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哈！
已經是夜半時分，萬籟俱寂的時候了。
龐謝依舊精神奕奕，盤膝坐在屋子裡，不斷吞吐元氣，催動周身氣血，全神貫注地修煉《陰陽觀神變》，他的身子半冷半熱，涼熱兩道氣血不斷涌動，刺激着大腦的變化。
若是往日，他修煉到這時候，多半會感到精疲力竭，準備收工休息，可是不知爲何，他今日卻完全沒有半點疲倦之感，似乎大腦已經適應了這門功法的衝擊。
轟！
忽然之間，腦海之中猛然炸起一聲巨響，龐謝只覺眼前金星亂冒，無數金光從眼前劃過，無數念頭從心神中涌出，就好像千軍萬馬打破雄關，如入無人之境，長驅直入，沛然難擋，再非人力所能阻擋。
龐謝深深吸了口氣，知道行功到了關鍵時候，若是一個不好就會被這無數念頭迷失，陷入重重幻境，修爲退步都是小事，更可怕的是，有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想要再次突破，那是難上加難。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龐謝低聲吟誦《金剛經》中經文，不得不說，在精神修煉一途，西方佛門淨土取得的成就遠比道門要大，尤其是在收束心神，斬卻心魔一道，絕對強於天下任何門派。
時間一秒秒過去，眼前金光越來越少，最終逐漸匯聚爲一點靈光，倏然消失不見，就彷彿流星劃過夜空。
與此同時，腦海中的萬千念頭，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有些念頭逐漸生長，成爲一顆圓滾滾的珠子，晶瑩剔透，纖毫畢現，思慮圓滿，再無掛礙。有些念頭則漸漸消失，就彷彿冰塊融入水中，化作一縷縷養分，補充到大腦之中。還有些念頭起初在生長，驟然又裂開，就彷彿燒製失敗的瓷器，這是因爲這種念頭本身就有邏輯矛盾，生長之際，矛盾凸顯，最終破碎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念頭全都圓潤如珠，全部重新沉入心神。
龐謝頓時感到心頭一輕，就好像卸下千斤重擔，思慮清晰，再不被雜念困擾。
念念無滯，大功將成！
龐謝腦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依照《陰陽觀神變》中的描述，他已經渡過了由蛻凡境至念動境，也就是由修士成爲靈仙的最艱難關卡——腦髓轉變！
腦髓已經完成了非人化的轉變，在他修成靈仙之前，前途再無障礙。接下來，只要繼續以氣血補益大腦，漸漸誕生出神識，就能正式晉升靈仙。
這個過程在外界或許會很慢，但在珞珈洞天，有充足的天地元氣，再加上杜子春的鼎力支持，無數丹藥填充進來，相信並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或許個把月，或許小半年，便能正式踏足靈仙境界。
……
龐謝結束了一夜修行，緩緩睜開雙眼，一道亮光從雙目之中射出，隨即收斂起來，卻沒有像往日那樣完全消失，而是凝在目中，光華流轉，隱隱生出奇光。
這是境界突破，精氣虛浮而產生的異象，也不用管它，過上幾日，自會收斂。
簡單洗漱一番，龐謝吃過早點，打算繼續去地部總部聽課。
這幾日，陣法組有位導師開了一門叫做《十門基礎陣法詳解》的課程，從一字長蛇陣、二龍出水陣、天地三才陣講起，一直講到九字連環陣、十面埋伏陣，雖然都是些最簡單的陣法，卻講的極爲詳盡，每一點一滴都說的通透。
幾堂課聽下來，龐謝只覺得茅塞頓開，對陣法的理解比以前不知強過多少。
出了小院，龐謝漫步而行，走了沒多遠，恰好遇到一個熟人，正是住在他院子隔壁的趙公道。
“哈哈，龐兄，今日又去上課？”趙公道遠遠瞧見龐謝，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就算在地部之中，堅持上課的人也是少數，龐謝大把點數撒出去，早已闖出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名聲。
“趙兄早！”龐謝拱手還禮。
兩人毗鄰而居，時日一久，龐謝對他也逐漸熟悉起來，趙公道並不像一個傳統意義上的修行人，與修行相比，此人更喜歡做生意，更像是一個生意人。
此人什麼生意都做，一言一行，都以利益爲先，靈丹、法陣、異獸、法器乃至於消息、情報，只要有利可圖，沒有不做的生意。
龐謝對他談不上什麼好感，也談不上什麼惡感，只能作爲一個泛泛相交的熟人。
或許是因爲和氣生財的商人本性，趙公道卻極爲熱情，每次遠遠瞧見龐謝，都要寒暄幾句，當然，說的都是些沒營養的廢話。
“誒，龐兄，我看你目露奇光，莫不是快突破了？”趙公道談笑幾句，忽然失聲說道。
“趙兄果然眼力不凡，昨夜小有突破。”龐謝也不否認。
“看來要不了多久，你就要成就靈仙了！”趙公道仔細盯着龐謝，眼神中滿是驚訝之色。
“差不多吧。”龐謝點點頭。
“好快，好快，怎麼會這麼快！”趙公道喃喃說道，略微有些失神。
“趙兄好像很驚訝？”龐謝隨口問道。
“那當然！”趙公道徑直說道，接着，似乎發現有些不對，嘆了口氣，解釋說道：“我費了好大力氣，也沒能突破境界，沒想到龐兄竟然這麼快。”
龐謝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拱了拱手，告了聲辭，轉身往地部總部去了。
行走之際，他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爲什麼對於他修爲突破這件事，趙公道會這麼驚訝，剛纔的最後一句話，明顯是畫蛇添足，試圖掩飾什麼，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
……
待到龐謝走遠，趙公道臉色忽然變得煞白，大步往住處跑去，邊走邊說：“慘了，慘了，這回可慘了！”
哐當！
趙公道一腳踢開院門，徑直衝進屋子裡，鎖好房門之後，這才顫顫巍巍地掏出通訊器，撥了一個號碼出去，接通之後，恭恭敬敬地說道：“大人，有件事情需要給您緊急彙報。”
“什麼事？”對面問道。
“哦，那個，您不是讓我一直盯着龐謝麼，他好像快突破蛻凡境了……”
“什麼！”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的進境這麼快，前幾天我見他，還沒有……”
“別說廢話，你估計他還有多長時間才能突破？”
“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小半年。”
滴…滴…滴…
趙公道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發現通訊器已經從對面掛斷，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通訊器，嘆了口氣，說道：“這次恐怕是要虧老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