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室安靜下來,衆人看着即將離開的武霖。
就在他打開房門要走出去的時候,突然回頭:“陳隊長,我能和我父親聊聊嗎?我可以讓他把實話說出來。”
陳益:“我不覺得你能做到這一點,至少現在不太可能。”
武霖皺眉:“爲什麼?”
陳益開口:“事情已經做了,不會輕易停止,他沒有告訴你實情,顯然是不想把你給牽扯進來,甚至於可能連伱母親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還有,兇手能量不小,能短時間內把你安排到國外留學,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種人,不可能想不到你父親翻供的可能,因此在巨大的利誘之下,可能還加了一點點威逼。”
“所以啊,哪怕你是他兒子,現在他也不太可能說實話。”
“現在你去找他,除了讓他情緒崩潰之外,不會有任何作用。”
“我覺得,等我們查到更明確的線索之後,再聊不遲。”
聽完陳益的話,武霖把房門關上,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萬一呢?萬一我爸看到我之後,選擇把一切真相說出來,豈不是省了你們不少事情。”
“反正也沒什麼損失,陳隊長,你就讓我試試吧!”
他很迫切的想解決這件事。 wWW• ttκa n• ¢ O
陳益遲疑,轉頭看向何時新,何時新湊近小聲道:“試一下……我覺得可以。”
陳益思索了一會,道:“把武遠山帶到審訊室,寸步不離的看着他,我們一會就到。”
警員:“是!陳隊!”
見狀,武霖鬆了一口氣,誠懇道:“謝謝陳隊長。”
陳益:“不用謝,你選擇從國外回來,也算是幫了我們的忙,那我們也可以答應你這個並不過分的要求。”
“話我說在前面,聊完了若是沒結果,就老老實實等着,不要再想着摻和這件事。”
武霖:“好。”
十分鐘後,審訊室。
陳益推門而入,身後跟着武霖。
坐在那裡的武遠山已經有了睏意,此刻漫不經心的擡頭,看到武霖後,驀地一愣。
下一刻,他整個人變得激動起來,還變得極爲憤怒。
“我都已經說過了!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爲什麼要把他叫回來?!”
“混蛋!!”
武遠山死死盯着陳益,因爲動作過大導致手銬嘩啦作響,連椅子都搖晃起來。
身邊的兩名警員神色冷厲,上前死死將其摁住。
“不要亂動!”
“別動!”
陳益坐了下來,無視了武遠山的謾罵,淡聲開口:“就站在這不要靠近,說吧。”
武霖深吸一口氣,看着自己的父親沉聲道:“爸,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你爲什麼要幫別人頂罪?!我不需要出國不需要留學!”
“你這麼做,想過我嗎?我接下來的一生會有多大的心理壓力??”
武遠山沒有理會武霖,只是如發怒的獅子般盯着陳益,口中不停的罵:“混蛋,你們混蛋!!”
“別罵了!”武霖大聲道,“爸,不是他們叫我回來,是我自己回來的!”
聞言,武遠山視線轉移,放在了自己兒子身上。
武霖繼續道:“爸,我不傻,你們怎麼可能有能力拿到燈塔國丹頓的留學名額,那不是簡單用錢就能買到的!”
“我知道,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所以我回來了。”
“爸,跟警方說實話吧,別再這麼做了,我不想有一個殺人犯父親!”
武遠山握了握拳頭,盯着武霖怒道:“臭小子,你可真是長本事了,敢來教訓我!”
“你讀書讀傻了是吧?跟着你媽跑到了國外,還回來幹什麼?趕緊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我的那些錢,就當喂狗了!你們拿着花吧!”
這番話讓武霖愕然,此刻彷彿不認識自己的父親。
“爸!你能不能別這樣!!什麼……什麼跑到國外?不是你讓我們出國的嗎?中間我們還通過電……”
武遠山罵道:“放屁!明明是你媽帶着你跑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不想再和他聊了,讓我回去,讓我回去!!”
說到這裡,他開始劇烈掙扎,但被警員按住。
武霖蒙了:“爸……”
武遠山打斷:“閉嘴!小王八蛋,給老子滾!我不想看到你!”
武霖:“???”
陳益看了他一眼,道:“我說了,現在你們見面,除了讓他情緒失控外,沒有任何作用。”
“走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武霖的肩膀。
幾人離開審訊室,武霖失魂落魄的跟在後面,無法接受曾經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爲自己考上帝城大學而驕傲的父親,會突然變成這副模樣。
他死死握住拳頭,對兇手有了強烈的恨意。
這個狗玩意,不但殺了一個無辜的學生,還把自己也給害了!!
“陳隊長!我能不能參與案子的調查!”
此話一出,所有人齊齊看向武霖,有些愕然。
你可真敢說啊,你以爲你是曾經的陳隊長呢?外人插手,短期破案?
陳益緩緩轉頭,冷聲道:“你爸有句話說對了,讀書讀傻了是吧?不要忘了我們剛纔的約定,現在馬上給我離開這裡,老老實實待着。”
“你爸如果殺人了,他跑不了,如果沒殺人,我們也不會冤枉他。”
武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低頭道:“抱歉。”
這麼大的案子,怎麼可能讓外人蔘與,而且還是嫌疑人的兒子,他剛纔有點失去理智。
但他不知道的是,陳益曾經身爲嫌疑人,卻間接參與了命案的偵破工作
這件事,很難複製。
看着武霖默默離開,陳益吩咐道:“找兩個機靈點的警員,這兩天二十四小時換班看着他,一是爲了防止他有過激舉動,二是保護他的安全,三是注意他身邊是否出現陌生人。”
“是!陳隊!”
陳益揉了揉眉心,來到辦案大廳坐下,方書瑜爲他倒了杯水。
何時新開口:“沒想到,這個武遠山的態度如此強硬。”
他有些後悔剛纔給出答應武霖的意見,此刻武遠山的狀態已經發生了改變,再想拿到新的口供幾乎是不可能了。
武霖和武遠山的會面,可以說爲警方幫了倒忙。
陳益喝了口水,說道:“沒事,反正武遠山也不可能說實話,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本就沒打算從武遠山這邊找到突破口,所以纔會答應武霖的要求讓他死心,省得回去惦記。何時新沉默了一會,道:“陳益,監控到現在還找不到的武遠山的出租車,基本可以確定他撒謊了,三號上午他根本沒有接到受害者吳倩倩。”
“接下來就是你剛纔所說的,查吳倩倩的聯繫人嗎?”
陳益點頭:“對。”
何時新:“但我有一個問題,吳倩倩在陽城的人際關係都是同學和老師,這些人有能力拿到丹頓大學的名額嗎?真那麼厲害,怎麼自己不去?”
陳益:“能拿到和自己不去,不矛盾,該查還是要查,而且這也不是唯一的可能。”
“從兇手是死者熟人這個方向推斷,我們是有三個方向的。”
“第一,兇手是吳倩倩的直接熟人。”
“第二,兇手是吳倩倩的間接熟人,也就是熟人的熟人。”
“第三,兇手在陽城大學地位不低。”
最後第三點讓何時新臉色微變:“不……不會吧??那事情不大發了嗎?”
一旁的方書瑜也是皺起眉頭。
如果這種可能是真的,那陽城大學可就廢了。
陳益開口:“一種可能而已,我們分析問題當然要全面,查了再說。”
“對了老何,有件事需要諮詢你一下。”
何時新:“你說。”
陳益:“以你的能力,可以入侵各大醫院的信息庫嗎?”
何時新奇怪:“可以啊,爲什麼這麼問?”
陳益掏出香菸遞了過去,道:“我在想啊,兇手如果和武遠山不認識的話,他是怎麼精準鎖定武遠山這個人的呢?”
“想找一個身患癌症晚期的人不難,但是在短時間內想要找到,就不簡單了吧?不說巧合的話,要麼認識醫生,要麼是查了醫院數據庫。”
何時新點了點頭:“對對對,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如果兇手和武遠山不認識,那他的目標是非常明確的,就是要找一個將死之人。”
“將死之人予以重利,更容易說服,反正都要死了,倒不如給後代留點財富。”
陳益:“武遠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行爲會給武霖母子帶來什麼,那會是一輩子的污點無法洗刷,所以纔會有了後來的出國。”
“兇手告訴武遠山,在國內有什麼好的,你兒子去能國外能發展的更好,具體怎麼忽悠的我們不知道,總之是成功了,武遠山答應了他。”
“從過程看雖然不是很完美,但已經達到了結案的標準,脫罪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何時新:“是的。”
陳益略微沉吟,道:“老何,你能不能查到黑客入侵的痕跡?”
何時新:“可以,如果對方技術一般的話,我甚至能追溯到IP地址。”
陳益:“這樣,明天查一查武遠山在哪家醫院就醫,然後你去試一下,沒有入侵痕跡就側面調查相關醫生,吳倩倩的人際關係就先讓江姐查吧。”
何時新:“行。”
陳益轉頭:“江姐,沒問題吧?江姐?”
他喊了兩聲,發現江曉欣充耳不聞,正在盯着監控視頻看。
之前陳益讓他繼續往後查陽城大學的監控,她一直在做這件事。
“江姐!”
陳益提高音量。
“啊?”江曉欣回過神來,連忙招手,“來來來,看看這個。”
聞言,幾人起身走了過來。
“怎麼了?”陳益問。
江曉欣指着監控畫面道:“你不是讓我查姜煜有沒有出來過嗎?他出來過,不到一個小時就出來了,手裡拿着筆記本電腦包。”
陳益看向視頻畫面,畫面顯示姜煜的確拎着一個電腦包走出了校門,目的地未知。
盯着畫面看了一會後,陳益說道:“調取道路監控,看看他去哪了。”
江曉欣:“好。”
陳益幾人坐了下來,等待調查結果。
姜煜說他離開酒店後就回了學校,但並沒有說很快又出來了。
“上了一輛出租車。”半響後,江曉欣開口。
陳益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於是說道:“明天聯繫出租車司機,問問送姜煜去了哪,若是忘了,就去出租車公司查GPS系統,調出這輛出租車的行車軌跡。”
其他城市不知道,陽城所有正規出租車公司的行車軌跡,是保存三個月的,絕對可以查到。
這就是大數據時代,爲警方查案帶來了很多便利。
江曉欣:“好。”
陳益起身:“都休息吧,養精蓄銳,明天的工作量很大。”
幾人嗯了一聲。
陳益正要離開,此時停住腳步又折返回來:“江姐,你把姜煜的家庭資料調出來我看看。”
江曉欣正要關閉電腦,聞言停止操作,進入警務系統。
很快,姜煜的完整個人資料被調了出來。
陳益彎腰湊近。
姜煜的母親叫姜雪怡,但沒有父親。
不是離異,而是沒有,姜煜屬於非婚生育子女,登記的戶口就是非婚生子女戶口。
“單親?”
“沒有父親?”
陳益眼神眯了起來,倒不是懷疑什麼,反常的家庭背景,更容易引發關注。
“明天再說吧,江姐,明天把姜煜通話記錄中的所有手機號比對身份信息,打印出來,還有他母親姜雪怡的聯繫方式,一同放在我的辦公室。”
“做完這件事,再查吳倩倩的人際關係。”
江曉欣:“好。”
……
深夜,陳益躺在牀上,閉眼但沒有入睡,腦海中浮現出的是姜煜的名字,以及和姜煜交談時的畫面。
監控和家庭背景,讓他再次將視線放在了這位死者男朋友的身上。
二號和吳倩倩開房,三號分開獨自返回學校,然後很快又離開學校上了一輛出租車。
這裡面是否有問題呢?
他離開學校去哪?和吳倩倩有關係嗎?還是處理和吳倩倩無關的私事?
兇手很大可能是吳倩倩的熟人,或者說是熟人的熟人,不然的話武遠山沒理由跳的那麼明顯,擺明了是想盡快結案,終止警方的調查。
那有沒有可能,是姜煜的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