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龐謝睜開雙眼,伸了伸懶腰,盤膝坐了一夜,縱然是體質超人,也難免有些氣血不暢。
訓練營裡條件不足,沒有辦法煎藥,修行的進度難免遲緩,他也試了幾次,想要去基地的餐廳兼職,順道煮些藥膳,可惜訓練營的一切都是按照軍事化管理,爲防有人下毒,不經上級許可,根本連後廚也進不去,這一點想法也落了空。
無奈之餘,他只得每夜辛苦打坐,運轉“玄功要訣”,汲取天地之間微弱的元氣,勉強維持修爲的進步。
田七還在熟睡,這兩天連續遠行,他每天都累到半死,若不是有“大力丸”頂着,恐怕早就堅持不下來了。
龐謝沒有叫他,獨自推門出屋。
門外,趙虎行早已起牀,正在院裡打拳,今日演練的拳腳,與昨日全然不同,一拳一腳都帶着濃濃殺氣,是最爲正宗的沙場殺伐之術。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龐謝含笑說道。
“當不起,當不起!”趙虎行收起拳架,搖了搖頭說道:“我這兩下子哪裡當得起這兩句,恐怕也就西北五州總瓢把子‘九霄炎龍’劉總舵主當得起這兩句。”
“趙部長這一說,當真令人神往,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見見這位劉總舵主。”龐謝笑道。
“當年,我聽說師父說起劉老舵主的時候是十六歲,那年劉總舵主已經八十多了,你說你有沒有機會見?”
“哈哈!”龐謝輕笑兩聲,忽然低頭,瞧見地面有兩個竹簍,指着問道:“這是什麼?”
趙虎行順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說道:“這幾日一日冷過一日,說不準還要下暴雪,我一早去村東頭提了兩罈子烈酒,一罈是我自己喝的,一罈是給你們準備的,要是冷的厲害就喝上兩口,也能驅驅寒氣。”
“多謝趙部長關心。”
龐謝彎腰打開竹簍,只見兩隻竹簍之中,各盛着一個罈子,罈子一模一樣,都是黃泥封口,黑釉壇身,微微笑了一聲,隨即又將竹簍蓋好。
趙虎行又練了一會拳,李大勇、田七也都起牀了,略作洗漱之後,四人吃過早點,背起行囊向黑龍谷中走去。
四人這一番出行,除了應用的食物與衣服之外,再就是兩罈子烈酒,龐謝與田七各背了一罈,一罈只有十多斤,倒也不是很重。
出了三家村之後,四人一路向南行去,不過一個多鐘頭,來到黑龍谷口處的石碑之下。
四人來到石碑近前,昨日李大勇寫的留言還在,地上也沒有多餘的腳印,便知高一時等人並未從谷中出來,於是邁過石碑,大步向谷中行去。
就在四人走後不久,一條通體純白的長蛇從石碑後爬了出來,望着衆人離去的背影,“嘶、嘶”叫了幾聲,鑽入亂石堆中,就此消失不見。
......
龐謝一行四人,穿過谷口石碑,快步向黑龍谷中走去,隨着四人逐漸深入山谷,路上的積雪也越來越深,初時只有一兩寸,走了一個多鐘頭之後,積雪幾乎有一尺多深。
李大勇年富力強,龐謝體質超人,這兩人還都罷了,趙虎行與田七兩人,逐漸都有些耐不住天寒。
一陣寒風吹過,細小的雪粒飄飄揚揚的灑落下來。
“這鬼天氣,小龐,拿酒來,讓我喝上兩口!”趙虎行大聲喝道。
趙虎行與李大勇穿山越嶺的經驗豐富,走在前面開路,龐謝與田七初次進山,走在他們身後二三十米處。
聽到趙虎行的喊聲,龐謝快走幾步,趕到趙虎行身前,放下背上的竹簍,敲開黃泥封口,一陣酒香頓時散發出來。
趙虎行抱起罈子,“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隨手又將罈子遞給龐謝,示意要他封好。
龐謝微微一笑,輕輕嗅了嗅酒香,一手托起壇底,作勢要喝上一口,不料,還不等他張口,一隻大手便把罈子按住。
“想喝酒喝你們那壇去,這罈子酒是留給我的!”趙虎行大聲喝道。
“這酒明明是要我背的,偏偏又不許我喝,趙部長實在是太霸道了。”龐謝搖頭說道,話雖如此,還是把酒放進了罈子裡,重新揹回背上。
“哼哼。”趙虎行也不多說。
龐謝嘿嘿一笑,衝着遠處田七,說道:“小七,怎麼樣?要不咱們也喝上兩口。”
“龐大哥,你想喝嗎?想喝的話,我陪你喝兩口。”田七大聲喊道。
“好,那你別往前走了,找塊石頭坐下,咱倆喝兩口酒,好好休息一會。”
“嗯。”田七點點頭,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
“趙部長,那我們也去喝兩口了?”龐謝回頭說道。
“快點喝,喝完了咱們還要趕路。”趙虎行說道。
“沒問題。”龐謝點點頭,返身折了回去,來到田七身旁,將身上行禮全都放在地上。
“我來給咱拆封。”田七說道。
“我來。”
龐謝伸手將田七懷中的竹簍抱了過來,背對着趙虎行與李大勇的方向,輕輕一掌拍開酒罈,壇中的酒香味當即涌了出來。
“真香!”田七重重的吸了一口,低頭要取杯子給龐謝倒酒。
龐謝一笑,將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隨即伸手一掏,將竹簍裡的酒罈子掏了出來,將酒罈遞到田七手裡,接着又一彎腰,將剛纔趙虎行喝過的一罈子酒從竹簍裡取了出來,放進他手中的竹簍裡,然後,又把田七手上酒罈子放在地上的竹簍之中。
這一系列動作說來繁瑣,不過,龐謝手上動作極快,眨眼之間,便將兩個竹簍裡的酒罈子掉了個,莫說是站在他背後的趙虎行與李大勇,就是近在咫尺的田七,也只覺眼前一花,整個過程便已完成,幾乎看不清龐謝的動作。
龐謝做這一系列動作時,全都小心翼翼,用身子和地上的行禮,遮擋住後面兩人的視線,因此無論趙虎行,還是李大勇,對龐謝的動作都一無所知。
兩個酒罈子從外表看來一模一樣,能區別它們的,只有裝着它們的竹簍,如今竹簍一換,除了龐謝與田七知道,其他人無論發現不了兩個竹簍裡的酒被換過。
換過罈子之後,龐謝悠然打開手中的酒罈,仰天喝了一大口酒,隨即又將罈子遞給田七,讓田七也喝了一大口。
你一口,我一口,兩人連續喝了幾口之後,方纔背上竹簍,轉身追上趙虎行與李大勇,繼續向前趕路。
從龐謝換酒開始,到兩人再次趕路,田七始終一語不發。
他雖然不知道龐謝這麼做的原因,但他相信龐謝的爲人,絕不會做無用的事,這麼做絕對有其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