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凜冬寒風,發黃的草叢在風中一浪浪翻涌着。
葉淳楠目光冷冽地看着坐在馬車上的男子,他一直在猜測着這個男子的身份,從他提到妹妹,挑撥他和墨容湛的君臣關係,再到最後的那句話,他幾乎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荒原之上,有誰是最清楚錦國的情況,甚至連葉蓁怎麼死的都清楚?更巧合的是,這個人還雙腿不便於行。
他聽妹妹說過,墨容湛將陸翎之的雙腿廢了。
“呵呵。”男子輕笑出聲,微微地擡起頭,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葉將軍,你在說什麼呢?”
“我在說什麼你很清楚。”葉淳楠冷聲地說道,眼底露出毫不遮掩的殺氣,“你究竟是怎麼逃出荒原成爲西涼將軍的幕僚,這些對我而言並不重要,反正我遲早都是要殺你的。”
那男子慢慢地將頭上的斗篷拿了下來,露出一張俊秀溫文的臉龐,雖然有些不同,但他的確就是陸翎之。
因爲牀腿不便,加上武功盡失,他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
“果然是你。”葉淳楠冷冷地盯着他,恨不得立刻上前將他殺了替妹妹報仇。
“葉將軍,你我素未謀面,你如何知道是我?”陸翎之臉上帶着溫文爾雅的微笑,目光溫和地看着葉淳楠。
葉淳楠冷笑,“從知道你害死我妹妹的那一刻開始,你的畫像就是我練箭的箭靶。”
“令妹……”陸翎之露出一抹懷念的深情的微笑,“不是我害死的。”
“你不覺得說這句話很諷刺嗎?我妹妹如果不是你害死的,難道是她自己放火燒了自己?”葉淳楠冷笑着問。
陸翎之看了葉淳楠一眼,“害死她的人是墨容湛。”
葉淳楠笑了笑,“今日我不殺你,陸翎之,他日在戰場上相見,我葉淳楠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將你碎屍萬段。”
“我一定會……保住性命,將來去見葉蓁。”陸翎之看着葉淳楠淡淡一笑。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葉淳楠微微眯眼問道。
陸翎之含笑說,“我和巫王有些淵源,得她相救,所以存活下來了。”
果然是跟巫王有關係。
“我們走。”葉淳楠對葛寬說道,居然一時沒察覺出來陸翎之上一句話裡的意思。
等他帶着葛寬離開,他才覺得陸翎之方纔的話有些不對勁。
保住性命……去見葉蓁?
在世人眼中,葉蓁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
……
葉蓁沉默地看向齊瑾,目光透着幾分犀利。
“娘娘,怎麼了?”齊瑾一頭霧水,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齊醫官,你是聽誰說這裡有個叫阿無的大夫?”葉蓁不想懷疑齊瑾,可今日實在太詭異,這個阿無爲什麼會出現在京都,還那麼巧遇到了墨容暉。
齊瑾說,“下官在學院裡面聽說的,娘娘,是否有問題。”
葉蓁看了她一眼,“這個阿無是墨容暉以前的紅顏知己。”
墨容暉?齊瑾震驚地看着葉蓁,“娘娘,我……我不知道。”
“本宮相信你。”相信今天所遇到的人會這麼湊巧是跟齊瑾無關的,但她覺得墨容暉和阿無都不是偶然出現在這裡的。
除了墨容湛和她身邊的人,還有誰知道她今天會出宮呢?
齊瑾臉色沉重,她也察覺出來今日不太對勁了,從那個阿無見到皇后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覺得異樣。
回到宮裡,葉蓁讓齊瑾先回去,而後纔將薛林叫了進來。
“竹屋裡的女子來歷古怪,還有今日我們遇到的馬車……查一查裡面究竟有什麼人。”葉蓁低聲吩咐着薛林。
薛林在皇后吩咐離開的時候就察覺出來有問題,如今聽到她的吩咐也不覺得奇怪,“屬下立刻去查明。”
傍晚,墨容湛纔回了華清宮,他已經得知今日葉蓁在西郊差點遇到墨容暉,所以即刻就讓人去查明瞭,得知是安老王爺將墨容暉帶去西郊,他就知道這個老傢伙肯定是在背後不知籌謀什麼事情。
“阿湛!”葉蓁一看到他立刻站了起來,“今天我好像見到墨容暉了,他……他不是在行宮嗎?”
墨容湛還記得墨容暉曾經借酒發瘋在他新婚之日帶來的恥辱,也知道他對葉蓁是癡迷到了極點,得知葉蓁死後,他在行宮沉迷了許久,是最近半年才走出屋子的,他因此讓人解了他的禁足,容許他離開行宮,卻不允許他進京都,要不是安老王爺,估計墨容暉是沒辦法去西郊的。
“是安老王爺帶他去的。”墨容湛低聲說道,“今日你們回來,朕就已經知道此事,齊瑾並不知今日墨容暉會去西郊,是安老王爺收買了她身邊的醫女透露了行蹤。”
“那個女醫呢?我記得她以前是墨容暉的紅顏知己,如今卻在京城成了有名的大夫。”葉蓁就知道他肯定會很快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派了那麼多暗衛跟着她,總有幾個是見過墨容暉的。
看來薛林應該也是查出來了,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墨容湛說,“這個女子倒是沒有異樣,只是在京都行醫謀生,估計……是被安老王爺給利用了。”
葉蓁輕嘆一聲,“這個安老王爺本事真大,連我的行蹤都能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
“有些人是閒得慌,總想找些事情做。”墨容湛淡聲地說道,沒有說出這次還查出事情跟太后有關,安老王爺和柳家在外面散播各種對葉蓁不好的流言,實際上逃不開太后的授意。
他已經讓人去解決柳知畫,太后已經神志不清,身邊不能再有蠱惑她的人存在了。
至於安老王爺和柳家,呵,他正好利用他們來鎮住宗室裡某些蠢蠢欲動的人,別日子過得太舒服,就生出不該有的逆反之心。
“那個女醫……”葉蓁仔細地想了想,既然墨容湛說阿無沒有問題,那肯定跟安老王爺不會扯上關係,“若是她的醫術真的了得,我還想再見她一面。”
墨容湛挑眉看她,難道還想找女醫看診?
葉蓁失笑,“這麼看着我作甚,我是想讓她去醫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