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張正山便從椅子上騰地站起,走到後廚朝着那泔水桶便是一陣猛烈的嘔吐,不光是真的吐出東西來了,而且聲音也極爲清晰。
沒錯,莊沐瀾給的那顆藥丸就是催吐用的,她前世在神秘組織的研究所,是必須要聽命行事的,人家要什麼藥丸就必須要做什麼藥丸,這種捉弄人的東西多了去。
張婆子隔着簾子,聽得裡頭嘔吐的聲音一陣響過一陣,心驚膽戰得厲害,擔心地伸手要撩簾子。
怎料,一把尺子拍了下來,疼得她立刻鬆手,眼睛鼓鼓地看着打她手的人。
樂安繃着臉,道,“大娘,你好生無禮,師傅正在看病,你怎得好進去,若是把人治死了,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張婆子嚇得臉色煞白透着青色,一個‘死’只就足夠令她心神大亂,不敢造次了。
樂安得意地勾了下嘴角,嚴守着簾子,那架勢就好像連蒼蠅都不會放過似地。
正山把中午吃的飯菜都吐了差不多了才消停,整個人虛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
玄秋平給了一碗藥,他端着又是一口氣喝了下去,完全沒有一絲猶豫。
莊沐瀾見狀,都忍不住心生敬佩了,他真的是信任自己的。
喝了藥,又歇了一會兒,莊沐瀾叮囑了一句,才讓玄秋平把人扶出去。
此時,張正山真的好不到哪裡去,臉色比來的時候更加灰白難看,那雙眼睛也沒了精氣神兒。
“兒呀,”張婆子心疼,幫着扶到椅子上安頓還之後,問玄秋平,“大夫,我兒子是怎麼了?”
“吃壞肚子了,”玄秋平眼皮都沒擡,接着說道,“晚送一步的話,怕是見不到晚上的星星了。”
張婆子嚇得差點站不穩,“那現在……”
“好了,”玄秋平瞟了張婆子一眼,道,“我收你銀子也不是白收的,不過你們回去注意一點吃食,知道啊?”
“那要怎麼注意啊?”張婆子茫然,只是不知道還有這一層。
“吃東西之前用銀針試一下,若是變黑了那就是有毒的,若是沒變黑,就可以放心吃,”玄秋平說完便着手準備看下一個病人,也就是說不願意搭理張婆子了。
張婆子聽了放心不少,自己餓得腿腳發軟,根本背不動張正山,便又向玄秋平求馬車。
樂安幫着把人送去吉祥藥鋪。
莊沐瀾從後堂走了出來,看着門外,抿脣不語,她手段是不光明正大,可是對付一個毫無良心的人,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張婆子對莊敬業深信不疑,這是眼下最需要解決的障礙,只要讓她對莊敬業的信任少上幾分,對張正山也有利。
莊敬業那人在城裡摸爬滾打十來年,身邊少不了能人的,就單單那個在唐家的李大夫,不也是被他收買了麼,所以張正山只有真的吐了,還不會露出痕跡。
“你還真忍心下手?”身邊一個很輕的聲音飄到她耳朵。
莊沐瀾轉身,對上北宮良垣那幽深不見底的黑眸,揚脣笑道,“人不爲己天地誅,做人何必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