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說:“今兒清早,皇上可是提到了你,怕是這場宮宴結束之後你就得收拾收拾準備出宮了。我這景慈宮縱是能留得你,無奈皇宮容不下,如今這後宮我也做不了主,你且心裡有個數,宮宴結束之後就跟着阿珩她們一塊兒走吧!”
“恩?”封昭蓮一愣,“老皇帝要趕我出宮?呵呵,怕是趕我的那個人是元淑妃吧!真是好笑,老子住在宮裡是吃她家的飯還是喝她家的水了?我吃用都是景慈宮的,幹她什麼事?要我說,這種人就是欠揍,阿珩,不如咱倆合夥去揍那元淑妃一頓吧!”
這話聽起來是句玩笑話,但鳳羽珩卻真的聽進了心裡,而且她也不止一次地合計過,就算不能殺死元淑妃,但打一頓總行吧?只要留着一條命在,天武帝那裡就不會出事。
見她認真思考的樣子,皇后都無語了,敢情這兩人還真想去揍人怎麼着?不過再一想,揍也就揍了,那元淑妃死都當得,難道還當不起一頓揍?於是她沒吱聲,就由着這二人心裡就這件事情好好算計。
不過鳳羽珩卻並沒有算計太久,很快地就回過神來,沒接封昭蓮的話,只是問皇后道:“娘娘,您可有辦法在今晚將子睿也送出宮?”
皇后怔了怔,苦着臉搖頭,“恐怕無能爲力。”說話間,一臉的無奈。
鳳羽珩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便也不再提,自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而她這頭纔剛坐下,陸續的就又有人走進景慈宮,她遞目看去,竟是鳳粉黛領着小寶來了。
在如今宮中局勢分作兩邊的情況下,鳳粉黛選擇了來景慈宮朝拜皇后,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就算五皇子不是站在九皇子這邊的,但至少也不會是八皇子的同盟,因爲一旦五皇子親近八皇子,這鳳粉黛的去處肯定就會是存善宮了。
一大一小兩個人走進殿下,由粉黛爲主向皇后行了禮說了新年祝詞,那小寶不懂事,好不容易纔被粉黛教着跪了下來,卻不明白什麼叫磕頭,只照着粉黛的樣子做,圓滾滾的小身子一個沒跪穩,還摔在地上,像個圓球,到是也惹人喜歡。
皇后趕緊叫芳儀把那孩子給扶起來,然後對粉黛道:“起來吧!鳳家小姐有心了。”再看了看那孩子,道:“聽說是你的弟弟,既然帶進宮來了,就好生照看着,別讓他淘氣惹了事就好。”皇后對鳳粉黛沒什麼好印象,對那個孩子的來歷更是一清二楚,便也沒有多憐惜,甚至更有些生這鳳粉黛的氣,如今宮中都這樣了,還帶個孩子來參加宮宴,這是嫌不夠亂麼?
粉黛也知皇后不喜歡自己,同樣的,她也不喜歡皇后,只是皇后跟元淑妃比起來,她更加討厭元淑妃而已,所以才選擇了往景慈宮來。更何況,畢竟參拜皇后是明正言順,那元淑妃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她四下瞅瞅,拉着小寶走到了邊上,卻是挨着想容停了下來,然後看了想容一會兒,頗有幾分落寞地說了句:“三姐姐精神頭兒不錯,想來日子也是過得好,濟安郡是人養人的地方,想必你跟安姨娘都過得不錯吧!”
說話一如既往的酸溜溜,但想容卻是能聽出她話裡的羨慕來。不過她也知道粉黛如今的日子也算是好,於是便道:“四妹妹過謙了,你不是也生活得很好麼!五殿下待你那樣好,該珍惜纔是。如今四妹妹單獨立府,府中自有你一人說了話,可謂是自由快活。一府之主,與皇子訂下婚約,你兒時的夢想都一一實現了,我替你開心。”
“三姐姐別撿好聽的說了。”鳳粉黛卻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樣子,只道:“人那就是這樣,有些東西沒得到的時候天天巴望,可一旦真正擁有了,卻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她面無表情地說着話,說完,將身邊的小寶往前輕輕一推,道:“小寶,叫三姐姐。”
小孩子如今養胖了許多,也長開了,不像以前那樣黑,樣子比小時候好看不少。他仰頭看了想容一會兒,乖巧地叫了一聲:“三姐姐。”
想容是個心善的姑娘,原本對這孩子也沒什麼好感,畢竟是韓氏偷人偷來的孩子,給鳳家丟盡了臉。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鳳家”對於她來說恍如隔世,那些曾經的恩恩怨怨也都在歲月的流逝下漸漸淡忘,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孩子,犯錯的是他的父母,他又沒錯。
想容“哎”了一聲,面上笑起揚起,伸手去捏了捏小孩子的臉蛋,只覺得胖乎乎的非常可愛。好歹這孩子也叫了她一聲三姐姐,她想着不給點兒什麼也是不好,於是開始在身上翻找起來。可惜,她不是玄天歌那樣隨便一出手就都是好東西的公主,更不是鳳羽珩那種有個隨身空間可以隨時取物的神人,她翻便了全身上下,除了首飾,還真的別無它物。
但首飾都是送女孩子的呀!這小胖小子還這麼小,總不能送個女人帶的玉鐲,更不好送髮簪,一時間尷尬萬分。
粉黛看出想容的窘迫,也不怪,只是道:“你不用給見面禮,他什麼也不缺。”說完,又撇頭看了一眼坐在想容身邊的鳳羽珩,主動叫了聲:“二姐姐。”
還不等鳳羽珩答話,小寶到是主動跑上了前,跟鳳羽珩很親,主動叫着:“姐姐姐姐。”然後撲過去抱起了鳳羽珩的大腿。
粉黛有些哭笑不得,只道:“到底你是養過他一陣子,這孩子跟你比跟我還親呢。”說完,上前一步拉了小寶的手,輕聲道:“小寶,二姐姐很忙,咱們別煩着二姐姐了。走,姐姐帶你去吃果子。”說罷,硬是拉着對鳳羽珩依依不捨的小寶離了這一片區域。
想容看着那一大一小走遠的背景,不由得問了句:“二姐姐,有沒有覺得粉黛老了?再也不像幾年前那個跋扈的小丫頭了。”
鳳羽珩說:“心裡想的事情多,人自然就老得快。何止粉黛老,我,你,咱們都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自己了。”
說話間,外頭有個宮人進了殿來,到皇后面前行了禮道:“啓稟皇后娘娘,翡翠殿那頭,皇上與淑妃娘娘都已落座,着奴才來景慈宮這頭請您過去呢!”
一句話,皇后沒怎麼地,到是說得玄天歌特別不待見,不由得問了句:“爲何是皇上跟元淑妃先落座?這是哪國的規矩?皇后還在這裡座着呢,什麼時候輪到元淑妃在這種場合下侍候到皇上跟前了?”
那宮人趕緊道:“舞陽公主息怒,這都是皇上的安排,奴才只是負責傳話而已,還望公主不要過於爲難奴才。”
玄天歌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要知道,以前她在宮裡頭說話,那可是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搪塞的,如今可真是大不一樣了。不過想想也是,一國之母的皇后都落得這般下場,她不過一個王爺家的公主,又算得了什麼?
皇后這頭沒再說什麼,帶着一衆人等往翡翠殿行去,而鳳羽珩則被她拉着陪在身邊,在走去的路上,小聲與鳳羽珩道:“阿珩,能不能想辦法把雲妃從月寒宮裡請出來?本宮瞅着皇上這病症是時好時壞,昨兒夜裡突然又想起章遠,這才把他從罪奴司給提了出來。本宮是想,雲妃畢竟在皇上心裡這麼多年了,很有可能她一露面,皇上就把從前的事又都想了起來,不會再這般渾渾噩噩了。”
鳳羽珩聽着皇后的話,心中卻是苦嘆,雲妃如今根本就不在宮中,何談出山見天武帝啊!不過話可不能就這麼直接跟皇后說,畢竟雲妃出宮是隱秘之事,容不得宮中任何人知曉。於是她只道:“父皇的病症十分棘手,並不是見到誰就能想起什麼那樣簡單。阿珩能明白皇后娘娘心情,可如果父皇真的在想起章遠之後還能一直記着,怕是章遠如今也不會跟在您的身邊了吧?”
這其中究竟被她一語點破,皇后也再沒話說,皇上病情時好時壞這是事實,今早差點又把章遠趕回罪奴司去這也是事實,如果雲妃出面也落得這般下場,怕是雲妃也要有危險。她有些後怕,後悔自己不該出這個主意,還好鳳羽珩沒有答應,否則保不齊就是害了雲妃。
而鳳羽珩這時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那日她把天武帝弄到空間裡去做全身檢查,結果早就出來了,卻是沒有任何異樣,就連天武帝胸口出現的那條黑線也沒檢查出任何毛病來,就好像那黑線不過是在皮膚之外畫上去的一樣。但鳳羽珩卻深知,那線並不是在皮膚之外,而是在血肉裡頭的。
用最科學的手段檢查不出毛病,這正是蠱症的特點,可也正因於此,讓她這個後世神醫對天武帝的這個病情束手無策。難不成真的要去找一個苗人麼?可是,上哪去找?
衆人各懷心思,總算是到了翡翠殿。擡頭一看,元淑妃已經與天武帝並肩而坐,兩人正舉杯對碰,那樣子像極了一對恩愛夫妻。今日的元淑妃在着裝上也十分講究,紫紅色宮裝,大氣渾然,就連頭飾上還懸着一顆東珠,看起來氣勢壓人。
玄天歌又不樂意了,小聲嘟囔了句:“她怎麼坐在了皇后的位置上?”
風天玉說:“聽聞今日宮宴皇上要有一件大事宣佈,難不成……”
(老八,你的好日子也沒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