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他動不得安然,安然是她一輩子要去愛護的女兒,她的無價珍寶。
杜安然不知該如何去向母親解釋這件事,雖說她的母親性淡如菊,但越是安靜的女人越有着強有力的爆發力,她怕母親去找辛子默。
“媽,既然您相信我,那就再給我一點時間去處理這件事,我不是您想象的那種人,我知道您痛恨那些女人,可您女兒不是……”
“安然,我相信你,我在這世上不相信你還相信誰呢。”白茹雲心疼道,“今天有一個女人打了電話過來告訴我這件事,我起初不相信,可你……”
白茹雲嘆了一口氣,杜安然心裡卻一拎,原來是有人告訴了母親。
她忽然想到了那天早上在辛氏遇到的蕭青青,是了,一定是她。
“安然,有什麼委屈就跟媽說,媽永遠最相信你。”也不知是爲什麼,白茹雲有些感傷。
“媽,沒事,什麼事都不會有。”杜安然笑着寬慰她,“很快,很快這一切就會過去。”
這一頓杜安然吃得很難受,心裡一直堵着,飯沒有吃完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白茹雲看着她的背影又輕輕嘆息,這幾年,真是委屈了自己這個女兒。
杜安然把窗簾都拉上,燈也不開,就這樣把自己關在密不透風的房間裡,什麼也看不見。
窗外有小貓喵喵的叫聲,楚楚可憐。這麼冷的天,這小貓還不知道回家。很久,杜安然纔拿起手機給辛子默打了電話。
“彎彎找到了。”她故作鎮定,卻掩蓋不了聲音裡的那一絲哽咽。
辛子默聽了出來,眉頭一皺,輕聲道:“怎麼了?不開心?”
“沒有,是太高興了吧。”杜安然拭去眼角的幾滴淚,蜷縮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裡。
“沒事就好,其實孫平都跟我說了。”辛子默只是在等她的電話而已。
“對不起。”暗靜的黑夜裡,她誠懇地道了一聲歉。在這次事情上,是她太沖動了點。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之間永遠一筆勾銷了……
聽到這聲道歉的時候,辛子默一怔。這麼長時間以來,最該說道歉的應該是他纔對。
“我先掛了。”杜安然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辛子默,該以何種身份自居。
“等等。”辛子默叫住了她,“前天晚上的事,我也向你道歉,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是我亂了心智,我真得……怕失去你。”
“已經不重要了。”杜安然平靜道,本來她還想說些什麼,但一想到孫平叮囑她少和辛子默吵架,對所有人都好,她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掛了辛子默的電話後杜安然才發現手機裡多了幾個來電,她剛想回撥過去,手機就響了。
“杜小姐的電話可真難打。”那頭傳來冷嘲熱諷的聲音。
杜安然一下子就聽了出來,是辛母!這麼晚了,她爲什麼會給她打電話,難道……她也知道了她是辛子默秘書一事……
黑暗中,她的聲音有點顫抖:“您找我什麼事?”
“杜安然,你的朋友竟然敢打子默,膽子可真不小,就和你一樣。”辛母陰陽怪氣。
“彎彎是你綁架的?”杜安然聽出了端倪,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什麼綁架,這罪名我可擔當不起。不過是小小懲罰而已,以後,看好你朋友!”辛母若無其事道,“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會是丟教堂這麼簡單了!”
“果然是你。”杜安然冷靜不下來了,“彎彎只是一時衝動,你把她一個女孩子丟在城南教堂那種荒無人煙又經常鬧鬼的地方。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怎麼會這麼狠毒?”
“狠毒?這些不過是給你們當年所作所爲的一點利息罷了,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對子默糾纏不清,休怪我對你身邊人不客氣。”辛母狠狠道。
黑暗中的杜安然頓了頓,沒有再開口,她竟無法反駁辛母。不過辛母暫時還不知道她在辛氏上班的事,辛母的手段她已經領略過,如果這次東窗事發,只怕她會屍骨無存。
辛母聽不見電話裡的聲音了,也兀自掛了電話。
杜安然放下手機,心中久久不安。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她不知道還要過多久。
窗外的月亮照進了屋子裡,透過藍色的窗簾,散發出柔和的光線。陽臺上的胭脂點雪和藍寶石菊早已枯萎了,上次從辛母手中奪回來後它們就再沒有開過花。但杜安然捨不得扔,一直將它們放在陽臺上。
第二天一大早,杜安然就去辛氏了,也許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母親,她刻意避開了和母親相處的時間,早早地躲進了辛子默的辦公室。
但她沒有想到辛子默會這麼快就來上班了。
遙控門開下來的時候,她聽到了辛子默和孫平的聲音。那時候的她正心不在焉地看着魚缸裡游來游去的小魚,隨手抓了點魚食從雙層魚缸的電子控板處投了下去。
魚兒一看到魚食就爭先恐後地遊了過來,杜安然的脣邊浮出一抹慘淡的笑。她就像這被圈養的魚,久而久之,是不是就習慣了。
“那辛總,這邊文件我給您送進去,下午的董事會我會盡快準備。”是孫平的聲音。
“嗯。晉海國那邊還是沒有擺平?”辛子默邊往裡走邊道。
杜安然聽到晉海國的名字時忍不住停下了餵食,上次辛子默利用她去挑撥晉叔叔和吳建東一事,她沒忘,她不得不提防着辛子默。
“是,我會派人再去一趟。”孫平將一大疊文件堆放到辛子默的桌上,又用餘光瞥了一眼杜安然,“辛總,我先下去了。”
孫平離開辦公室後,辛子默脫下了身上的西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襯衫。不過辦公室裡溫暖如春,辛子默並不覺得冷。
他走到杜安然的身後,站了好幾秒,見杜安然沒有反應,才緩緩道:“魚都快被你喂死了。”
杜安然嚇了一跳,手上的魚食從滑進了魚缸裡,她急忙拿穩手上剩下的魚食,回頭看了一眼辛子默:“你來了……”
辛子默走到魚缸前,看着游來游去的各色小魚和水草,脣角彎出一抹笑意:“我這些魚都是從赤道附近的大海深處買回來的,要是喂死了一條,你一個月工資可就沒了。”
杜安然被他一嚇唬,趕緊遠離了這些魚。雖說她以前也是名門小姐,可她過的生活遠沒有辛子默這樣奢侈,五十萬買一條魚,她還做不到。
“你就不怕我偷出去幾條賣了。”杜安然訕訕道。
“這可是專門定做的魚缸,這些魚離開了這魚缸,也活不長。”辛子默關上電子控板,坐回自己的位置。
“報表都看的怎麼樣了?”辛子默怕自己剛剛的話又讓杜安然胡思亂想,趕緊岔開了話題。
杜安然怒了努嘴:“看不下去。”
“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辛子默轉過身笑道,“這麼好的東山再起的機會,都不會利用?”
杜安然知道他的意思,的確,財政關乎一家集團最重要的命脈,掌握了財政,也就掌握了一大半的江山。她若是認真揣摩報表裡的奧秘,再稍加利用,無疑會讓辛氏受挫。
可正如他所說,她是扶不起的阿斗。世和敗在她的手裡,大概也是宿命所歸。
“你既然也知道我這麼沒用,就別讓我看了。”杜安然道。
“那我聘你過來有何用?”辛子默看着她低下的眸子散散道。
杜安然當即就把手頭的文件全部合上,往前推了推:“那把我辭了吧!”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呢,趁着現在她這份工作還不被外人知道,她得想辦法脫身。
辛子默伸手修長的五指,輕輕推了推文件,笑得不懷好意:“想都別想,哪怕你就給我喂喂魚,你也得留在這。”
“爲什麼?”杜安然望向他,“你爲什麼要把我像鳥雀一樣鎖住金絲籠裡?杜家欠你的,怎麼樣才能一筆勾銷?”
辛子默眸子一沉,溫情頓時變成了冷意,頓時壓低了聲音:“別在我面前提杜家!”
“對不起。”杜安然低下頭,她又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
“金盤花園的項目半年內動不了了。”辛子默忽然面色沉重,看着她道。
“你不是已經全盤規劃好了?”杜安然心一涼,疑惑地問道。
“那塊地的四周,晉海國上報了一個科研項目,用來建造研究所,本來這也沒什麼,但這個研究所卻是以研究輻射元素爲核心的。如果我們繼續扶持金盤花園,很有可能到時候空無一人。”辛子默分析道,“雖說研究所很安全,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輻射元素泄露,無疑會對人體造成嚴重傷害。”
“這……”杜安然沒有想到父親的遺願竟受到了重大的阻礙,“沒有辦法協商嗎?”
“得看省裡的意見,在文件沒有批下來之前,我會盡力。”辛子默看到她失望的神情,伸出手,觸摸到她眉眼間的憂傷,想要爲她撫平緊蹙的眉頭。
這一次,杜安然破天荒地沒有拒絕他,他的手帶着略略寒涼的溫度,遊走在她的眉眼間。
辛子默笑了,如果她一直這樣多好,他還會像以前那樣對所有人說:“在A市,若有人敢動杜安然,他第一個讓他們生不如死。”
“要不要我去找晉叔叔談談。”杜安然知道,這個項目辛氏已經簽了,如果無法動工,對辛氏也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以前晉海國疼你,是因爲晉少南喜歡你,他沒有把你當外人。現在外面風風雨雨,都說你是我的女人,你覺得,晉海國還會再縱容你嗎?”辛子默撫摸着她的臉龐,滿眼裡都是寵溺。
“晉叔叔是明白人,他不會相信這些謠言的。這個項目……我不想停……”杜安然低下了頭,她即使再無能,也一定要完成父親的遺願。
辛子默不懷好意一笑,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金盤花園項目的影響,他勾了勾脣角:“信不信我讓這些謠言都變成真的?”
杜安然下意識地往後一躲,警惕地看着他。
“這眼神,跟看餓狼似的。”辛子默倚靠在椅子上笑道,“放心好了,下午還有董事會,我得去準備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