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師“啊”了一聲,嘴角旁頓時出現了一個紅包。
很多人都嘗過被馬蜂蟄的苦,絕對疼痛過在醫院打針,那被馬蜂蟄過地方,如同被燒紅的烙鐵包裹住了一般,整個肌肉都似燃燒起來一樣,而且好久都難以消腫。
蜂針有毒,但卻是袪風通絡,化瘀止痛的良藥。
申帥沒理會董老師的反應,繼續吹出單調的音符,董老師頭上的馬蜂像下雨似的紛紛落在了地上。
其實申帥說的馬蜂是一種蜜蜂,因爲他家鄉對所有蜂類都稱做馬蜂。蜜蜂蟄了人自己會死掉,而馬蜂蟄了人自己沒事,這是因爲蜜蜂的刺上面有倒勾,蜇人之後會將刺留在被蟄的人身上,自己的部分內臟也被帶出來,因此,蜜蜂蟄了人馬上就會掛掉。而馬蜂的刺是直的,可以反覆多次的攻擊人,自己卻沒事,所以,一定要學會分辨蜂類,碰到馬蜂就趕緊繞道走吧。
對不起了,小馬蜂,剛纔用了你們的蜂蜜,現在又讓你們送死,真的真的非常抱歉。但爲了給董老師治病,只能犧牲你們了...
申帥看着死去的馬蜂,心裡很是不忍。
來不及向死去的馬蜂默哀,申帥趕緊拿起眉毛鉗夾掉留在董老師臉上的蜂針。
蜂針有針、藥、灸的作用,不需要停留太長的時間。
但,這只是第一道蜂針療法,其目的是刺激腦部神經,疏通血液循環,能有效治療失語或口齒不清的毛病。
完成第一道蜂針,申帥又開始扎董老師手背、手臂處上的穴位,依次扎完又依次拔除掉蜂針,這一通忙活竟然讓汗水都浸透了申帥的衣背。
終於完成療法,大志懂事地遞過去一瓢水,申帥也沒客氣,接過就一飲而盡。
那水竟然是甜的,看來是大志在水裡加了糖。
這可能是大志能拿的出最好的東西了。
申帥喝完水,取出“獸笛”吹了一下,聚集在他身上的馬蜂一鬨而散,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被施了蜂針的董老師開始有了反應,整個臉被蜂針蟄的像豬頭一樣,手臂胳膊也腫了起來。她滿臉通紅,呲牙咧嘴,頭上冒着熱氣,嘴裡不住地呻.吟着。看上去非常痛苦的樣子。
這是蜂毒的藥性在發作,蜂針毒味辛、苦,蟄入人的體內會轉化成一股熱力,蟄的蜂針越多,熱力就越強,人自然也越來越難以忍受。
“董老師不會有事吧?”一個大娘擔心道。
“誰家有醋?趕緊多找點醋來。”申帥說着,然後很輕鬆地坐在了凳子上,因爲他看到董老師的左手在動,他知道這蜂針療法顯然是起到了效果。
很快,幾名婦女分別從家中取來醋,申帥吩咐婦女們爲董老師擦拭起來。
蜜蜂的毒液呈酸性,而馬蜂的毒液呈鹼性,所以,用醋可以中和掉馬蜂的毒性。
果然,被醋擦拭過的董老師感到一股寒流憑空涌.入體內,熱極之後的涼爽,如同在三伏天洗了個涼水澡,別提多舒服了。
董老師不由自主地哼哼起來,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大志,大志...”從坡下來了位婦女扯着嗓門喊道。
那婦女身穿偏襟灰色上衣,下面是條黑色棉褲,花白的短頭髮上蒙着一塊藍色方頭巾,手裡還抱着一個大礦泉水瓶。
“娘...”大志的聲音裡有些慌張,神情一下黯淡了下來,低着頭走到董老師面前說:“董老師,我娘來接我了,我要回去了...”
申帥吃了一驚,心裡暗暗算到,大志的年齡不大,他母親怎麼算也有才三十多歲,但眼前的這位婦女顯的像五、六十歲的大娘一樣,她的臉被風吹得很粗糙,像起了皺的核桃,嘴脣乾得都爆起了皮,滿臉的疲憊, 一雙眼睛滿是經歷風霜後的滄桑和無奈。
董老師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抓.住大志,眼神中全是惋惜和不捨。
大志娘加快了步伐,快步走到董老師跟前:“董老師,給你帶了點菜子油,你先吃着,過幾個月額再讓大志給你送。大志他爹已走了半年多,家裡活太多,額一個人操持不來,實在沒辦法,大志得回去頂大梁,今天,額就把他給領走了...”
說着,大志娘把裝着菜子油的大礦泉水瓶放在了輪椅的旁邊。
“來,大志,給董老師磕個頭,咱們得回去了。”大志對兒子說。
大志不情願地跪下,低聲說道:“董老師,謝謝你教給了我很多知識,你說過:人有知識,則有力矣。但我爹不在了,我要回去養家...我不會忘記老師和學校的,有空...我會回來看看的...”
董老師眼裡忽然涌.出了淚花,一隻手抓.住大志,另一隻手抓.住大志娘,脫口而出道:“大志娘,大志是個很聰明的娃,他學習很好,這麼小就讓他回去務農,太可惜了,能不能再晚個幾年,怎麼樣也得把小學唸完吧...”
“董老師,你也知道,以前大志爹在的時候,額們就是再苦也會讓孩子讀書的,可...現在大志病死了,家裡欠了一屁.股的債,額一個婦女家家的...實在是頂不住了...”大志娘也落下了眼淚。
“別,別讓大志回去,你家裡欠的錢我來想辦法,讓大志留下吧...”董老師哀求道。
“使不得,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這是額家的事,怎好麻煩董老師。再說,你身體不好,要不是孩子們拖累了你,你也不至於過這樣的生活。額知道你對大志好,額們也一直想報答你,可,額家窮,就只能把感謝放在心裡了。過幾年,等大志長大能掙錢了,再讓孩子來報答你...”大志娘感激地握着對方的手說。
“沒關係,老方的撫卹金還沒用完,你先拿去用...”董老師說道。
“不行的董老師,您說過方老師的錢要修建學校的,這可是您和方老師一輩子的心願啊...”大志着急地喊道。
申帥聽得唏噓不已,心想,早知道方老師教學的地方是這麼個光景,當初怎麼樣也得想辦法籌點錢來。
“你們別爭了,大志家欠的債由我來想辦法解決,修建學校的事我也包了。”申帥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董老師和大志娘倆都一臉驚諤地看着他,申帥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和方老師一起做工時,我欠了他一筆錢,這次來,我就是探探路,先找到董老師,然後再把錢給拿過來。”
“沒聽老方說過啊?你們打工能掙多少?你就是欠他的錢,也不能欠那麼多吧?大志家欠了兩萬多,修建學校至少要十幾萬,老方不可能有那麼多錢的...”董老師疑惑地說道。
還別說,這董老師還真不好糊弄,申帥趕緊又編道:“我沒說欠了方老師這麼多錢,是當時我得了急病,是方老師送我去的醫院,又幫我墊的醫藥費,如果沒有方老師,我就沒命了,方老師是我的救命恩人,多少錢能比命值錢啊...”
“這倒是像老方的風格,不過,你也不像是個有錢人啊。”董老師笑着問。
申帥往自己身上一看,也笑了,自己還穿着在北韓買的人民裝,髮型也修成了茶壺蓋,這副土不土洋不洋的模樣,任誰看了也不能說像土豪。
“我給你們看樣東西,你們就知道我有沒有錢了。”申帥說着跑回了木屋。
很快,申帥從木屋出來,手裡多了個背囊,他將手伸進去摸出個布袋,然後說:“錢我是沒有,但我有寶石。”
申帥將布袋裡的寶石拿了出來,衆人的眼睛一下都瞪圓了。
“這就是寶石啊...”大志娘稀罕道。
“對,這些都是寶石,隨便一顆就能蓋座學校了。”申帥笑道。
“嘖嘖嘖,你這麼多寶石,不是能把白頭山給買下來了嗎?”大志天真地問道。
“哈哈哈,如果白頭山能賣的話,我就把它給買下來。”申帥被逗樂了。
“你年紀輕輕的,這些寶石是哪裡得來的?”董老師不放心地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反正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申帥回道。
“還是說清楚的好,否則,不明來歷的財物,我是不會收的。”董老師態度明確地表示。
申帥沒辦法,只好長話短說地把寶石的來歷講了一遍。
但他這麼一講,董老師更加的不敢收了。說來也是,申帥隻身去北韓給情報局長治病,最後情報局長爲感謝他,就送了他一大包寶石。難道北韓的醫生都死絕了?難道北韓情報局長家是開寶石店的?隨便一出手就是一袋寶石?聽上去有點天方夜潭。
“好吧,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這寶石我也不能收。”董老師說道。
“爲什麼?這些寶石我本來就打算給方老師建學校用的。”申帥問道。
“我總不能拿着寶石去買建築材料和書本吧?”董老師笑着說。
申帥一聽明白了,爽快地說:“好,我現在就下山,把寶石換成錢再給您送過來。”
“不過...”申帥的語氣突然遲疑下來。
董老師和大志娘倆都扭頭看着他。
“不過,我現在身無分文,還要董老師借過點路費錢才行...”申帥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個娃娃不是騙子吧。”大志娘毫不客氣地質疑道。
也難怪別人起疑,揹包裡有一大袋寶石卻身無分文,誰信呢?
“我怎麼是騙子呢,我是把錢全給了出租車司機。”申帥急了。
“你來時不是說自己的車壞到了白頭山旁的公路上嗎?”董老師追問道。
“我、我...”申帥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正在尷尬之時,大志突然叫道:“董老師,你能說話了。”
董老師一怔,這纔想到,剛纔不知不覺說了半天,還沒有發覺自己中風的症狀已經好了。
“真的啊...”董老師驚喜地轉動着左手,發現自己的手臂也好了許多。
“申大哥,你真有本事,竟然把董老師的病給治好了,我替董老師謝謝你。”大志高興地衝申帥鞠了一躬。
“謝謝你,謝謝你,我又可以給孩子們講課了...”董老師激動的又涌.出了淚花。
“不用,不用,只要你們不說我是騙子就行。”申帥笑着說。
“額們也沒見過寶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你娃娃治好了董老師的病,你就是額們白頭山的恩人,你的路費額出了。”大志娘笑呵呵說道。
“你們還等着用錢呢,這錢我來出...”董老師趕緊說道。
幾個人正爭執着,從坡下又上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