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身上那人只俯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聽她問話也不言語,他的眼神深邃,沉得如幕色暗夜一般。
指尖輕輕從她白皙的頸間擦過,憑地帶起了一絲涼意,奚月泠身子微微一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這個人似乎在生氣,可是爲什麼呢!
“他抱你回來的!”傅逸霄的眸色越深,伴隨着那聲調也低了幾分,這話好像是從喉嚨口刻意壓出來的一樣。
“啊?”眼底慢慢漫上了一絲迷惑,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點傻氣,然後腦海裡忽地閃過了一幕,迷迷糊糊地,似乎是丞相抱着她的畫面,難道……
奚月泠一時無語,最近發生太多事,她心中悶着口氣,加上凝兒的事,明知會喝醉,卻還是一杯杯下肚。
“爲何要喝醉?”傅逸霄就像是能洞悉她的心事一樣,指尖輕輕勾起她頰邊的一縷髮絲,他緩緩俯下身,在她那粉色的臉頰上烙下了一個吻。
順從地任他的吻落在臉上,鼻尖,眉梢,奚月泠半撐起什麼,伸手一把抱住了眼前這人,心中的那點苦悶和緊張像是終於找到了地方宣泄。她收緊了雙手,兩人的胸膛緊緊貼在了一起,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不是孤單的。
那吻越發地輕柔,傅逸霄的神情一變,臉上的那抹冷然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脈脈的溫情。
“不許再喝酒!”滿是霸道的話語在耳畔響起,卻讓奚月泠心底一暖,原來這個人也會說這樣充滿佔有慾的話呢。
隔日一早,奚月泠醒來,昨夜還躺在她身側的那人早已不翼而飛,她只是額爾一笑,便起身穿衣。
傅逸霄回到府中,時辰尚早,經過書房之時,卻見傅霖軒和傅睿淵在房中對弈,看樣子後者的傷勢應該沒有大礙了。
“聽說陛下要爲你和淳寧公主賜婚?”傅睿淵落下一子黑子,目光深沉地看向對面的長子。
不假思索地隨即落下一枚白子,此時的傅霖軒,臉上卻沒有了那一貫的清淡笑容,反而略略有些凝重。
“淳寧公主是陛下同母胞妹,又一向疼愛,若是陛下真的下旨,恐怕不容拒絕。你若是不願,便趁現在沒有旨意下來,先娶了你表妹。”那樣任性刁蠻的公主若是娶進家門,恐怕家無寧日,還不如由他安排,也免得將來麻煩。
表妹……傅霖軒微微一愣,“父親是說言若表妹?”
“自然是她,你姨母也提過幾次了,我也正有此意。”傅霖軒的母親早死,姨母是他唯一的妹妹,一直與他們往來甚密,自從他做了丞相之後更是經常帶着那比他小三歲的表妹前來。
想起言若,他腦海裡便浮現了一張很是乖巧的臉,然後便和另一張帶笑的容顏重疊在了一起。
“我沒有打算娶言若表妹。”傅霖軒持棋的手頓了一頓,脣邊泛起了一絲苦澀,“殿下她……”
傅逸霄眉間微蹙,身形一動,轉眼便消失在了不遠處的拐角。
新帝登基之後面臨的最大問題,西關的戰事,自從收到那邊的飛鴿傳書,得知三皇子奚弘靖被俘之後,朝中竟然無人敢請戰。柳荀風自動請戰,卻被駁回,然而事態的嚴重卻出乎了朝中所有大臣的想象。
“啓奏陛下,臣今日早上接到西關急報,南越派兵十萬,從東面包抄,與西禺的軍隊會師。”兵部尚書此言一出,朝堂震驚。
南越一向以發展商業爲主,兵力一直是四國中最弱的,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這時候出兵。看這情形,似乎早就與西禺勾結。
傅霖軒下意識地看了站在他右手邊的一人,那人臉上依舊帶笑,如同上次得知三皇子被俘之時一模一樣。他眉間一鎖,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陛下!”柳荀風一步跨了出來,屈膝跪了下來,吐字清晰地道,“戰事一觸即發,已經容不得我們猶豫了,請陛下恩准荀風領兵去西關,與蕭將軍會和。”
這一次,朝上已再無異議之聲,樊家軍,昔日夏雨的常勝軍,這時候竟然不可以再依靠了。太上皇奚驁被刺一事,尚未明瞭,但是矛頭卻直指樊將軍,然而當時卻被奚燁昊壓了下來,誰知道接下來竟會是西關失守,三皇子被俘。
位於龍座之上的那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底下跪着的柳荀風,灼熱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轉了許久之後,他緩緩地開口,“卿之心甚善,只是此去非同小可,卿又無行軍打仗經驗……”
他話音未落,柳荀風卻瞬間擡頭,目光堅定地直視着他,“臣願立軍令狀,若是臣此戰不能從蠻寇手中奪回西關,救回三皇子,臣提頭來見!”
無人知道他爲何有這樣堅定的信心,然而今日朝上他的這一舉動在日後也將被後人傳頌,並引爲假話。那時候柳荀風已經一戰成名,身爲將軍,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殿下請留步。”早朝已經散去,傅霖軒卻遲遲未走,他跟在奚紹文身後去了大殿,快步追了上去。
奚紹文臉上帶笑,一臉儒雅,腳下略略停頓了一下,回身看向傅霖軒,“丞相有事?”
這倒是他一貫的形象,風度俊雅,甚至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摺扇,輕輕扇了扇,倒是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
“不知殿下是否有空,霖軒想與殿下對弈一盤。”傅霖軒心中雖對他有所顧忌,面上卻未顯露分毫,笑得清淡,聲音也是如平常一般清朗,擲地有聲。
奚紹文頗覺好玩地看他一眼,“老師找我對弈?”語氣故作出一點驚訝的樣子,畢竟傅霖軒還是他們的老師,不過他找他對弈卻是從未有過。傅霖軒一向是與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陛下走得親近,倒不知現在這般親近他是何意了。
兩人閒聊幾句,便尋了一處清靜的地方坐了下來。棋盤新擺了起來,黑子白子也只下了几子,兩人神態不一,倒像是各懷心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