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來到安河城住了下來,他並沒有在朝廷領職務,很多事情都不用他插手,一時顯得無所事事,他本來想要離開的,可是想到那個漁女還在這裡,他就無法安心地離開。
“閣主,今晚月色不錯。”宋炯看着又站在屋頂的喝酒的慕容恪,有些無奈地說道。
“是挺不錯的。”慕容恪手裡提着一壺酒,擡頭看着偌大的月亮,薄脣露出淺淺的笑意。
宋炯輕嘆,“您這樣借酒消愁有什麼用,要是見不得她跟皇上……不如我們就回去吧,千羅剎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回去處理呢。”
慕容恪頭也不回地冷聲說,“閉嘴。”
“好吧。”宋炯捂住嘴,透過指縫含糊不清地說,“閣主,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您這樣每天在這裡不是戳自己心窩嗎?”
“滾!”慕容恪說。
宋炯擺了擺手,“那我先走了,要是酒不夠的話,我再給您送來。”
慕容恪沒有理會他,只是默默地又喝了一口酒。
“你看起來很閒情逸致。”墨容湛不知何時出現在慕容恪的身後。
“皇上居然沒有陪着皇后娘娘,竟是有閒情到這兒來了?”慕容恪回頭笑了笑看着墨容湛。
墨容湛看了周圍一眼,確認沈異他們已經將這裡守住纔來到慕容恪的身邊,從他手中拿過酒壺喝了一口,“朕也想來賞月。”
慕容恪輕笑一聲,“無聊的人才賞月。”
“朕希望你能回京都。”墨容湛低聲說。
“皇上應該知道臣從來無心朝政的。”慕容恪笑道,“您不是將那個漁女交給我了嗎?我還要去給她找親生父親的。”
墨容湛片刻後纔想起漁女是誰,“就算回了京都,一樣可以派人去找她的父親。”
“你以爲這件事我們早就談過了。”慕容恪無奈地說,墨容湛不是早就知道他無意回京都嗎?好像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不管之前朕跟你談過什麼,都已經不能作數了。”墨容湛低聲地說道。
慕容恪轉頭詫異地看着他,這是打算強迫他去京都嗎?皇上怎麼了?這不是他會做的事情,“皇上,爲什麼?”
“朕能相信你嗎?”墨容湛淡聲地問道,其實早在花家村的時候,他已經知道慕容恪是他絕對能夠信任的人,如今這麼問,只是想要看到慕容恪的反應。
“皇上覺得我有什麼可以懷疑嗎?”慕容恪凝眉反問。
墨容湛淡淡地搖頭,“除了夭夭,你是朕覺得唯一能夠相信的人了。”
慕容恪已經聽出墨容湛話裡的不對勁,他神色沉重起來,“皇上,您這麼說,我壓力很大。”
“朕失憶了。”墨容湛壓低聲音說道。
“什麼?”慕容恪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墨容湛說,“墜崖醒來,除了腦海裡還記得夭夭的名字,其他所有的一切朕都想不起來,這次回京都,朕需要你在身邊。”
“阿湛,你……”慕容恪震驚地看着他,怎麼可能?他完全沒看出墨容湛失憶的樣子,不是一眼就看出他是誰嗎?
“都是夭夭告訴朕的,如今朕所知道的一切。”墨容湛淡聲說。
慕容恪連忙問道,“夭夭的醫術精湛,她能治好嗎?”
“或許等到了京都就能想起來了。”墨容湛說,“夭夭今天跟朕說了你在祭司殿救她的事情。”
“皇上既然知道……爲何還覺得我能夠相信?”慕容恪低聲地說,他喜歡夭夭早就不是秘密,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他留在這裡絕對是爲了她,墨容湛不記得以前,那就是忘記他們小時候的情義了,爲何還能夠相信他呢?
墨容湛笑道,“朕相信感覺。”
“……”慕容恪失笑,“皇上不覺得太兒戲?”
“疑人不用,有時候太苛求會變得更加多疑。”墨容湛說。
“皇上是不是覺得京都有事發生了?”慕容恪低聲問道,否則不會要他跟着回去的。
墨容湛蹙眉,“朕不敢肯定,如今是風平浪靜,希望一直這麼平靜下去。”
“好,我願意跟隨皇上回京都。”慕容恪點了點頭,“皇上,你忘記了一切,那對夭夭……”
“朕對夭夭不曾改變。”墨容湛淡淡地說,從他醒來到現在,他腦海裡印象最深刻的依舊是葉蓁,不管她說什麼,他幾乎都沒有懷疑就相信了,這是一種本能,他的身體和靈魂彷彿都認定了她。
慕容恪聽到這話輕輕點頭,“那就好。”
“這酒不錯。”墨容湛將酒壺扔給慕容恪,薄脣勾起淡淡的笑。
“皇上,我能問個逾越的問題嗎?”慕容恪問道。
墨容湛笑道,“一個問題。”
“你見到那個漁女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有想過要帶她回宮?”慕容恪低聲問道。
“什麼?”墨容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在你看來,朕是個好色之徒,見到哪個女人都想帶回宮裡嗎?”
慕容恪輕咳了一聲,“那個漁女不是救了你嗎?”
“那又如何?”墨容湛沒好氣地問。
“或許是因爲有夭夭……”慕容恪想起他那個夢,忍不住輕笑出聲,或許是因爲夭夭在這裡,所以那個夢還是不一樣了。
墨容湛從他手裡拿過酒壺喝了一口酒,然後又扔回給他,“朕要回去了,你好好在這兒賞月吧。”
“我明日就讓人去打聽漁女的父親,儘快將她送走。”慕容恪說。
“如果真是齊國帝都的貴人,一定要親自送漁女回去。”墨容湛低聲地吩咐。
慕容恪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淡笑,“順便找到陸翎之嗎?”
“他如果還活着的話。”墨容湛冷哼。
“我明白。”慕容恪點了點頭,看着墨容湛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他峻眉皺了起來,想不到皇上居然失憶了……
夭夭根本沒有提過這件事!難怪皇上第一天醒來的時候,夭夭都沒有讓人告訴他們,應該是在跟皇上解釋以前的一切吧。
那就先回京都吧,等皇上想起了一切,他才能放心離開了。
慕容恪從屋頂跳下回到屋裡,宋炯早就在隔壁的屋子睡得呼嚕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