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珩順着舞陽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另外三名女子正站在街角的一家包子鋪前,其中一個穿着淡黃色長裙的姑娘剛好接過小二遞到手的包子,也不顧着形象,當着滿大街人的面兒,一口就咬了下去。
她看得嘴角直抽抽,只道這玄天歌的朋友,果然都不同反響啊!
玄天歌將鳳羽珩拉到那三人面前,有個小丫頭馬上就跑過來了,氣喘呼呼地埋怨:“郡主你也跑太快了!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奴婢都跟不上你!”
“怎麼不說你自己笨、腿腳慢呢?”玄天歌一邊逗那小丫頭,一邊拉着鳳羽珩跟那三位姑娘說:“這就是我柔姨家的女兒鳳羽珩,就是我那未來的九嫂!”
鳳羽珩一頭黑線。
“哇塞!”那吃包子的姑娘一口包子還在嘴裡嚼着呢,就急着開口道:“你就是那個搞定了九殿下的鳳羽珩啊?”一邊說一邊伸出了一隻油乎乎的手:“你好,我叫……”說話間,忽然意識到自己這隻手實在不太雅觀,趕緊收回來往裙子上抹了兩把,再重新遞上去。“我叫風天玉,我爹是當朝右相,跟你爹是死對頭。”
鳳羽珩一腦門子黑線又冒了出來,心道玄天歌這朋友都是什麼路子啊?趕緊也伸出手跟她握到一起搖了搖,“那什麼,對頭女兒,你好。”
“嘿嘿。”風天玉笑嘻嘻地說,“好玩吧!兩個丞相,一個姓鳳,一個姓風。”
鳳羽珩點點頭,“我真心祝願你家的大風能把我們家這隻鳳凰給吹跑,吹得越遠越好。”
風天玉眨眨眼,“鳳凰吹跑了你不也得跟着飛了嗎?”
“非也。”鳳羽珩勾勾脣角,“我是御王府的王妃,鳳凰跑不跑跟我有什麼關係。”
“對。”另一個穿着粉色裙子的姑娘點了點頭,十分贊同鳳羽珩的話,“能同甘是緣份,能共苦可就得看情份了。鳳家怎麼對阿珩的誰不知道,憑什麼落了難還得讓阿珩也跟着吃瓜落?”她一邊說一邊跟鳳羽珩打招呼:“我叫任惜楓,平南將軍府的女兒。”
鳳羽珩亦笑着跟她打招呼:“我聽殿下提起過,殿下說任大將軍的兵法應用十分精妙,他這次平復西北也借用了不少。”
任惜楓笑嘻嘻地擺擺手,“九殿下實在是太客氣了,我父親才贊他是少年英雄呢。”這任惜楓看着鳳羽珩,怎麼看都覺得親切,“其實咱們小時候是見過的,不過你也不記得,我也不記得。”
鳳羽珩想了想,“可是幼時家裡人抱着見過面?”
任惜楓點頭,“可不。昨兒天歌來府上看我,提起你來,我父親就說小的時候姚太醫來將軍府坐客,就是抱着你一起來的。那時候你才八個月大,我也才九個月。”
鳳羽珩想說,這真是青梅竹馬啊!這玩笑話還沒等說,就聽玄天歌道:“你們幾個能說會道的就先停一停,讓芙蓉先跟阿珩打個招呼啊!”她一邊說着一邊將一個看起來有些膽怯的姑娘推上前,“芙蓉,說話。”
那叫芙蓉的姑娘看着鳳羽珩,笑得十分靦腆,“鳳小姐好,我叫白芙蓉。”
鳳羽珩見這姑娘不似其它人那樣自來熟地叫她阿珩,穿戴上也不似旁人那樣好,身邊跟的丫環也是一般的打扮,跟王府相府將軍府的下人沒法比。她心裡便有了幾分猜測,多半是這姑娘的父輩官階不高,沒能力過得太好,也沒能給這丫頭太多自信。
可不管怎樣,這姑娘既然能跟這幾位混到一起,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家。
“叫我阿珩就好啊!”鳳羽珩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捏那姑娘的臉,哎瑪,包子臉,圓滾滾的,好玩死了。
“媽蛋!”剛說那姑娘靦腆,誰知這臉蛋一被捏立馬現了原型,“玄天歌你叫來的朋友果然都是一條道兒上的,每一個初次見面都捏我的臉。”
“呃……”鳳羽珩看了下旁邊幾位,“那啥,你們也這麼幹了?”
任惜楓點頭,“怪就怪她自己長了張包子臉,你說長成那樣兒誰不想捏啊!”
風天玉也附合道:“我當初就手癢了,結果被這丫頭給咬了一口。”
鳳羽珩擦汗,果然啊,果然,玄天歌你的朋友全是一條道上的。
玄天歌笑得肚子都要疼了,指着芙蓉就道:“你要麼就一直裝下去,要麼就乾脆彪悍起來。老是看起來像是小白羊實際是隻大灰狼,你累不累啊?”
白芙蓉一點都不覺得累,“我娘說了,不裝成小白羊嫁不出去。不信看看你們幾個,除了阿珩,誰有人要了?”
她這分析十分精準,一句話就把那仨人都給嗆沒電了。然後就聽白芙蓉對鳳羽珩道:“阿珩啊,別跟她們一樣啊!她們都是狼。恩,那什麼,我家跟她們家就沒法比了,我爹只是宮裡打首飾的巧匠,沒什麼官階。我呢,承蒙這幾位大小姐不嫌棄,就將就着天天跟她們混吃混喝。”
鳳羽珩對這白芙蓉相當滿意!沒有過硬的後臺還能活得這麼灑脫,這纔是自己的人生。
幾位姑娘一拍即合,當即就決定要去仙雅樓慶祝一番。
玄天歌張羅着就她請客,白芙蓉惡狠狠地說她要吃最貴的那道龍井蝦仁。
結果幾個丫頭到了仙雅樓之後,除了點的菜之外,掌櫃的幾乎把所有招牌菜都贈送了一遍,搞得她們一陣糊塗。
玄天歌揪着上菜的小二耳朵問:“你們這是想幹啥?本郡主就是有錢也不能被你們這們敲詐啊?”
結果那小二說:“郡主,這些菜不是衝着您上的,是掌櫃的孝敬王妃的。掌櫃的說了,王妃好不容易來一次,一定得把仙雅樓的好酒好菜都端上來給王妃過過目。”
幾人這才明白,敢情這是在給鳳羽珩報菜譜啊!
白芙蓉當下笑得極沒形象,一邊敲着筷子一邊指着鳳羽珩道:“阿珩,你快問問吃不完可不可以打包啊?我娘就喜歡吃仙雅樓的菜,可是我平時也買不起啊!快點問問,行的話你們就少吃點,給我打包回去。”
鳳羽珩一口水沒喝完,差點兒沒把自己給嗆死。無奈地看着那小二道:“聽見沒有,照這桌上的飯菜新裝一份,給白大小姐打包。”
小二想都沒想,立馬道:“小的遵命!”一溜煙地跑了。
玄天歌一手託着下巴一手扯着鳳羽珩的頭髮,“阿珩啊阿珩,我九哥從來都是親兄弟明算帳,就算是七哥來吃飯都是得給錢的。這可是我頭一回看到仙雅樓破例啊!”
鳳羽珩夾了塊羊排就着手直接啃,一邊啃一邊問她:“那你說玄天冥自己來吃飯要不要給錢?”
玄天歌道:“那當然是不用。”
“這不就得了。”鳳羽珩揚揚手中的羊排,“他吃飯都不給錢,那我爲什麼要給?我現在的零花錢還都是他給的呢,我就算出了錢,那也是出他的,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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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歌點頭表示贊同,任惜楓和風天玉也衝着她堅起了大拇指。而白芙蓉則起了身:“我去看看別的桌都點了什麼好吃的,既然不用給錢,那咱們就多吃點兒。”
她一邊說一邊就往雅間兒外頭走,剛一出門,正好樓下小二來上菜,而旁邊的雅間兒裡也剛好有位姑娘急匆匆的往外走。
三人也不怎麼的就那麼巧,砰地一下就撞到一起了。
小二嚇得直接把那碗湯給扔地上了,可濺起來的湯水還是揚了隔壁雅間那姑娘一裙子。
鳳羽珩瞅着那白淨的裙子被染得全是油漬漬,也跟着心疼起來。
說起來,這起事故的最大責任方在白芙蓉,是她走路時只顧着回頭與姐妹們說話,這才忽略了前面的路。而隔壁的姑娘和小二正好被她擋住了視線,這才撞到了一起。
白芙蓉也意識到是自己不好,趕緊給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這位小姐您的裙子我一定賠,您先看看有沒有被燙到。”
這本來是很誠懇的歉意,誰知道那隔壁的姑娘竟聽都不聽,揚起手來,“啪啪”的對着白芙蓉和那小二就是兩個嘴巴甩了過去。
白芙蓉被打愣住了,那小二則是直接跪到地上不停賠罪。
而這邊,鳳羽珩四人也都站了起來。白芙蓉被打了,不管這件事情起初是怪誰,可自己這方既然已經道歉並承諾了要賠償,對方憑什麼還要動手打人?
鳳羽珩就瞅着那打人姑娘的背影有點熟悉,走近些一看,原來不是旁人,正是那定安王府的清樂郡主。
“清樂郡主?”白芙蓉直到這時才擡頭去細看,隨即也將人認出。
那清樂郡主看着白芙蓉,一臉嫌棄,“我當是誰,一個巧匠的女兒居然也配在本郡主的面前說話?”
白芙蓉雖然平日裡跟着玄天歌她們混時是挺彪悍的,但她也知道自己畢竟家世不如旁人,出門在外能不惹事儘量就不惹事。今天的確是她不好,弄髒了人家的裙子,人家是郡主,自己吃點虧也就算了。
當下也沒有計較被打的這一巴掌,只低着頭繼續道歉:“清樂郡主,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您的裙子我一定會賠的。”
“你賠?”清樂輕蔑地笑起來,“你賠得起麼?瞅瞅你穿得那副寒酸的樣子,就算搭上你父親十年的俸祿,也賠不起本郡主的一條裙子。”
其實這清樂說的是實話,一個巧匠能有多少俸祿,真的是十年也買不起她的裙子。
白芙蓉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趕緊就道:“郡主不用擔心,我可以出去借。不管多少銀子,我都會賠給你的。”
“是麼?”清樂冷笑着看向白芙蓉,“一萬兩,你去借吧。”
“什麼?”白芙蓉實在是被戲耍得生氣了,“敢問郡主這裙子是什麼料子?居然要一萬兩?”
不等清樂答話,就聽身後鳳羽珩的聲音揚了起來,卻是衝着那跪着的小二道:“去請你們掌櫃的上來,就說仙雅樓最好的一隻湯碗被清樂郡主打碎了,請定安王府照價賠償白銀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