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一般的目光淡淡掃了奚月泠一眼,黑衣人面露一絲不耐,卻還是沉聲解釋:“這玄冰無影針乃百年前兵器譜上所記載的,失傳已有百年,這世間恐也無幾人所知,何況是打造。我已派人在各地兵器名劍坊四處打探了,如今還無消息。”
“既然早已失傳,那這兇手如何會知道還用它來殺人呢,難道…”奚月泠心中疑惑,她原本猜測這兇手必是宮中之人,纔對這皇宮的佈局極爲熟悉,可是一個久居宮中的人如何能知道百年前的兵器呢!
黑衣人環顧了一下四周,此時夜色已深,幾或還可以看到幾顆耀眼的星辰,光輝熠熠,他神色未變,半勾起脣角,輪廓分明的面龐籠罩在黑色面巾之下,看不真切。
只聽他冷清沉悅的聲音響起,“怕是這皇宮中隱藏了什麼高人了。”
“我聽凝兒說這皇宮中有一藏書閣,閣內收盡天下珍貴典籍書畫,可能也有些武學方面的。這百年前的兵器譜也收藏在內,也不無可能。”奚月泠如是道來,心想還是找個閒暇的時間去藏書閣裡好好瞧瞧,興許真能發現什麼。
黑衣人聽她此話甚爲奇怪,難道她竟還沒去過那藏書閣不成?前兩次遇見,他只覺得這小公主聰明睿智,又膽識過人,還當她是博覽羣書,通古曉今,怎見得是他高看了眼前之人不成?!
許是被黑衣人這古怪審視的目光瞧得心中發毛,奚月泠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徒生一些冷意,她下意識地抱了下雙臂。
院外間或有侍衛巡邏而過,寂靜的夜下,空曠曠的院子,唯有兩人對視而立,悄聲說着話。
“既然暫時還沒找到,那就只能從那個嬤嬤那裡着手了。對了,我私下詢問過一些宮女,也給她們看了那段絲線,都沒有頭緒。那段絲線似乎不是宮女嬤嬤衣服上勾下來的,看質地也不像是品階高一些的人所用,我懷疑這是什麼人從民間帶進來的。”
黑衣人尚未回話,心中略略思索了一下,突然身子往前一掠,瞬間便將奚月泠的身子攬在了懷裡,運起輕功,翩然而去。
在那高高的皇城上飛速掠過,黑衣人腳尖皆輕輕一點,攬着奚月泠的身子竟一點也不費力。
低頭看着皇城裡火紅的燈籠在眼下一個個晃過,巍峨的城樓就在眼前不斷閃過,奚月泠臉色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你想帶我去哪裡?”這人怎麼這般奇怪,剛纔還好好地在說話,怎麼竟突然做出這樣的行爲。
“既然那段絲線可能是什麼人從民間帶進宮的,那就不妨去外面查查。”黑衣人低頭俯視着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冷冷地說道。
“你……那你也要事先打聲招呼啊,突然這樣子會嚇到人的。”奚月泠據理力爭,毫不畏懼地瞪眼看他。
兩人的身影從城牆上掠過,眼看就要出了皇宮,黑衣人不理會她的話,只低聲說了一句,“抓緊我……”
話音未落,腳在城牆上極快地踏過,身子微微傾斜,奚月泠的身子也隨之一晃。她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他的衣襟,整個人都幾乎窩進了他的懷裡。然而心中卻一點也不害怕,竟隱隱地覺得有些興奮,她居然真的在飛了,好驚險好刺激!
黑衣人本想嚇嚇她,以他的武功飛檐走壁絕不是難事,不過沒想到他完全料錯了。懷裡這人雙眼如五彩琉璃一般,閃爍着耀眼的光輝,非但不怕,反而有些興奮起來。
不一會兒,兩人便出了皇城,輕輕巧巧地落了地,奚月泠擡眼看着四周的一切,心中一片恍然。
“咦……”奚月泠驚詫地看着懷抱着她的人,纖指一伸,驚愕道,“你的臉……“
黑衣人邪魅一笑,“怎麼,我的臉有何奇怪的?”此時那塊遮擋了他大半張臉的黑色面巾早已不知去向,反而換成一張銀質的鬼面具覆蓋了他的整張臉,看上去既詭異又充滿了魅惑。
“好酷的面具……”奚月泠伸手撫摸那張銀質的面具,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黑衣人渾身一震,“果真是膽識過人,人人見鬼面俱怕,怎麼,你竟然不怕?”
“這麼酷的面具,我爲什麼要怕?”奚月泠順着那鬼面具的輪廓細細摩挲了一遍,淺笑着反問了一句。接着又收回了手,嚷道,“快放我下來…”她此時纔想起還被這人抱在懷裡,忙掙扎着想要下來。
輕輕鬆手,由她脫離了懷抱,見她興致高昂,銀質面具下的冷峻面龐也不由帶了一絲興味,緩緩吐出兩字,“走吧…”
“我們先去哪呢?”一離開那皇宮,奚月泠就像掙脫了牢籠的鳥兒一樣瞬時活躍了起來,左右四處邊走邊看。
如墨一般的黑夜,街頭卻掛滿了火紅的燈籠,接天連地的,映照得紅光一片,竟如白晝一般通亮。小販們的叫賣聲遠遠傳來,不絕於耳,琳琅滿目的各色小玩小吃,樣樣都讓奚月泠覺得新奇。
“四處逛逛,再尋幾處綢緞莊打探一下那斷線的情況,然後再帶你去一處地方。”黑衣人心想還是先逛逛這街市,那日他同意了帶她在這皇宮之外好好逛上一逛。他本就是重言之人,豈能失信於她。
此時奚月泠的目光早被街尾那處叫賣冰糖葫蘆的人吸引了也未仔細聽他說話便急急跑了過去,一臉垂涎地盯着那紅紅大大的冰糖葫蘆,只差沒直接流口水了。
黑衣人尾隨而來,站在她身後,瞧她這模樣,嘴角勾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卻並不言語。
那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本來看到一個長得極是可愛清秀的小姑娘走過來,正想叫賣,卻在看到她身後那人的鬼面具後生生地壓住了。他心中惶恐,又不敢走開,只能聲音微顫地問,“小姑娘,想買一串冰糖葫蘆麼?”
“嗯……”奚月泠美眸圓睜地看着那鮮紅欲滴的冰糖葫蘆,急忙應了一聲,又想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巴巴地看着身後那人,聲音懦懦地問,“你會幫我付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