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夕話音才落,賢妃接過宮女遞上來的茶盞,拿蓋子輕撥了一下。
輕啜一口,才笑道,“可不是怪異麼,連皇子都不放在眼裡,哪裡瞧得上一個皇商的名號,人家東西好口碑也好,不用那個虛名頭。
聽說幾日前大御朝同一日有十家半月坊同時開張呢,這派頭……
也就秦知府不要命的敢去惹,還搶人家的東西,人家就是有上供的心估計這會子也沒了。
上回當真是辛夕救了秦知府一命呢,淑妃妹妹可得好好謝謝人家纔是呢。”
辛夕聽得一怔,有十家半月坊同時開張麼,她怎麼都不知道。
難怪那幾日忙的都不見他出門呢,辛夕嘟了嘟嘴,貌似最近把心思全放在了別的上面,沒顧忌到這事。
他也不說,好歹讓她詫異一下啊,沒準還誇他兩句呢,只是賢妃怎麼會幫她說話,上回半月坊可是坑了九皇子十萬兩銀子呢。
不管賢妃是什麼目的,她說的這話她愛聽,感激的投去一笑。
不過讓淑妃給她道謝,下輩子還差不多呢,她也沒這麼想過,想了也是白想。
辛夕也不接話,上回在皇上面前該說的都說了,就算她稍稍無禮點也沒什麼關係。
誰讓人家當真冤枉了她了,就算是泥捏的也有三分血性,再說了,王妃還在這裡呢。
王妃優雅的笑着,“辛夕是小輩,幫秦知府也是應當的,哪裡敢擔這個謝。”
淑妃見賢妃她們一唱一和的,沒差點氣暈掉她,扭着帕子氣的直咬牙。
皇后瞅了眼賢妃,眸光閃了閃,她幫着辛夕是要藉着辛夕的手拉攏半月坊麼,溫貴妃的眼睛也深邃了起來,瞅着王妃和辛夕不知道在想什麼。
琉璃的插曲就到這裡了,有了賢妃那一番話,辛夕這上供琉璃的事幹脆就當風從耳邊刮過,跟展墨羽提一句的心都沒了。
這憋屈氣一個受就是了,犯不着大家都跟着氣傷身,募捐還在繼續。
有了辛夕這麼個又是摳門又是大方的小庶女頂在前頭,後面捐獻的人就看心境了。
畢竟人言可謂,哪有人敢小氣了,就是有那心也沒那個膽子。
這一次募捐可是不少呢,宮女託着盤子站在大殿中間,滿滿的四大托盤呢。
皇后領着賢妃她們再次道謝,瞅着時候不早了,就有宮女端着飯菜上來。
辛夕瞅着桌子上精美的食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事啊,一邊爲那些貧民百姓募捐,一邊準備這麼豐盛到一個菜足夠一個貧苦家庭活個一年半載的。
這不是打皇家的臉麼,只要皇室中人節衣縮食不那麼浪費,足夠那些受災的貧苦百姓了。
不然怎麼會有那句話,富人牙齒縫裡的銀子都夠窮苦人活個一年半載了。
王妃見辛夕盯着眼睛的飯菜發呆,就是不動筷子,不由的問道,“想什麼呢?”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辛夕想也不想的回道,等反應過來忙咧了嘴笑,“皇宮裡的菜就是不一樣,色香味俱全呢。”
王妃被辛夕的話逗樂了,不過辛夕說的倒是實話。
只是這事原不是她們能管的,不由的笑笑,給辛夕夾了點菜。
眼睛瞥到辛夕頭上的髮飾,嘴角的笑更加的溫和,隱隱有淚花閃爍。
那邊宮女端着酒杯上來,皇后在高座上說着客套話,宮女俯身倒酒。
辛夕瞅着大殿中鋪着的鳳凰牡丹圖,正猜測着這麼個東西賣了能值多少銀子,栩栩如生的,上面還有金線呢。
就覺得手臂傳來一陣溼意,回過神來,就見一小宮女嚇的跪倒在地,“奴婢該死,冒犯了少奶奶。”
辛夕拿帕子擦了擦手,正要說沒事,那邊溫貴妃已經皺眉訓斥了,威嚴十足,嚇的那宮女連連磕頭。
就是隔着厚厚的毯子,辛夕也聽見咚咚聲,不由的朝溫貴妃福身道,“謝貴妃娘娘關心,辛夕只是袖子溼了一點,不礙事。”
說着,擺了兩下袖子,酒壺總共才那麼一點大,就是全倒了也溼不了多少,更何況就那麼一點,不過就是讓衣服有些暗色了。
溫貴妃凌厲的瞅着那宮女,“二少奶奶大度饒你一命,還不快帶她下去換身衣服,小心伺候着。”
辛夕聽了眉頭微蹙,手又擺了兩下衣服,隨即笑着福身應了。
那宮女領着辛夕出了皇后的寢殿,辛夕不知道這是要往哪裡去,只得跟着就是了,當着衆人的面,溫貴妃讓人領她走的,定會確保她安全無虞。
進了座屋子,裡面不少的衣服,那宮女尋了兩套合辛夕身材的衣服讓辛夕挑。
辛夕還是挑了一套水影紅的,那宮女就幫着辛夕換衣服,辛夕也就由着她。
只是眼角一直瞥着斜對角處的銅鏡,只見那宮女趁着幫辛夕整理衣服時,不着痕跡的拿走了辛夕髮髻上的芝蘭珠。
辛夕微嘆一聲,芝蘭珠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值得貴妃娘娘這麼大費周章。
她是王妃的嫡姐,王妃性子溫婉,只要她開口,王妃哪裡會不給呢。
“二少奶奶,整理好了,”那宮女幫着辛夕整理好下襬,站起來道。
辛夕點點頭,淡淡的擡眸瞅着她,“不錯,再幫我將芝蘭珠的簪子戴上就更好了。”
那宮女聽得一鄂,就見辛夕指了指前面的銅鏡,那宮女嚇的當即跪了下去,慘白着一張小臉,“二少奶奶饒命。”
說着,還不忘將簪子拿出來,辛夕接過把玩了一下,笑問道,“可知道貴妃讓你取簪子是做什麼用的?老實交代,我饒你一命,不然……”
辛夕將不然那個音拖的老長的,那宮女嚇的臉色刷白,連連磕頭求饒,“少奶奶饒命,奴婢真不知道,貴妃娘娘只是讓奴婢取簪子。”
辛夕倒也相信她說的,偷偷取一個簪子在這些宮女身上還不是小菜一碟的事。
只是事先辛夕有所警覺罷了,不然依着她大咧的性子還真不一定注意到。
辛夕揮揮手示意她起來,那宮女嚇都腿都有些軟,沒差點又跪了下去。
還是辛夕扶了她一把,那宮女感激的一笑,辛夕笑道,“沒取到簪子,回頭會挨罰嗎?”
那宮女沒料到辛夕這麼問,一時怔住了,眼角就了些溼意。
她偷二少***東西,二少奶奶還關心她會不會挨罰的事,哽咽着鼻子道,“不礙事,就是罰跪兩個時辰而已。”
這麼殘忍,辛夕想着溫貴妃那一張跟王妃有七成相似的容貌,沒想到心思卻這麼的歹毒。
不過沒取到簪子罷了,就罰跪兩個時辰,果然人不可貌相呢。
辛夕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她換下來的衣服道,“我換衣服時不喜歡外人在旁,那衣服拿去洗了烘乾。”
辛夕說話,轉身就走了,留下那宮女愣在那裡,隨即反應過來一陣欣喜,少奶奶是幫她呢,忙拿了辛夕的衣服就下去了。
辛夕出了屋子,來時的路她也記得,不過一刻鐘的路,辛夕也吃了不少,這會子也不餓,正好可以慢慢的走,順帶溜溜食還可以欣賞一下皇家的景緻。
來了也有幾回了,可沒哪次像現在這麼愜意過,辛夕走着,尋了個小鵝卵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着,鼻尖是帶着奇花蔓草的清香。
辛夕走着,突然耳邊傳來啊的一聲,辛夕眨巴了兩下眼睛,腦子裡有狗血飄過。
尋着聲音,辛夕往前走了兩步,就見一個顆大樹下,一個男子懷裡抱着一個女子,兩人都是背對着她。
辛夕只瞧見女子手裡飄着的風箏,見到這一幕,辛夕腦子裡自動的閃出英雄救美的一幕來。
只是不知道這英雄是誰,美女是誰,瞧這打扮,差不了。
辛夕還在神遊着,那邊女子的聲音傳了來,耳熟的很,還帶着一絲的惱怒,“快放開我!”
緊接着,辛夕就見到男子鬆開了女子,翩翩有禮的道歉,辛冉往旁邊挪了一點,辛夕就瞧見是誰了,元辛冉啊!
辛夕撇撇嘴,她的狗血辛夕不想瞧,正要轉身走,元辛冉已經瞧見她,呵斥道,“站住!”
辛夕只得轉身瞅着她,辛冉眉頭蹙的那叫一個緊,大步上前指責道,“說,你瞧見什麼了!”
辛夕無語的睜大了眼睛,這元辛冉見了她嗓門貌似就沒小過。
這裡是皇宮啊,注意點好不,辛夕伸手指了指,“散步呢,什麼也沒瞧見。”
辛冉聽了,臉色這纔好了點,鄙夷的瞅着辛夕,“你怎麼進宮了,還到處亂跑,回頭又迷路丟臉。”
辛夕嘴角扯了扯,臉色也不大好了,指了她手裡的風箏道,“有些事沒那本事就不要做,不是每回都有人來救你,回頭在宮裡受了傷回去才真是丟臉呢。
還有嗓門不要那麼大,這裡是皇宮,驚擾了貴人,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后特許進宮的。”
莫城謹在一旁聽得直抽嘴,先前被呵斥的那麼無辜,轉而就還了回來,真是伶牙俐齒,瞧她們的樣子,是仇人還是姐妹?
他一大活人站這裡,也能無視他,莫城謹忍不住假咳一聲引起辛夕的注意。
辛夕這才擡眸看他,多眨了兩眼這才認清,眼裡霎時有流火竄出來,不過一瞬間就熄滅了,福身道,“給洛親王世子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