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夕顏此時的聲音糯糯軟軟甜甜,仿若是在麥芽糖中浸泡過,然後才一點點從口中吐出,“可,可六百萬兩銀子換他們觀禮,也太虧了吧?”
“只要你高興,怎麼能算虧呢?”鳳染天溫柔的聲音繼續呢喃。更何況,皇上雖給了他一個加蓋了玉璽的空白聖旨,但倘若他真敢胡亂填寫,皇上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的!倒不如如此!
就這樣,兩人肩貼着肩,頭挨着頭,誰也沒有再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鳳染天才一偏頭,在楚夕顏的額頭親了一下道,“時間也不早了,今日折騰了一整日,你,早些休息吧!”
“那你呢?”楚夕顏望向某人,彎月般的眸子中是滿滿的眷戀與不捨。
“莫不是——你要留我在這過夜?”某人眼波一轉,似笑非笑的附在楚夕顏耳邊低喃道。
楚夕顏的臉瞬間便紅了起來,如某人身上那一襲紅色的錦袍一般,她當即起身將某人提起向外推去,“快走!快走!”
走至門口,鳳染天忽停下腳步從袖袋中摸出一疊東西遞給楚夕顏道,“這個拿上!”
“什麼?”
“算上中秋那日,二皇子一共給了你二萬兩銀子,你還他十萬兩,算是兩清!其餘的,你自己留着玩吧!”說完,某人便轉身大步離去。
楚夕顏看了看手中的銀票,又看了看某人傲嬌的背影,拿兩萬,還十萬?某些人實在是傲嬌的有些過分哦!
一夜無話。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起,楚夕顏便起身去了靈堂守着,做戲要做全套!否則,要是有人突然來祭奠楚紫離,那可就露出馬腳了!
楚夕顏剛跪坐在蒲團上,便聽院門被擂得“砰砰”之響,她不由蹙眉向身旁的溫心道,“去看看是誰!”
溫心出去片刻。楚夕顏便聽到院門發出“吱嘎”一聲輕嘆,緊跟着就是溫心刺耳的劃破黎明的尖叫“啊——”
楚夕顏倏地起身,疾步出了正廳向大門口而去,而同樣被溫心的尖叫聲驚醒的、剛剛睡下的重蓮也披着衣衫從西廂房跑了出來。
“怎麼了?”楚夕顏看向門口臉色煞白的溫心問道。
“屍體!採荷的屍體!”溫心指着門外道。
楚夕顏探頭一看,當即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此時,一個渾身血淋淋、被開膛破肚,唯有面目保持的還算清楚的屍首就擺在院門口。只一眼,她便可以判斷出,採荷也是被老鼠活生生咬成這樣的。唯一不同於前面幾人的是,採荷被老鼠咬死之後又被人開膛破肚!
她不由轉眸看向重蓮,昨晚可是重蓮守夜的?
見楚夕顏望向自己,重蓮的頭當即搖得像撥浪鼓,“奴婢答應小姐不會輕易妄動的!”
楚夕顏點點頭,若不是重蓮,那是誰將採荷害成這個樣子?剛想到這裡,楚夕顏心中不由一凜,忙向溫心吩咐道,“溫心!快四處去看
看!看是誰將她丟到這的?”
這外邊除了採荷的屍首之外沒有絲毫血跡,很顯然採荷的屍首是被人故意丟到這的,那這拋屍之人又是誰?
“花影!你也去!”想了想,楚夕顏有些不放心,當即也將花影派了出去。
看着採荷那慘烈的屍首,楚夕顏不由輕嘆了口氣,無論這兇手是誰,這筆賬怕是又要記到自己頭上了?
只是現在,她可不想惹麻煩上身,因爲那假死藥只有十二個時辰的效果。所以,今日日落之前,她一定要將楚紫離下葬!
“小姐!”片刻功夫,溫心便已經返回,“奴婢四處看了,並沒有發現什麼人!”
“冬雪!”她的話音剛落,花影的身影便出現在楚夕顏面前,但她只說了冬雪兩個字,便一閃身又藏起了自己的行蹤。
冬雪!是冬雪將採荷的屍首丟到這的?從她剛纔聽到了砸門聲,到溫心出來開門,到她讓溫心去找拋屍人,這中間並沒有間隔太長的時間,也只有像冬雪這樣會武功的人,才能眨眼不見了蹤影。
只是冬雪將採荷的屍首扔到這裡是何意圖?
“小姐,這怎麼辦?”溫心有些焦急的問道。任憑採荷的屍首堵在門口也不是辦法啊!萬一有人來祭奠楚紫離,在門口擺着採荷的屍首又算是怎麼回事?
“暫時別動!你去將此事回稟蕭管家!”畢竟是一條人命案,她若是偷偷將採荷的屍首處理了,到時怕就更加說不清了!尤其是被人抓個正着的時候!
“重蓮!”楚夕顏又看向身邊的重蓮道,“你也出去打聽打聽,看看昨晚府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尤其是採荷的行蹤?”
“是!”重蓮應聲回房換了衣衫便匆匆離去。
楚夕顏看着這地上採荷的屍首,心中莫名的就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好似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般。
紅蓮、綠蕊、採菊都是被老鼠咬死,就連蕭婉歌也是被老鼠咬傷,但對她們出手的人是重蓮,而且是爲了給自己報仇!那採荷?是誰放老鼠咬死了她?而且還將她殘忍的開膛破肚!
想到此,楚夕顏不由忍住噁心,緩緩蹲下身子,仔細檢查起採荷的屍首來。這一檢查,楚夕顏不由又倒吸了一口冷氣,按採荷身上傷口血液凝結的情況來看,這開膛破腹的傷明顯是後來的!
這就意味着,採荷是先被老鼠咬死,兩個時辰之後,她的屍體又被人開膛破肚。可如此說來,那放老鼠咬死採荷的人與將她開膛破肚的人是否是同一個呢?
若是同一個人,他爲何要分兩次行兇?若不是同一個人,那是誰放老鼠咬死了採荷?又是誰這般殘忍,將已經慘死的採荷進一步開膛破肚?
“啊——殺人啦!殺人啦!”
驟然響起的尖利的叫聲將陷入沉思的楚夕顏給驚醒,一擡眸,便見三丈之外,寧子音正雙手抱着腦袋、閉着眼睛驚聲尖叫。
一絲狐疑不由浮上了楚夕顏的心頭,昨晚寧子音剛和寧子淳來祭奠過楚紫離,這一大早的,寧子音又跑來這裡做什麼?
“寧子音!”楚夕顏緩步走到寧子音身旁,在還猶自驚叫不停的寧子音肩頭輕拍了一下。
“啊!”寧子音被這一巴掌嚇得一個哆嗦,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看清楚夕顏之後,更是滿臉的驚恐道,“夕顏姐姐!你不要殺我啊!不要殺我啊!我什麼都沒看到!”
“呵!”楚夕顏冷笑一聲,“寧小姐!你的意思是說這人是我殺的嘍?”不等寧子音回答,楚夕顏當即又道,“你見過誰殺人之後還將屍首擺在自家門口昭告天下的?”
寧子音怔了一下,才醒悟過來。的確如楚夕顏所說,若真的是她殺了人,這屍首應該藏起來纔對呀。想到此,寧子音便蒼白着臉色衝楚夕顏訕笑了一聲,然後又扶着她站了起來道,“夕顏姐姐!剛纔、剛纔我是被嚇壞了!還請你不要生氣!”說着,她的眼眸又轉向那屍首,“這,這是誰呀?”
“被嚇壞了?”楚夕顏盯着寧子音道,“她的慘狀與糰子相比如何?”見寧子音表情一僵,楚夕顏又繼續道,“是不相上下吧?”寧子音能將糰子虐殺成那樣,還會怕採荷的屍體?
寧子音咬着脣道,“團、糰子畢竟是一隻貓啊,可這、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能一樣?”她的那點膽子也只不過是敢殺殺貓,人,她還是怕的!
“不一樣?”楚夕顏不以爲然道,“有什麼不一樣的?不都是一條性命嗎?倒是寧小姐,你一大早跑到我這來,不會就是爲了專門來瞻仰這屍首的吧?”
也不怪楚夕顏懷疑寧子音,一來是寧子音有害她的前科,二來是寧子音出現的時機太奇怪了!
寧子音眨巴着眼睛看向楚夕顏,一臉受了無限委屈的模樣,“不是夕顏姐姐你讓我來的嗎?”
“我何時讓你來了?”楚夕顏心中的疑慮更甚,“你說,是誰傳信讓你來這裡的?那人和你說了什麼?”
寧子音的手指不自覺的繞上垂下來的一縷髮絲有些不好意思道,“當時我睡得迷迷糊糊,只聽見有人敲門,然後說夕顏姐姐讓我來幫個小忙!”
“所以,你根本就沒有看到是誰傳的信?”楚夕顏凝眸問道,見寧子音點頭,她沉吟了一下又道,“那柳兒呢?還有你哥哥呢?”依寧子淳那迂腐的性子,應該不會睡到天色大亮才起身,寧子音沒有看到人,說不定寧子淳看到了呢?
“我哥哥每日寅時三刻便起身去我表哥那裡看書,到午時纔回來休息。柳兒那個時候應該是去廚房打水了!只有我一個人在院中!”寧子音如實道。
也是!既然有人故意要將寧子音騙到這裡,那自然對寧子音的習性瞭解的通透,又怎麼會輕易讓她發現行蹤?只是,這人將寧子音騙來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僅僅是爲了讓她看採荷的慘狀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