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貴妃的話把鳳羽珩都給問樂了,甚至樂得都直不起腰,氣得元貴妃大拍桌案怒聲道:“大膽!不過皇子妃而已,竟也敢在本宮面前放肆?”
當鳳羽珩的笑終於止住,她這才反問元貴妃:“放肆又怎樣呢?貴妃娘娘,咱們兩個之間,還需要遮遮掩掩麼?幾番較量了,你可有贏過?”
“本宮現在就贏了!”元貴妃對此十分驕傲,“大順尚有國君在,就容不得你一個小小女子任意妄爲。從前你仗着背後有九皇子撐腰,本宮鬥不過你,甚至被你害得步步後退。可是現在卻不同了,本宮是堂堂貴妃,是皇上放在心尖兒上的人,鳳羽珩,你再沒有與本宮較量的資格,因爲,只要本宮一句話,皇上就可以立即下令把你處死。”
“是嗎?”鳳羽珩掩住口,又笑了起來,“那你信不信,如果我死了,你也好,八皇子也好,哪一個也不會繼續活下去。更何況——我不會死,你放心,怎麼也比你們活得長。”
“鳳羽珩!”元貴妃氣得臉都發青,“是誰給你的膽子如此放肆?”
“自己給的。”她認真地告訴元貴妃:“膽量這種東西從來不應該藉助旁人的力量,那是自己長的,也是自己給自己贏來的。我今日敢坐在這裡與你說這樣的話,便也有把握能平平安安出得去這座皇宮,不信你就試試,就像你用一碗被放了蠱毒的茶來試我一樣,你再試試看自己能奈我何。”
她一語點明究竟,元貴妃猛地變了臉色,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說什,什麼?”
“我說什麼娘娘聽不懂嗎?我說,不要以爲很多事情神不知鬼不覺,但事實上,該知道的人心裡都有數。還有,剛剛你問我的那個問題,八皇子的病是不是我害的?那我問你,父皇的蠱是不是你下的?你會承認麼?你若不承認,便也無需再拿這樣幼稚的問題來與我對話,娘娘覺得呢?”
元貴妃徹底不想再跟鳳羽珩說話了,她甚至不想再看鳳羽珩一眼。此時的元貴妃面色有些發白,心裡陣陣發慌,就想着趕緊把鳳羽珩給趕走,她必須得就這個事跟那蠱師商量一下。再這樣下去,事情不妙啊!再有,鳳羽珩何以喝了茶沒事?她不怕蠱?還有,她怎麼知道蠱這個事的?
無數疑問在元貴妃腦子裡盤旋着,她匆匆打發鳳羽珩,甚至大叫着:“本宮不要你看病,本宮就是不能生,也不要你看病。你走,趕緊走!”
鳳羽珩卻是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把那剩下的半碗茶當着元貴妃的面又給“喝了”,這纔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離了存善宮。只是在臨走之前,她又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對方的目光往寢宮裡瞄了一眼。
那寢宮裡有貓膩,鳳羽珩直到此時,對此事再深信不疑。
從存善宮出來,她帶着忘川快走了幾步,然後在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停了下來,她告訴忘川:“你先走,出宮門時如果有人問起爲何你一個人出來,你就說我去月寒宮給雲妃娘娘拜年去了。”
忘川聽她這樣說,一下就緊張起來,“小姐,您這是要單獨行動嗎?繼續留在宮裡?”
“恩。”鳳羽珩點點頭,同時也安慰道:“你不用急,沒事的,這皇宮我又不是第一次一個人進來,玄天冥都放心,你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呢?這破地方於我來說,就算不是如履平地,卻也是差不太多。總之你先出宮去,不要再多問,我這邊的事情也很急,沒功夫與你細說,快些回去吧!最多晌午,我也就能回府了。”
忘川從來都拗不過鳳羽珩,再想想,這皇宮鳳羽珩也的確經常自己一個人來,便也放了心些。又囑咐了幾句,這才無奈地先行離開。
直到忘川走遠,鳳羽珩這才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確認無人之後,立即隱去身形進了空間。
空間的櫃檯上還擺着她從存善宮偷出來的茶水,可她卻無心去研究那個,而是藉着空間移動的便利,又再度回了存善宮的正殿裡。
這一次,她的目標是元貴妃的寢宮,上次雖說也查過,但沒查出究竟來。這次不同,她已經從元貴妃那樣急切又擔憂的眼神中看出慌亂,而那種慌亂似乎需要寢宮中的某樣東西或者某個人來爲其解除。這個時辰天武帝不在,她相信,只要自己回去,就一定能查出元貴妃寢宮的貓膩來。
鳳羽珩懷着這樣的心情舊地重遊,纔剛剛在寢殿中現身,就聽某一處角落,有輕微的重物挪動聲。她順聲望去,還是慢了一些,只能看到一個角落裡,似乎有一面牆壁動了一下,但卻又很快地合攏上。寢宮裡瞬間安靜下來,要不是她對自己的直覺與反應的靈敏度有一定的自信,幾乎就要以爲剛剛聽到的聲音是幻覺,看到的牆壁移動也是幻覺。
可鳳羽珩不會那樣想,就在這一瞬間,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想要看到的一切秘密,就在那牆壁的後面,她只要走進去,就能揭開一切謎團。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寢宮之中沒有一個下人侍候着,就連元貴妃最貼心的宮女月秀都被打發着只能守在外頭,這就更說明這寢宮是禁地,又或者說,當那面牆壁有動靜的時候,這處地方就是禁地。
她再不多等,快速移動到那牆臂跟前,用手按了幾下,大致能夠確定這牆壁的厚度。雖說不至於太準確,卻也相差無幾,至少她利用空間可以很輕鬆地進到牆的另一端。
鳳羽珩隱去身形,在空間裡數着步子,卻不敢確定自己再出現時會是在牆壁裡頭的什麼地方。萬一現身時就在元貴妃的面前,那可就尷尬了。
她往前數了五步,然後特地往右側挪動了幾步,丈量着在外頭注意到的那牆壁空間寬度,琢磨着自己再出現,應該是貼着牆邊兒的,這樣總不至於直接站到中間,站到人前。
怎麼着都是賭一把,她深吸了口氣,心念一動,人從空間中一閃而出,卻萬萬沒想到,這一出現,竟然是站在了水裡。
鳳羽珩大囧,尼瑪,敢情這裡頭是浴室?
不過也幸好是浴室,有太多的水霧瀰漫着,以至於視線可及的範圍十分小。再加上她行動小心,一動未動,所以,哪怕她已經意識到就在距離自己差不多五步遠的斜側正有兩個人在共浴,她卻依然沒有被其發現。
這種從空間出來直接入水的經歷還是頭一次,鳳羽珩覺得很噁心,因爲這不只是水,而且是洗澡水、別人的洗澡水、水裡還有一男一女在洗鴛鴦浴。
不過好在那二人只是調調情,並沒有過激的行爲,而之所以還只是停留在調情的階段,完全是因爲做爲女主角的元貴妃此時此刻心裡發慌,有太多的事情想要跟那男子發問了。
首先,第一個問題就是:“爲何你的那碗蠱茶對鳳羽珩一點用都沒有?”
那男子搖頭:“不可能,任何人,哪怕是蠱族人也逃不過我那碗蠱茶,除非她根本就沒喝。”
“喝了!”元貴妃十分肯定地道,“我親眼看着她喝的,一共喝了兩次,第一次半碗,第二次全部喝光。可直到她都離了存善宮的宮門,也沒有任何任何發病的跡象。”
“怎麼會這樣?”那男子的聲音中也充滿了疑惑,這是他第一次下蠱失手,失的卻又如此離奇,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這時,元貴妃又扔出了第二個問題,她問對方:“那丫頭已經說出了老傢伙中蠱一事,難不成咱們的計劃被她都看穿了?”
那人告訴元貴妃:“看穿了又能如何?我給他下的可是死心蠱,無解的,除非我死。但我若是死了,老皇帝自然也就會跟着死,所以,他們就算知道了,也奈何不了我。現在,老皇帝的命就相當於掌握在我們的手中,只要老皇帝聽話,那個丫頭看出來又能如何?說出去誰又能信呢?就算有人信,咱們也自有辦法讓老皇帝把信的人都一個個的給處死。”
話說到這裡,元貴妃也鬆了口氣,兩人不再說什麼,到是在水中歡愉起來。鳳羽珩隱入空間,都沒來得及去換溼衣裳,腦子裡一直在想着那一句“死心蠱”,身上傳來陣陣涼意。
這是她最怕的一種結局,死心蠱就意味着無解,除非養蠱人死亡。然而,最要命的是,養蠱人死亡也並不意味着就解了蠱,而是會連帶着受蠱人一併死亡。這太可怕了,這死心蠱一下,真就像那個人說的那樣,能奈他何?除非豁出去天武帝那條命,可是,她豁得出去麼?
憑心而說,鳳羽珩對老皇帝還是很有感情的,老皇帝沒中蠱時人不錯,從頭到尾都護着她,正是因爲有了老皇帝在上頭護着,她來到這個世界上,才能夠混得風聲水起。如今眼看着老皇帝被人控制,她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特別是看着雲妃在淳王府裡日漸消瘦,心裡就更是着急。
眼下又聽說了是死心蠱,鳳羽珩有生以來頭一次覺得十分無力,頭一次覺得遇上了無解的一道題。當超世紀的醫學技術遇上了蠱術,這真的是讓她抓狂。
眼下知道了養蠱人是誰,元淑妃和八皇子看起來就沒了再活下去的理由。不過她現在到不想直接出手殺了那二人了,因爲那樣太便宜對方,如今八皇子體下生毒,她到是很期待看到那老八腐爛至死的樣子。而至於元貴妃,她總想着有朝一日把這人留給天武帝,讓他自己來處置。可卻不知,天武帝還有沒有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