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晨曦微露,霞光映天。迷迷糊糊醒來,身旁那人早已離去,只有一個隱約凹陷的位置。
一指輕輕點在脣上,奚月泠睜着一雙迷濛的雙眼,脣邊猶帶了一絲笑意。
碧綠的小蛇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厚實的被褥,一下纏上她纖細的手腕,纏了兩圈之後才停了下來,舔了舔奚月泠的手背,模樣可愛得緊。
“灋,那枯井涌血之事,你打算怎麼處理?”看着那纏在手腕上的小蛇,奚月泠先是逗玩了一陣,才一本正經地問它。
小蛇亂晃的尾巴也終於停了下來,懶懶地趴在她的手上,灋好似打了個哈欠,道:“朝廷派了人去查,我們也找個時間去看看比較好。”那種濃烈到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如果真是人血,那就糟糕了。
起身穿好衣服,卻還未見綠萼前來侍候,她心中奇怪。便自己梳妝之後出了內殿。滿頭青絲只用髮簪輕輕綰起盤上,垂了不少在肩上。
“發生什麼事了?”幾個侍女交頭接耳地小聲說着什麼,一個個神色慌張,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
突然響起的聲音似乎嚇了她們一跳,見是奚月泠出來,這纔想起竟然未有人前去侍候梳洗,慌得趕緊跪倒。
“殿下……”年紀稍大一點的那人,趕緊磕了磕頭,雖說主子近來性子好了許多。但主子畢竟是主子,喜怒無常,萬一哪裡惹着不高興,倒黴的還不是她們。
“發生了何事?”見她們神情緊張,奚月泠神情不由緩和了一些,壓低了聲音再問了一遍。
那侍女遲疑了一會,才吞吞吐吐地開口,“皇后娘娘薨了……”
晴天霹靂轟然砸了下來,她愣了一會,瞪大了雙眼看着那侍女,一時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她說了什麼。
“母后……”聲音顫抖着,奚月泠撒腿便往外跑,不可能的,母后昨日暈倒,不是說只是有些勞累多休息就好了麼!
難怪綠萼早上沒來侍候,她一直在母后身邊,定是去了慧馨宮了。
一路狂奔,上氣不接下氣。額上滿是汗水,可是奚月泠卻沒有停下來。她的心跳得像鼓一樣,一下一下,劇烈地震動着她的心。
剛到惠馨宮外,便聽到了一陣陣時斷時續的哭聲。
心中一頓,一種悲涼的感覺慢慢漫上了心頭,奚月泠邁着沉重的步子走進了殿內。這裡她並不常來,起初是怕見得多了,露出什麼馬腳被母后發現,後面便是忙着破案這些事。重生而來到現在,她見樑蓉的次數並不多,然而她卻總能感覺到母后的關懷。
“母后……”直衝進了內殿,她看到了奚燁昊臉上的傷痛,凝兒臉上的擔憂,周遭的一切好似都跟她沒有關係一般。奚月泠疾步走到牀邊,垂下頭,看着牀上躺着的那個人。
爲什麼……母后爲什麼……她不死心地去摸樑蓉的胸膛,沒有一點點的起伏,脈搏也停止了,牀上這個人真的沒有了一點生的氣息。
“泠兒……”奚燁昊走至她身邊,抓住了她不斷顫抖的雙手。
臉上溼溼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滑落了下來,一直往下,滴在了那雪白的紗帳上。
她回頭看向奚燁昊,“爲什麼,太子哥哥爲什麼,怎麼會……”她的喉嚨像是突然啞了一樣,幾乎說不出話來。
臉上不由閃過了一絲擔憂,身旁那人緊緊握住她的手,“太醫說是鬱結在心,再加上這幾日過於勞累,早晨起來,母后突然吐血倒下,再也沒有醒來。”他的聲音沉痛,縱使心中有再多的疼痛,此時卻必須冷靜下來安慰身旁的妹妹。
凝兒也上前一步,擔憂地看着他們,“殿下,朝臣還等着你上朝,這裡就交給凝兒吧。”此時怕朝中大臣也都知道皇后的事了,陛下又昏迷不醒,如果太子殿下再不早朝,必鬧得人心惶惶。
身爲皇家之人便是如今,哪怕此刻死的是自己的至親,卻還得顧忌朝臣的看法,安撫他們。
奚燁昊感激地瞥了她一眼,他知道凝兒說的對,若是在這個時候他不上朝,定會讓朝中更加動盪不安。只有他在這個時候上朝,才能更好地安撫他們。
不知什麼時候起。室內只剩下了奚月泠和凝兒,凝兒幫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輕輕抱住了她。
“殿下,你要振作,皇后娘娘已去,你要節哀順變。”
節哀……奚月泠心中明白,可是卻無法抑制心中那不斷升起的悲傷和蒼涼,爲何人的生命總是那般的脆弱呢!
頭一偏,整個人一軟,便倒了下去。
“殿下!”凝兒緊張至極的呼喚聲好似還在耳側,然而奚月泠只覺得眼前模糊一片,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爲何母后會突然死了……她想不明白……
“是由黎太醫親自診治的,只是有些勞累,休養一段時日便無礙了。”綠萼的話突然從她腦海裡冒了出來。
黎柏然,是了,一定是他,從中做了手腳。母后明明好端端的,心底的某一處突然吶喊了起來。
額上傳來一點熱度,很暖和的感覺,奚月泠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什麼也沒有抓到。恍惚之中睜開雙眼,眼前便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具。
她猛然閉上眼。再睜開,眼前的人影卻沒有消失。
“你……”她傻傻地看着坐在牀側的那人,手肘一撐,半坐了起來。
“額上有點熱度。”傅逸霄眯眼看着她,清早離開,後來卻接到宮中消息,皇后薨了,知道她會傷心,終是抵不過心底的擔心,又匆匆趕了來,卻見到她緊閉着眼瞼躺在牀上。臉色蒼白。
本只是想這樣靜靜坐着看着她無恙便好,手剛探上她的額,牀上的人兒竟醒了過來。
“擔心我麼?”奚月泠勉強地一笑,抓住了他的寬厚的手,“母后她……爲什麼會這樣!”難以置信地事實,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個人怎會就這樣死了。
伸手一把將她攬進了懷裡,緊緊抱住她,傅逸霄眼中閃過了一絲擔憂,卻終是沒有開口。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他能做的便是陪在她身邊,讓她有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黑衣被淚水沾溼,肩上早已是溼漉漉一片,奚月泠無措地哭着,心中某個地方像破了一個大洞一樣。
一直以來,她最渴望的便是親情,父母的愛護寵溺,前世她沒有得到,毫不容易重生而來,有了寵她愛她的父皇母后。爲什麼上天就這般見不得她好,父皇昏迷,母后逝去……那個名叫做親情的東西,忽然變得離她好遠好遠,就像是遙不可及的天際一樣。
“有我在……”背後的衣襟被她緊緊攥住,傅逸霄安撫地拍着她的肩,在耳畔堅定地說道。
奚月泠擡頭看他,婆娑淚眼之中,倒影着一張銀質的鬼面,森冷而沒有溫度。她整個人一縮,彷彿是害怕又或是別的什麼。
傅逸霄似乎覺察到了她的異樣,自己伸手揭下了覆在臉上的面具,微微低頭吻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見過聰慧的她,勇敢的她,臨危不懼的她,然而這般脆弱的樣子,連昨夜她做了噩夢都未見着,這一刻,他的心也因着她的淚水而泛起了陣陣痛意。
“謝謝你……”奚月泠將整個人都埋在他懷裡。幸好……幸好他來了……
朝堂之上,大臣們吵吵嚷嚷的,西關又傳回了急報,而京城也因着城郊血井之事,謠言四起,天降噩兆,天要滅夏,這些的流言絡繹不斷,竟是怎麼禁也禁不住。
今早又從惠馨宮傳來皇后薨了的消息,一些膽小的大臣暗底下攀談,竟也苟同了天降噩兆之說。
“有事啓奏,無事散朝……”總管太監的聲音尖細而響亮,聽得底下的朝臣心中俱是一震。
奚燁昊陰沉着臉坐在上座,他的視線冷冷地在底下人身上掃了一遍,一種壓迫感油然而生。
早朝之上,人人自危,生怕說錯了什麼。
下朝之時,柳荀傾同傅霖軒兩人一同去了御書房,剛一進門,便見到一室的狼藉。奏摺摔了一地,凝兒正在一本一本地撿起來。
傅霖軒俯下身,也去撿地上的奏摺,面色卻是從無僅有的凝重。他蹙着眉,擡頭看向奚燁昊,“殿下……萬不可這般將奏摺擲於地上。”
奚燁昊冷冷掃了他一眼,不怒而威的氣勢,極具壓迫感。
其實方纔他也是一時意氣,太多太多的事情一下子全壓了下來,心中難免有些陰鬱。
“柳侍郎,城郊義莊那枯井的事,怎樣了?”他刻意按下心中的急躁和暗沉,語氣緩和了一些纔開口問他。
柳荀傾上前一步,屈膝跪下,“昨夜臣已經派人將那枯井整個掩埋了起來,當不會再有血水涌出。只是臣覺得奇怪,昨日我們前去,竟然沒有看到那後院中有一滴血的跡象。但爲了防範未然,我還是喚人用沙土掩埋了那口枯井。”
昨夜他親自去了那義莊,除了地處偏僻,環境陰森之外,倒未有其他發現,恐怕那謠言是什麼好事之徒刻意宣揚出去的。
奚燁昊揚眉看向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義莊的看守人呢,可有什麼異樣?”
“稟陛下,臣覺得最奇怪之處便是這裡,前日夜裡,那看守人竟死在了家中,是突然暴斃的。”那個人死得太過湊巧,如何能不讓人懷疑。
凝兒站在一旁,偷眼看了傅霖軒一眼,他還是那樣清淡的笑容,春風拂面一般。讓人看見那笑便覺得什麼煩惱便都消散了。
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凝兒抿嘴一笑。
手握成拳,雖在與柳荀傾說話,奚燁昊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凝兒那專注的眼神和那一抹笑,他渾身的怒氣便在此時全部上升到了一個臨界點,彷彿隨時都會爆發一般。
氣氛一下變得壓抑了起來,傅霖軒許是注意到了這樣的情況,他神情淡淡地看了凝兒一眼,點頭示意了一下便上前了幾步,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卷軸遞給了座前那人。
“殿下,請看這卷軸。”
wωω● тtkan● c o
奚燁昊打開了那捲軸,一副人間煉獄一般悲慘的圖像就展現在了他面前。他眉間一蹙,將手中之物扔在了桌上,復又看向傅霖軒,“丞相想說什麼,這幅畫是什麼意思?”
那捲軸之上,一個小女孩行走在破敗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一片廢墟,房屋倒塌,除了那個小女孩,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她的身側站在一個巨獸,既像鹿又像馬,再看,卻又什麼都像,猙獰恐怖。
“這是臣從璇璣寺主持璇璣大師那裡得到的畫像。”傅霖軒似是嘆了口氣,神情飄忽莫測。
室內的幾人又再次將目光放到了那捲軸之上,璇璣大師,那可是能夠預言測算之人,這幅畫又有何意。
“大師說,這便是數年後的夏月!”傅霖軒的話其實大不敬,他一說完,便察覺到了一抹冷峻的目光。
然而他只是遲疑了一會,便繼續說道,“大師說只有卷軸上的這個少女才能拯救夏月,拯救整個大地。”
璇璣大師的話,在夏月無人不信,只因他的話,從無失,一言必準。
“這個少女……”凝兒也凝神看着那桌上的卷軸,神情凝重,然而這少女似乎越看越清晰,好像在哪見過一般。
三人似有所感,面上都閃過了一絲古怪,不知是信還是不信。若是信,數年之後夏月會變成這般人間煉獄,這讓他們如何能接受。若是不信,說出此話的畢竟是璇璣大師……一時之間,殿內再無人說話,似乎各有所想。
奚燁昊將那捲軸收起,視線一轉,竟將它交給了凝兒,“將此物燒了,這事,不準傳出去!”他雖是看着凝兒說的話,最後一句顯然也在警告另外兩人。
此事事關重大,一旦傳出去,極有可能鬧出更大的驚濤駭浪,到時候情勢會更加難以收拾。
奚月泠埋首在傅逸霄的懷中,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襟,半晌之後才慢慢放開,面上閃過了一絲尷尬之色。她是不是太過依靠眼前這人了,這樣的脆弱和無力感,一直在她心頭盤旋,她好像變得越加脆弱了。
傅逸霄垂眼看着她,似乎從她那臉上看出了什麼,輕輕抓住了她的手,輕聲道:“我可以讓你依靠,永不背叛。”或許從她中了千面狐狸的毒的那一夜開始,她的身影,種種,都已經深種在了他心底。
自從爺爺走了之後,再沒有說過會讓她依靠,這樣的承諾,她心中一動,居然下意識地想要應下。永不背叛的誓言,如曇花一般美好,可是她卻害怕了它會轉瞬而逝。心中隱隱起了一絲不安,他們這般的關係,究竟可以維持多久呢!
“不願相信我麼?”傅霖軒一指擡起她的下顎,目光瞬間便變得灼熱起來,專注地凝視着她。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倒影,將她整個人映在眼中。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雜念,這一刻,他只是想好好將她護在羽翼之下。
微微頷首,奚月泠想要去相信,相信他說的話,心中漸漸升起了一絲溫暖。她順勢握住了他的手,淺淺一笑,那粉雕玉琢的臉上便蕩起了兩個小小的酒窩,甚是可愛。
手腕上的小蛇卻在此時從她衣袖之中爬了出來,順着兩人交握的雙手,一路爬上了傅逸霄的手臂。
兩人都好奇地看着那碧綠的身影,不知它想要做些什麼。
“灋,你這時出來做什麼?”奚月泠在心中暗自問了一句,語氣裡便是難掩的奇怪。
灋卻不回她,只尾巴一晃一晃地沿着傅逸霄的手臂一路往上爬去。
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詫異,傅逸霄並未阻止它的動作,只是詢問一般地看了奚月泠一眼。見她搖頭一笑,便又將視線轉回了碧綠的小蛇身上。
小蛇一直爬到他肩頭,碧綠的身子幾乎要觸上他的臉,才終於停了下來。
“你要好好待月泠,不許欺負她,否則我會不客氣……”小蛇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一口尖利的牙齒。
腦海裡突然傳來的聲音,帶着一點點威脅的意味,傅逸霄眼底閃過了一絲驚愕,那抹驚愕瞬間便被隱去,好似未曾出現過一般。
奚月泠也聽到了灋說的話,心頭不由一震,漸漸涌上了一絲溫暖。是啊,灋也是一直以來最關心和袒護她的人了,她怎麼能把它忘了。
“喂,人類,聽到沒有,不許欺負月泠。”小蛇衝他揚了揚那滿口的尖牙,作勢要一口咬上去。
腦海裡再次傳來陌生的聲音,傅逸霄才完全肯定這是眼前這條小蛇發出的聲音。他略帶詫異地看了奚月泠一眼,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捏住了小蛇的七寸之處,冷哼道:“憑你也想威脅我?”——
太忙了,晚上碼得有點趕,就並在一起,5000一起發了,嘿嘿!
喜歡的親幫忙投投票票哦,推薦,粉紅偶都要,謝謝親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