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帥再次見到蘭警官時已經是一個星期後的事了,那個星期他因爲要把珠寶兌換成現金,和房局長專門去了趟省城。
從省城回來,申帥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相信,有了這筆錢,這些孩子會恢復本來的面貌,重新過上新的生活。
去醫院看望孩子時,讓申帥沒想到的是,張蕾也住進了醫院,後來一打聽,她是撞牆自殺未遂,被送進來的。
蘭警官在一旁守着,申帥一見,嚇了一跳,一星期沒見,蘭警官臉色烏黑、鬍子拉碴,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張蕾的思想工作不是被做通了嗎,爲何還要尋短見呢?蘭警官上星期精神還挺意氣風發,怎麼現在頹廢成這個樣子了?
“怎麼了蘭警官,看你樣子沒休息好啊。”申帥關心地問道。
“還不是爲了她,一天到晚鬧着自殺,不盯着就要出事,我都快尋短見了。”蘭警官朝病房內擺擺頭無奈地說。
申帥朝病房裡一看,張蕾坐在病牀.上目光呆滯地嘟囔着什麼,走進去一聽,原來她在輕哼着一首歌:有沒有一扇窗,能讓你不絕望,看一看花花世界,原來象夢一場,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輸,有人老 到結局還不是一樣.......
這首歌聽着就讓人想哭,看來張蕾的情緒確實很低落,必須改變她的心態才行。
申帥想着,大聲唱了起來:啊啊啊,五環,你比四環多一環,啊啊啊啊,五環,你比六環少一環,終於有一天吶,你會修到七環,修完七環再修八環,修完八環修九環......
這一嗓子太突然了,再加上無厘頭的歌詞,張蕾沒笑,倒把蘭警官給逗樂了。
但張蕾的注意力卻成功地轉移到了申帥身上。
“張蕾,怎麼悶在屋裡,不出去走走啊...”申帥搭訕道。
“讓人看我笑話啊。”張蕾白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說相聲的,誰會笑話你啊。”申帥幽了一默。
“不去,不開心。”張蕾噘.着嘴說。
“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們開心開心。”申帥接着幽默。
“想死。”張蕾沒好氣說道。
“那就去死吧,反正這個世界少你不少,多你一個不多。”申帥冷冷回道。
申帥這麼一說,倒把蘭警官嚇一跳,這是安慰話嗎,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張蕾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申帥,申帥不動聲色地問道:“想死容易,但要舒舒服服的死就不容易了,你有沒有想好用什麼方法自殺?”
自殺還有什麼講究嗎?張蕾臉上寫滿了疑惑。
“當然有講究,我就給你講講自殺的種類和不同自殺方法所造成的後果。”申帥自問自答道:“自殺的方案有很多種,你不是割過腕嗎?知道你爲什麼沒有死嗎?那是因爲方法不對。簡單的割腕,血液流動速度太慢,血液容易在傷口凝固導致傷口堵塞,又痛苦又死的不痛快。所以必須要在浴缸裡,讓水流沖走流出的血液才能保證穩妥。但是,醫院裡沒有浴缸,只有淋浴噴頭,除非是傻.子纔會一邊站着一邊等待着血液流盡。”
申帥頓了頓,接着說道:“很多人都喜歡吃安眠藥自殺,其實,吞安眠藥是最痛苦且最沒有尊嚴的自殺形式,因爲在吞食安眠藥之後的48小時內,人不僅不可能睡着,還會出現胃痙.攣、腹痛、口吐白沫等症狀,說白了就是五臟六腑猶如翻江倒海,一個一個輪流痛過來。先不說遭罪,你也買不到那麼多的藥。對了,還有上吊,但上吊技術含量太高,如果吊不好,死相難看不說,死的過程還十分痛苦。況且如果醫院裡出了個吊死鬼,其他病人還敢來看病嗎,你不是給醫院裡添麻煩嗎?千萬別跳河自殺,這裡是大西北,中國最缺水的地方,水比油貴,你要是敢跳進河裡,做鬼都不會有人放過你。其實,有一個好主意,就是煤氣中毒,因爲如果睡着了就不會有太多痛苦,而且中毒後一氧化碳與血細胞結合,人的皮膚會變成粉紅色,死相十分好看,入殮師都不用上手,直接就可以火化了...但,可惜的是,這裡好像剛進行了天然氣改造, 要找個有煤氣的地方,你還得出個遠門...”
張蕾聽的入神,申帥卻講的一本正經:“還有跳樓也是比較常見的一種自殺方式,但我規勸你,這種方式最好不要嘗試。你可以想象一個西瓜從樓頂掉下來的情景,在巨大的衝擊力作用下,啪的一聲,四分五裂,什麼紅的白的四處飛濺...”
“啊...別講了...”張蕾捂着耳朵恐懼地大叫道。
申帥閉上了嘴巴,張蕾低頭沉默着,房間裡出現了片刻的寧靜。
過你一會,張蕾放開了捂住耳朵的雙手,可憐巴巴地說道:“求求你,別講了,我不想死了還不行嗎?”
“最好別想,墜樓後你幾秒鐘後痛快了,但人家清潔工就麻煩了,人家辛辛苦苦的容易嗎,你不是給人家添堵嗎...”申帥笑呵呵說道。
“呵呵...”張蕾撲哧笑出聲來。
申帥不失時機地勸導道:“ 世界這麼大,難道真的沒一點值得你留戀的地方嗎?如果你真的撒手而去,這樣的生命價值豈不是太有限了嗎?人生本來就是苦,不過,我們可以轉苦爲樂,就等於一間房子,本來是黑暗的,只要我們點個燈,就可以轉暗爲明,所以,人生的快樂與痛苦都掌握在我們手中。你還很年輕,世界很精彩,去接受這個世界,你後面的生活也會變得無比精彩....”
“可是,可是,像我這樣的女孩能做什麼呢?我什麼也不會,以後靠什麼來養活自己?”張蕾的一張臉又變得晴轉多雲起來。
“可以做的事有很多啊,比如學習計算機技術類的,可以設計、編程序,也可以開網店在網上做生意啊,去試着找到自己比較擅長或比較喜歡的事,只要肯鑽研,因爲你是最瞭解自己的,自己喜歡什麼就去做,這樣纔不會覺得枯燥。還有,我覺得你的主持很棒,臺上臺下的你判若兩人,好好在主持方面發展,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出一番成績的。退一萬步講,你就是真的找不到工作,也可以到我的公司來,我是一家快遞公司的老闆,介紹個人進入應該沒什麼問題。最重要的是現在你的心態要擺好,要相信天生我才必定會有用。說不定哪天你一覺醒來,你會發現, 你可以做的事情非常多...”申帥說道。
“真的嗎?如果我找不到工作,你真的能讓我在你的公司上班?”張蕾驚喜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但是,我的公司只需要堅強的人,你可不能再鬧什麼情緒啊,”申帥笑道。
張蕾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救人一命,功德無量。處理完張蕾的事,申帥心情愉悅地忙其他孩子的事了。
閒暇之餘,申帥想起了浪秦他們,該打個電話回去了,否則他們該着急了。
申帥給自己留下的錢並不多,添置個手機,口袋裡就只剩下50元錢。這點錢連回去的路費都不夠,難道再向醫院要回點捐款?
這不成笑話了嗎?
申帥爲自己考慮不周到很是惱火,惱火歸惱火,手機是必須要買的,只要有了通訊設備,錢應該就不成問題。
買了手機,先給浪秦打了過去。果然,浪秦在電話裡好好責備了一通申帥,看樣子他們真的是急壞了。
得知申帥無恙,浪秦明顯地舒了口氣,他接了陸小影母親的工程,第一期已經完工,好幾天沒申帥的音迅,他正準備帶着工人到這邊來尋人呢。
申帥說了這邊的情況,答應過這兩天就回去,浪秦沒在多說,兩人掛了電話。之後,申帥想給慕容打個電話,但琳琳的手機沒人接聽,也就作罷。
申帥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虎妞,不僅因爲他是“車王”的兒子,更因爲他寄託了一個家庭以及死去爺爺奶奶和父親的希望。
所幸的是,虎妞的手術進行非常不錯,在整形醫院去掉了渾身的猴毛,重新恢復了原來的面貌。最讓申帥高興的是,醫院方還給虎妞聯繫到一家語言矯治醫院,醫院的專家對虎妞做了檢查後,肯定地說二個月後就能讓他恢復說話的功能。
一切都完成的很順利,孩子們都在朝着新生活邁進,申帥也計劃着要回家了。
但是路費還沒有着落,如果不是夏茶父親夏助理插一槓子,說不定,現在的申帥已經回豫州了。難道向房局長請求再押自己回去?
是被公安局送回去?還是向醫院要點錢?這是個難題。
唉,這倒黴催的,自己天生就不是個有錢的主。
不行,現在的自己集十二鬼的能力於一身,難道還找不到一點路費嗎?這要是被“賊王”他們知道,說不定他們的亡魂又來找自己了。
乾脆出去轉轉,說不定有什麼好辦法呢。
申帥想着,隻身來到了大街上。
這裡地屬新疆,是個有着異域風情的小城,穿着民族服飾的男女隨處可見,隨着現代化元素的融入,小城既有高樓大廈,也有非常具有特色的民族建築,一切都恰到好處,呈現出一派和諧的氛圍。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隨着天色暗去,街上的行人反而多了起來,申帥來到了一條酒吧街,各種風格的酒吧裡閃爍着五彩的霓虹,維吾爾音樂和現代歌曲此起彼伏,從窗外望去,酒吧裡的人已經翩翩起舞起來。這時,一條街的酒吧都掛起了一排排的紅燈籠,點燃後,煞是好看,紅的光、紫的光、黃的光、橙的光,在暗夜中發出嫵媚誘.惑的光彩,透過民居的飛檐望向空中的懸月,才感覺小城的美原來竟是在夜間。
啊,如此的美景若是有慕容相伴該多好啊。看着街上一對對的情侶,一種思念油然在申帥心頭升起。
酒吧街是年輕人的地盤,美女也很多,不是身邊有人,就是身後有人,像申帥這樣落單的幾乎沒有。
申帥看的眼熱,心想,不知道在這個美麗的夜晚會不會有什麼豔.遇?
正獨自惆悵地走着,突然一個身着民族服飾的姑娘將申帥攔住,眼神迷離,含羞帶笑地輕聲說道:“嗨,帥哥。”
天哪,真的有豔.遇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