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一口鮮血猛地吞了出來。四肢僵硬的感覺終於緩和了一些,傅逸霄動了動手腳,二十幾日了,他身上的餘毒已經清得差不多了,只是體內那兩股氣像打架一般,整日沒個停歇。
胸口上的暖玉本是晶瑩剔透的,卻從中心開始蒙上了一層黑氣,那黑氣一點一點地蔓延,連近來很多話說的灋也乖乖閉上了嘴。
眼下的情況不太樂觀,一旦這黑氣將整塊玉佩包裹起來,恐怕他體內的神力之玉就會完全被黑暗力量所支配。
“凝神,勿多想!”灋的聲音毫不客氣,連一點餘地都沒有,它已經慢慢認真了起來,這一切一定要成功吸收了神力之玉的力量了。
揮去心頭那些多餘的想法,傅逸霄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意識也是迷迷糊糊地,眼前的一切一點也看不清楚。
這一次的蠱毒成功地將神力之玉的力量激發了出來,只可惜這力量太大,靠眼前這人一個平凡的人類身體,根本就無法完全地承載。如果強硬地想要奪取他體內的力量源頭。只怕他的性命馬上不保。
“試一試吧……”傅逸霄從來不是個怕死的人,只是月泠……心中有了牽掛之人,又怎麼願意平白無故地消失。
一種灼痛忽然從四肢百骸慢慢翻涌了上來,那些看不見的經脈都“突突……”地暴漲了起來,身體內的血液像是煮沸了的水一樣,飛快地流動着。即使是他這樣忍耐力極好的人才,此時盤腿坐在牀上,一身的汗水,連衣裳也沾溼了大半。臉色更是慘敗得像鬼魅一樣,脣瓣被咬得都是一道道的扣子。
自從師傅離開,他重新回到傅府以後,他已經許多人都沒有嚐到這樣的苦楚了。這麼痛的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也根本無從判斷。
他眼中火紅得想要燒起來一樣,渾身都是火熱火熱的,四肢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樣,根本無法控制。
傅逸霄拼命地動了幾下,只有小指輕輕勾了一下,其他地方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給我講講月泠的事吧……”他像是忽然豁然開朗了一樣,希望借灋說的話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灋哪裡還有心思理會他,它現在要做的就是拆東家補西家,一面用神力之玉的力量阻止黑氣更加侵入,一面用神力之玉的力量來牽制靈力之玉的力量。
一股冰涼的東西慢慢侵入了他的血液之中,十指也慢慢發涼,簡直是冰火兩重天。一會是熱潮翻涌,像在油鍋裡滾着一樣,一會又是冰得人瑟瑟發抖地害怕。
“忍着點!”灋突然悶哼了一聲。一道強光射來,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傅逸霄拼命按下心頭那焦躁的感覺,手腳依舊僵硬,可是他終於能夠稍微走動幾步了。如果還跟之前那樣被反噬就不好了,還是要積聚一點體力。
灋軟軟地趴在他肩頭,兩人同時陷入了夢中,夢的似乎都是一個人,只是場景不同,情況不同。
“還有幾日,這毒就解了……”灋似乎真的困了,聲音軟綿無力,越說越低,到最後居然化成了幾聲鼾聲。
傅逸霄朦朦朧朧地應了一聲,連說了什麼都不知道。牀榻上只有一個黑影真的進入了夢鄉,希望今夜會是一個好夢。
沁軒二樓廂房,一瓶酒已經被月瓊喝了大半,她靠坐在窗前,任那窗子開着。夜風冷颼颼地吹着,她手裡勾着一個小酒壺,臉頰緋紅緋紅,顯然是喝得高了。
“墨雲……你死去哪裡了……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她親自派去西關的人。最新的消息都傳了回來,可是還是沒有那個混蛋的消息。她狠狠地將手中的紙條摔在了地上,連帶着那酒壺也跟着“啪……”地一聲,裂開了好幾塊。
一陣疾風突然颳起,那緊閉的門扉輕輕一晃,一下打開卻又極快地關上。
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轉眼就來到了窗前與她並肩坐在一起,赫連凝惜只消看一眼就知道眼前這人是怎麼回事!
“你不信墨雲,他不會有事的!”紅衣隨風輕輕飄蕩着,一頭未束起的青絲軟軟地直垂到腰間,看上去很是飄逸。這般冷的天,也只有她會穿成這樣到處走了,不過幾年如一日,主子就是喜歡這身紅衣。按着這個樣式,做了許多件,每件都長得一模一樣。
“我不是不信他,只是擔心,主子一點都不擔心?”月瓊緩緩起身,走到左側的牆邊又取了兩個碧色的酒壺,隨手甩了一個給坐在窗邊的那人。
這樣冷的夜,配上這樣冷的酒,整顆心都被凍結了,可是偏偏是這樣的感覺,才能難得地迷糊一下。
赫連凝惜無奈地一笑,這個人還真是一點也未變。
“主子還記得當年我們三人一起坐在草原上痛飲的情形麼?”那是她和墨雲第一次遇到她的情形,這麼多年了,那一幕就像是剛剛發生得一樣,那樣地清晰。
“怎麼會忘!”仰頭直接對着壺嘴飲了幾口那烈酒,嗆人的味道一直滑入口中,她依舊許多沒有這樣飲酒了。她們三人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草原上痛飲,那一次,她的父皇難得親近地將她叫去了大帳。她這個從來沒有一點用處的,沒有絲毫存在價值的長公主,終於還是派上了用場。
究竟是誰的提議,她已經忘了,只是那一次父皇第一次撫摸她的頭髮,輕聲細語對她說話,上一刻還在雲間,下一刻就落在了泥潭。那一次她是真的絕望,幸好遇到了墨雲和月瓊,若不是她們,怎麼還會有今日的赫連凝惜!
“哈哈……主子一向比我們記性好,怎會忘呢,瞧我……太久沒有回去草原看看,倒是很想那裡了!”月瓊略顯惆悵地嘆息了一句,抱着酒壺又猛喝了幾口,真的太久了,真的倦了……
輕輕搖晃着手中的酒壺,被紅紗襯得越發白皙剔透的雙手,十指纖纖,赫連凝惜輕輕握住了月瓊的手。“月瓊,不要怪我……”她是知道的。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的心,以及那個暫時失去了下落的墨雲的心……
可是她就是這樣的存了私心,他們二人是她的左右手,沒有她們,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致那麼順利。若是她們二人一同離開,她還能指望誰,所以這些年,明明她知道一切,卻偏偏不去點破。
“那個小公主此去西關,真能幫到你?”月瓊臉上微微勾起了一點自嘲,“你就這麼高看了她!”一個日日居於宮中的小公主去了戰場能做什麼。改變時局,靠她,真的可以!
這一刻,連她也摸不透赫連凝惜的心,沒人猜得透她在想什麼……
奚月泠站在西禺軍營的營帳前,拂願幫她易容成了一個舞姬,今日剛好到了軍歡日,西禺人特意從別的城池掠來了一些舞姬,爲他們解悶。
軍帳前高掛的停戰牌,以及那魚貫進去的舞姬們,實在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據查來的情報,蒙遜是個生性嚴謹之人,御下極嚴,只是除了這一日的軍歡日,平日裡根本不會這樣大肆招攬了女子進軍營。
拂願和她以不同的面貌混了進來,她此時不過是個長相還算清麗的女子,身上穿得有些少。腳踝和手腕上都垂掛着銀鈴,一走動起來就“鈴鈴……”作響,這是軍中爲了防範有人混進軍營所做。
那些往來巡邏的兵士一看到她們臉上無不是一副色迷迷的樣子,彷彿幾輩子沒看到女人一般。
奚月泠走在中間,她儘量低眉順目地走着,不多往兩旁看,也不和旁邊的舞姬竊竊私語。東張西望,只會提前暴露了自己,這樣愚蠢的事她可不會做。
她們一路走到最深處那個最大的帳篷前,門口有四個士兵站崗,奚月泠不着痕跡地瞥了他們幾人一眼,看上去都很精神,一點疲態都沒有。可是根據她拿到的資料,這裡的兵士一日換兩次,按時間推算,他們至少在這裡站了4個時辰,居然還有這樣的精神,看來平日裡的訓練肯定會嚴格。
她們按着順序慢慢地走進了帳子裡面,蒙古包一般的帳子,裡面倒是別有洞天,看上去很大。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比外面暖和了許多。
“參見將軍……”領頭的那人突然跪了下來,後面便跟着跪了一地,奚月泠也跟着屈膝跪下,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
從前在現代她哪裡跪過別人,到了夏月,因着父皇和皇帝哥哥的寵愛,竟然在人前也沒有跪過他們,誰知道今日竟要跪這麼一個冷血的傢伙。她還記得蒙遜這個名字,當時的四國雜記,如果她沒有記錯,此人就是芷妃的父親,死去小皇子的外公!
小皇子的死,他暗中推波助瀾了幾分,默許自己女兒的死去,到頭來不過是爲了一個開戰的理由,這樣的人,冷血無情,根本就不配爲人!——
又這麼晚了,真是糾結,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