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跪拜公主,如此嚴肅的時刻突然有人打了噴嚏,這實在是影響不太好。更何況這個噴嚏似乎是突然而來,以至於那位小姐都沒顧得上掩住口,更沒顧得上儘量屏小聲音,噴嚏就那麼堂而皇之的打了出來,動靜大得半個御花園都聽得見。
玄天歌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問了句:“這誰啊?”
人羣中,有名女子戰戰兢兢地答了句:“是我。”聲音帶着哭腔,明顯是被嚇着了。
她身邊的丫鬟趕緊替主子磕頭:“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我家小姐只是花粉過敏,而今日這御花園的香氣又有些過重,這才一時沒忍下來,請公主殿下原諒則個。”
人們紛紛往打噴嚏的女子處看去,那是個外省官員家的女兒,很面生,認識的人不多,可還是有人想起,剛剛她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處時,那女子就躲得老遠,一直捂着鼻子。
玄天歌也不覺如何,只道:“既然事出有因,就都起來吧,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月夕,大家玩得盡興纔好。”
有她這句話,那位小姐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趕緊謝恩。卻聽玄天歌又嘀咕了句:“不過今日氣味是有些重了。”
人們都站起身來,重新恢復了各自的小團體。京中的女眷自然是相熟的,到也有不少外省來的在京中也有熟人,大家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好不熱鬧。其間到也有不少人上前來主動與玄天歌和鳳羽珩打招呼,面上極盡諂媚,巴結之意再明顯不過。
對於這樣的人,玄天歌鳳羽珩二人到也不打臉,來者不拒,哪一個都能跟着聊得熱火朝天,讓那些夫人小姐們一個個的都覺得自己是跟公主郡主攀上了交情。可待她們回過頭來再一想,卻又實在想不到之前的攀談中談到了什麼實質的內容,好像那兩位主子從頭至尾連她們是哪家的人都沒有問過。人家當真只是客氣客氣,盡着主場的本份而已,僅此而已。
想到這,她們便免不得又哀怨起來,這樣的哀怨自然是又得了那些沒有上前巴結人員的擠兌。可還有一部份人,她們已經顧不上理別的了,封昭蓮的存在讓她們幾乎瘋狂,那一身豔紅就夠刺眼,再加上那張美到令太陽都要失色的臉,這些夫人小姐們此刻都恨不得自己是男子,若是男子,定要把這女子納入府中,任何條件都滿足答應。
那頭,一大堆人圍着封昭蓮問東問西,封昭蓮這人平時雖然說話有點兒堵人,但只要他想,卻還是沒有應服不了的場合。於是,就見他在一衆花癡女人中混得風聲水起,而這一頭,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些巴結而來的人羣,玄天歌拉着鳳羽珩尋了個相對清靜的地方坐了下來,這才又說了句:“今天這園子裡實在是香得厲害。”
想容想了想說:“我看到有好多花都像是後搬到園子裡來的,想來是皇后娘娘爲了辦這百花宴,這纔將大量的花木都移栽到了這邊,所以香氣才濃吧?”
鳳羽珩卻搖了頭,“花木固定有香,但卻並不至於香到這個程度。”
玄天歌也道:“沒錯,這不是花香,剛剛那味打噴嚏的小姐,估計也不全是因爲花粉過敏吧?”
這個鳳羽珩就比較權威了,她跟二人解釋:“過敏源不只有花粉,香氣也是其一,她之所以會打噴嚏,多半就是因爲呼吸道對氣味比較敏感,過於濃烈的香氣自然會讓她感到不適。”
不過鳳羽珩知道,除去那個鼻子敏感的小姐,其它人對這樣的香氣到是也沒覺得如何。就算有人也想到這香氣並不只來源於花木,但今日這麼多夫人小姐聚集至一處,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擦些香粉,混在一起,氣味自然濃烈一些,這沒什麼。更何況,並不難聞。
她四下望起來,玄天歌不解:“你看什麼呢?是不是在看鳳家那位四小姐?我剛剛看到她正跟呂家的一個女兒在一處說着話。”
一提到呂家的女兒,鳳羽珩馬上就接話道:“我就是在找呂家的一個女兒,但應該不是你說的那個。不是說,她們家一共有三位小姐呢?”
玄天歌點頭,“是啊,因爲呂相先後有過兩位正妻,所以嫡小姐也有兩位,一位就是那呂瑤,嫁進姚家的。還有一個似乎是叫呂燕,待字閨中。而至於另外一個,我就不知道了,很少露面的。”
鳳羽珩道:“我找的就是那最後一個沒露過面的。”這御花園裡濃郁的香氣,也不怎麼的就讓她想到了那日在首飾鋪門前遇到的事。當時也是有濃烈的氣息從一個女子身上發散出來,還讓她認出了那女子身邊伴着的丫鬟就是呂府的。呂府的丫鬟自然不可能陪在別府小姐,而呂瑤她又認得,那麼在那丫鬟身邊的就只能是呂家的另外兩個小姐。而呂家的呂燕,縱是她不認識,卻也不是終日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斷不可能上街還遮面紗,還弄得一身劣質香粉氣息,如此想來,那日遇到的,八成就是呂家那個深居簡出的女兒。
“你找她幹什麼?”玄天歌雖說不解,卻也是幫着一起張望,想容亦是如何。可又望了一會兒卻又道:“怎麼找啊,人都沒見過,面對面也認不出呢。”
這時,想容卻伸手一指,指向一個角落:“你們看,那裡有一位戴着面紗的小姐。”
向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可不麼,在一處假山旁,的確是站着主僕二人,那衣着奪目的主子就罩着面紗,似正在跟身邊丫鬟說着什麼。
鳳羽珩點點頭,“對,我認得那個丫頭,正是她二人。”
“你找她幹什麼?”玄天歌又把疑惑給問了出來,而鳳羽珩的想法還只是猜測,不好亂說,就只道:“好奇啊!你們知道,我對呂家總是要多一些關注的。”
玄天歌也覺得有理,再指着另一頭道:“你們看,呂瑤和呂燕也來了,像是一起來的。”
鳳羽珩順目看去,可不是麼,那二位也一道趕至御花園,一個姑娘扮相,一個婦人模樣,很快就找到了熟人,融入到夫人小姐們的交談中。而與呂瑤同來的姚家女眷此時也步入園內,很快就有人上前與她們攀談,鳳羽珩到是不好立即過去打攪。
女人的聚會,無外乎就是聚在一起八卦,在她看來,極其無聊。
好在不無聊的事很快也就送上門兒來,就見封昭蓮好不容易從那些花癡眼神中脫身而出,迅速地往她們這邊來,到了跟前往石凳上一坐,立即長出一口氣,“累死我了。”
鳳羽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瞅着你混得挺開的。”
“我還不是爲了你!”封昭蓮說得理所當然,“阿珩,咱們可是一夥的,我自然是要爲你着想。”
鳳羽珩不解,“你爲我着想什麼啊?”
“我不能看着有人欺負你呀!”
玄天歌無語,“這話讓你說的,誰還能眼睜睜看着有人欺負阿珩?”
黃泉補了句:“我們家小姐也不可能挨欺負。”她這話立即引起了玄天歌的丫鬟以及鳳想容的丫鬟一致的認同。
封昭蓮卻是道:“這次不一次樣,你們當時都不在場,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他一邊說一邊看了黃泉一眼,“到是你啊!眼瞅着有人排擠講究你家小姐,你卻無動於衷。”
黃泉怒了,“我哪有?什麼時候的事?”
封昭蓮說:“剛到皇宮地界的時候,宮車被堵着的那會兒,你又不是沒聽到車外頭有多少人在講究着阿珩,那話說得,比醋還酸,其間不乏有些人對阿珩頗有微詞,言語間很是不客氣呢。”
他這麼一說,黃泉到是沒能耐了,是啊,當時的確是有這麼回事,可她家小姐不讓理啊!
封昭蓮像是能猜到她在想什麼,緊接着再道:“當時不理,那是戰略考慮,畢竟咱們這身份總不能跟那些嘰嘰喳喳的家雀兒們去當街對罵,太有失水準。不過這仇可不能不報!”
黃泉無語,怎麼報?當時那麼多人在外頭說話,誰知道都是哪家夫人小姐啊?一個也不認識。
封昭蓮這時十分自然地挺了挺身板,卻換來鳳羽珩的奚落:“別挺了,再挺你也沒胸。”
封昭蓮受了打擊,悶悶地說了句:“下次你想辦法讓我長點兒胸吧!”然後很快就把這個話題翻過去,繼續剛纔的話——“阿珩,在宮外說你壞話的那些人雖然不認識,但聲音我卻都記了下來。剛剛我跟這一園子的女人輪着番兒的聊,一個一個的,把那些說你壞話的人,全都給辨出來了!”
鳳羽珩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啥?”
封昭蓮很自豪地又重複了一次:“就那些喜歡搬弄是非的,我記住了她們的聲音,此時,一個不差,全都給你把人認出來了。”
玄天歌和鳳想容等人都聽傻了,黃泉來了句:“你也太記仇了吧?”
“錯!”封昭蓮說:“這是阿珩的仇,必須得給她們都記住!不但記住,我通過這前攀談,也已經摸清楚了她們的身份,來來來阿珩,我說給你聽。”
“你等會兒。”鳳羽珩從容地伸手入袖,很快便掏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來,“你一個一個的指給我,慢慢說,我把她們都記在本上。”
衆狂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