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市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她就是仗着他喜歡她，所以肆無忌憚，偏偏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等哪一天他把她娶到手了，看他不連本帶息討回來！
“其實這近半年來我過得挺好，就好像平靜的湖面，波瀾不起。我每天上班加班，日子雖然累了點，但至少比以前勾心鬥角、處處提防要來得強。但你的出現，如同在湖面上投了石子……”
杜安然沒有再說下去，她想，辛子默應該心知肚明。
如果他們就此從半年前罷手，大概用不了三年五年，也就能將彼此忘得一乾二淨了。
正比如她，那段時間，一直沉浸在工作中，不是也很少再想起從前的是是非非了嗎？
雖然，心頭總好像缺了什麼，但心口缺一塊總比整個人淪陷要好……
“是我自私，我根本忘不掉你。”辛子默嘆息一聲。
“你若沉住氣，一年、兩年、五年、十年，總會忘掉的。”杜安然道。
“你明知，你是我戒不掉的癮，爲什麼還要離開我……”
他再一次將這個問題拋到了她的跟前，他們之間的鴻溝，他應該很清楚。他所處的世界，她融不進去，她也不想成爲他的負擔。再退一大步，辛母永遠不可能接受她。
她不知道現在辛氏是什麼情況了，那些個危機有沒有解決，她只知道，她和他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遙遠……
“你可以試試一年不見我。”杜安然避重就輕，躲開了這個問題。
“安然……”
他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她卻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大會議室。
只留下他一個人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長，身形落寞，眉眼間都是蕭瑟。
杜安然直接就走到了樓下去，於總監正在停車場等她。
“安然，還挺快，辛總沒有爲難你吧？”於總監問道。
“沒有。”杜安然搖搖頭，笑道。
於總監倒也沒有在杜安然的臉上看到什麼不愉快的神色，他便啓動了車子，一路離開了辛氏大樓。
“辛總倒還挺好說話，要是遇到以前那幾個甲方，出現這種錯誤，不告中業就阿彌陀佛了！”於總監還是覺得慶幸的。
“於總監，雖然辛氏沒有計較，但我還是想弄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了。”杜安然道，“今天這個歉我們不能白倒，不然就成了冤大頭了。”
於總監也點點頭：“對，既然這個錯誤不是我犯的，也不是你犯的，那麼，還是得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您說，真不是辛氏那邊自己出的問題？”比如，收錯郵件；比如故意的……
不過和辛子默聊了半天，她基本排除了故意的這個選項，他看上去好像不是動手腳的人。
只不過他今天的態度讓她很不滿意，一點都不客氣，不顧及她的感受。
她剛剛在中業被馮京罵過，到了這兒還要挨他的罵，一個個都把她當受氣包，那她找誰發泄去！
“辛氏那麼大一集團，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於總監幾乎很肯定。
“哦……那就表示還是我們的問題了。”杜安然泄氣道。
“我懷疑是中業內部人搞的鬼。”於總監道，“這次的合作項目因爲比較重要，馮總也很重視。所以，很多人連插手這個項目的機會都沒有。我猜，會不會是他們不服氣。”
“內部人？那不是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們沒有必要這麼做吧，到時候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哪有那麼容易查到具體個人，他們就是抓住了這個漏洞。”
“要不這樣，於總監，我覺得這人既然搗亂了一次，肯定還會有第二次的。既然問題出在郵件上，不如我們找技術部可靠的人對公司內部網絡進行監控，應該很容易能查到。”
“我想想……”於總監陷入了沉思。
不一會兒他道：“找技術部的人，工作量會很大，不如，我們在自己的辦公室安裝一個微型攝像頭，成本也不高。如果沒有下次是最好，如果有下次，這人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您是懷疑有人進辦公室篡改？”杜安然覺得這人膽子也太大了些。
“只是個猜測，也不一定。總之呢，裝一個攝像頭也沒有壞處。”
杜安然點點頭，她同意了於總監的做法。沒有下次是最好，一旦有下次，他們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哎，我想起來了，前面就是這次的安園項目地址，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看看，我正好實地考察一下，更利於後續工作。”於總監道。
杜安然對這種事情向來是沒有什麼興趣的，不過這個地址正好是以前金盤花園項目那兒，她父親十分看中的一塊地。
儘管她跟這個項目、這塊地再沒有了緣分，但心中的情緣還在。
這兒，始終是她的一個遺憾……
於是，杜安然便同意了，去看一看吧！
這個地方風景優美，車子往前開的時候，杜安然就感受到了與市中心地段不一樣的氣息。
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夾雜着花木的幽香。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這一塊地方的綠化也特別棒，置身其中，如沐仙境。
杜安然很清楚父親爲什麼執着地要做園林項目，如果換做她，她也一定會堅持的。
這兒能給現代都市的男男女女提供一個心靈休憩的平臺，感受慢的時光、慢的步伐、慢的節奏。
只可惜，再也不會有了，華遠的章總肯定會將這兒用作收益高、見效快的商業大樓。
“這兒環境真不錯，世外桃源一樣，有山有水。”於總監也讚歎道。
“如果這兒能出現一座優美精巧的園林，該多好。”杜安然還是嘆息。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山水配園林，自然是最好選擇，所以辛總還是比較英明的，在這兒做了這個安園項目。”於總監語氣裡都是讚歎。
“嗯？”杜安然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最好的選擇？安園項目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辦公樓嗎？”
“杜安然這個項目你有沒有在認真做？”於總監笑了，“辦公場所只是一部分，主要還是一個公益項目。回去有興趣可以翻翻資料，雖然跟你工作沒有什麼大的關係，但多瞭解一點也有利於這項合作的展開。”
杜安然除了跟進這個項目，剩下的確實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很多資料傳到她手中的時候，她只不過是負責再傳到辛氏去，至於內容是什麼，她最多就是看一眼。
在她腦海裡，這兒就是個辦公樓嘛。
但更讓她吃驚的是，她跟於總監走下車時，竟在這個項目的負責人辦公室裡看到了孫平。
這是繼上次歐陽珮的事情後她第二次見到孫平，她倍感詫異。
“您好，我們是這次安園項目的廣告承辦公司。”於總監見到孫平的時候自然而然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於總監跟孫平是不認識的，顯然，孫平見到杜安然的時候也稍稍愣了一下，但聽說是中業，他很快就沒有了那種疑惑。
杜安然心中有十萬個爲什麼，爲什麼辛氏的項目孫平會出現，孫平不是在華遠擔任要職嗎，他跟辛子默之間還有往來嗎，孫平怎麼會成安園的負責人……
杜安然再一次被自己的智商打敗，她承認了，她想不通。
“你好。”孫平只是看了一眼杜安然後就跟於總監聊上了。
於總監是想讓安園的人能帶他四處走走，也好方便他更加了解這個項目，孫平便找了另一個負責人去陪同於總監。
杜安然因爲心中一直在困惑，她便對於總監道：“我坐這兒歇會好不好？”
於總監笑道：“沒事，你坐着，我去就好。”
很快，於總監就跟那個負責人離開了辦公室，這間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了孫平和杜安然。
杜安然還沒有開口，孫平就先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杜安然皺緊眉頭：“那你就一一解釋給我聽。”
“不一定需要我解釋，我想，你以後都能明白。”孫平微微一笑，“其實明不明白都無所謂，有時候時間長了，你反而不想明白了。”
杜安然皺眉，孫平什麼時候也喜歡說話繞彎了。
“那你便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現在是在華遠還是在辛氏？”這個問題，杜安然還是必須要知道的。
“辛氏。”孫平平靜道。
杜安然看着孫平，她確信他沒有在騙她。那就還是她腦子不夠用吧，就像辛子默罵她的，她腦子是白長的。
男人的世界有時候比女人更加複雜，女人不過是小打小鬧，男人卻玩的是陰謀，是事業。
所以，她不懂。
孫平從杜安然的臉上看出了詫異，他便又加了一句：“你走後，我回的辛氏。”
她走後，也就是她逃離市中心去了另一個地方的時候。
自從世和沒有了之後，她大概就不再關心A市商界的任何事情了，所以，她的反應總是這樣遲鈍。
也難怪上次歐陽珮出事的時候，孫平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