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看着那個人將她抱走。這般寒冷的夜,她在雪地裡坐了那麼久,身子一定凍涼了。那個人探她額頭的動作,他看得分明,面上不由浮起了一絲憐惜,然而那憐惜瞬間又被一股冷厲掩去。
“哈哈,鬼面閻羅也會露出這樣的神色,實在叫人大開眼界。”突然冒出來的人影,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從不遠處的暗角走了出來,他手上拿着一把摺扇。不時地搖晃幾下,明明是這樣冷的天,還故作風雅。
瑾迅速顯出身形,虎視眈眈地看向那白衣人,“千面狐狸,你還敢出現,快把解藥交出來!”
千面狐狸根本不理會他的叫囂,冷漠地瞥他一眼,繼續笑着,“解藥……哈哈,你家主子根本就知道解藥是什麼,做什麼還要問我要解藥。”那蠱毒可是她花費了很長時間研製出來了。三年前,他就說過,想傷他,就要做好準備。
傅逸霄臉上果真閃過了一絲異樣,那蠱毒的解藥,他分明知道,但是那樣的法子,他怎麼可能去嘗試!
瑾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主子,既然主子知道解藥是什麼,爲何還任着那蠱毒發作了大半年。
“你家主子可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哈哈……解藥,解藥不過需要一味藥引,可惜你家主子不捨得,那就沒有法子了,只能自己忍受着灼傷心腑的痛楚。”千面狐狸笑得越發張狂,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從來就是個心胸狹窄的人,當年那傷讓他足足躺了幾個月,他又怎能不好好報復回來呢。
花了整整兩年時間研製這蠱毒,又花了半年來謀劃,好不容易讓這狡猾的男人着了道,他是怎麼也不會罷休的。
掌間運起一股強勁的內力,瑾突然欺身向前,掌風直朝千面狐狸而去。
“啪……”地一收摺扇,當初設計了這鬼面閻羅,他也沒撈着好果子吃,內傷極重。如今可不是硬碰硬的時候。
足尖發力,身形堪堪往後退出幾裡,那一隆白衣,瞬間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咳咳……”喉間一癢,一口血就這樣噴了出來,瑾聽到這聲音,趕緊止住腳步,隨即推回到傅逸霄身邊。
“主子,他剛纔說的藥引到底是什麼,是不是奚月泠,主子!”瑾見不得他這樣,神情立時緊張了起來,除了那個小公主,主子再不會爲誰這樣了。
傅逸霄狠狠刮他一眼,始終未曾開口,藥引,那樣的藥引,他是怎麼也不會去弄的。眸色一暗,泠兒……想起那個曾經含笑問他可否等她長大的女子,他是怎麼也不願去傷害的。
柳家府邸,奚月泠服了藥已經睡下了。她睡得不太安穩,口中一直重複着同一個字,“逸……逸……”
柳荀傾知道這分明是誰的名字,可是這個逸到底是誰呢。他只在御醫院同僚那裡聽說陛下有意給殿下和丞相賜婚,卻從來不知這個逸是誰。
她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遍遍地說着,“逸……不要走……爲什麼不見我……逸……”那樣脆弱的聲音,彷彿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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牀上的人兒那張潮紅的臉上佈滿了冷汗,顯然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噩夢,她的夢中肯定滿目都是那個叫逸的人。奚月泠這樣無措地樣子,柳荀傾根本無從見過,在他面前,她永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即使她從不擺架子,可是公主就是公主。何況她那樣聰慧美麗,根本是他遙不可及的,可是爲何現在聽她口中一直重複着這個叫逸的人,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種叫做嫉妒的感覺。
他狠狠地抽回了手,胡亂地塞了被褥的衣角在她手裡,狼狽地走出屋外。外間寒冷的天氣,正好可以將他躁動的心冷卻下來。
屋內一陣靜謐,唯一的聲音便是牀上人兒那無意識的呢喃,空氣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虛浮的影子,一個很小的獸類滿滿浮現出了身形。
灋居高臨下地看着睡熟的奚月泠,那四不像的獸體一腳踏在了她身上蓋着的被褥上。爪子上突然蒙上了一陣青光,那青光將她整個人罩在裡面,瞬間化解了不斷蒸騰的熱氣。
“月泠醒醒……”它用爪子輕輕撓了撓她的手心,一種癢癢的感覺直接傳到了心底。
奚月泠下意識地揮了揮手,可是那爪子就像是不願放過她一遍。一直不停地撓着她的掌心,一點也不肯停下。
“唔……”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停在她臉上空不遠處的奇怪獸類。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呆愣了三秒之後,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那隻小獸,怒道:“灋,你做什麼嚇我呢!”
這三年來,灋真是越來越淘氣了,不過靈力確實恢復了好多,這樣捉弄她的場面也舉不勝舉。
“月泠,我可是好心叫醒你,你們人類真是好心沒好報。”灋吐了吐舌頭,倒是一臉的委屈,好像被她冤枉了一般。
手輕輕在那白白肥肥的肚皮上撓了幾下,奚月泠冷冷哼了一聲,“還敢叫冤,灋,你真是越發淘氣了。”她邊說邊加重手中的力道,別以爲只有人類才怕癢,看我不治治這傢伙。
“哈哈……放手……”肚皮是灋最脆弱的地方,被這樣輕輕撓着,身上各處似乎都跟着癢了起來,實在是琢磨人。
當然還是要給神獸面子的。奚月泠在它叫停之時馬上鬆了手,不過臉上卻還是惡狠狠地。“你作甚要叫醒我?”睡了一絕,她一時間還未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這一問反而將她自己的心情勾了出來,那張方纔還笑得明媚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你是不是終於想跟我說了?”昏迷之前她只記得是柳荀傾將她帶了回來,看這裡陌生的樣子,怕是來了他的府邸了。不過那個人居然眼睜睜看她在雪地裡坐了那麼久,一直狠心不出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她心中越來越沒底,難道是那些感情都是騙人的麼,難道是玩玩的。所以……
奚月泠迅速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她真是該死!逸絕不是這樣的人,他肯定是有苦衷的,她應該相信他!
“月泠……”灋張口喚她,然後定定地看着她,“你變了……”它這樣說着,初見這個孩子,那樣的鎮定,有着義無反顧的倔強性子,面對案件時那樣的睿智冷靜,一步步地走來。它看到了這個孩子很多面的性格,心軟的時候,倔強的時候,冷靜的時候,果斷的時候……可是爲何一牽扯到那個人,她的心就亂了呢,這就是人類所說的感情麼!
奚月泠躺在牀上,直視着與她不過一寸之隔的縮小版神獸,看着它若有所思地樣子,她也停了下來。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躺着,她在等着灋去決定,要不要將它所知的一切告訴她。她知道灋定然知道了很多事,可是爲什麼不說呢,這一點她一點都不明白,難道僅僅是因爲她變了?!
“月泠,我不明白,他改變了你很多,你的心亂了……”灋突然下降了下來,懶懶地趴在牀鋪上。
恍惚地一笑,她的心亂了麼,可是其實是從來未曾變過吧,她的性子本就是如此。面對感情就變得這樣無所適從,灋是嫌棄她不夠冷靜了麼!
“倒不是嫌棄,只是奇怪……”灋突然呵呵一笑,看上去有些傻氣。“我只是從沒有過這樣的心情,所以有些奇怪。”
這隻活了萬年的神獸是在迷茫感情的力量麼,真是奇怪,奚月泠專注地打量着它,難道她該給灋找只母神獸,讓它培養培養感情……
腦海中瞬間浮現了一幕兩隻神獸在草地上抱在一起翻滾的畫面,嘴角不由地勾着一絲笑意,也許那樣也不錯呢!
“你在想什麼!”火熱的爪子突然抓住了她纖細的肩胛,灋一個翻身就翻上了她的手臂之上,一臉好奇地盯着她。
因着之前有約定,灋答應不再隨意窺探她的大腦,於是那樣一副溫馨的畫面,它就這樣錯過了。
指尖輕輕點了點那小腦袋,奚月泠含笑地看着它,“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屋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綿綿的白雪,灋的身子很熱,有它在身邊,整個牀鋪都暖烘烘,簡直就是一個獸行的暖爐。
“又下雪了,灋……你真的不將隱瞞我的事說出來了麼,逸他到底是怎麼了?”被打斷的話題又被扯了回來,奚月泠目光灼灼地盯着手臂上的小傢伙。
灋率性重新翻了個身,一下滑進了那被褥之中,半晌都沒有再說話。那個人雖然嘴上未說,不過定然不願它告訴月泠吧,原來那樣嚴重的內傷居然是蠱毒造成的,看起來很棘手的樣子。
“月泠你應該相信他,他若想你知道,定會親自與你說的。”灋悶悶的聲音從厚實的被褥裡傳來,雖然有些模糊,但一字一句,還不致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