伏,明明暗暗,像是有意識一般圍繞着敏行轉啊轉,似是留戀,似是不捨,最終變淡,再變淡,直至徹底消失。
然後敏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