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憤怒
當初金劍鋒從林將軍手裡接過這個阻止空間坪技術外泄的案子的時候，他只意識到了這個任務對粉紅星的全球防務安全非常重要，卻完全沒想到這個間諜事件會變的這麼棘手。
金劍鋒作爲一個軍人，最近幾年一直在關注藍星上的戰局。雖然在軍方傳達的官方簡訊上，總是登載着一些茄香大陸的盟軍又收復了多少失地，殲滅了多少怪物等等形勢一片大好的論調。但他總能在這些報道的背後，隱約看到最近藍星上的抗怪戰事的艱難。
藍星北極上空的天洞在進一步擴大和穩固，怪物的運兵艙進出的也越加頻繁，怪物的整體戰線雖然有所收縮，但新兵的輪換明顯加快，練兵的跡象十分明顯，在兵力的布控上，顯露出了明顯的進攻勢態。任何一個有點軍事頭腦的人都能從上述跡象中看出來，第三次人怪大戰就要來了。
聽說茄香大陸共和國聯盟除了加緊同大洋對面的雄山民主國和北方的獸人帝國磋商之外，已經多次向粉紅星公民委員會提出申請，如果戰事吃緊，請求派遣粉紅星軍方的符器軍團下界參戰。
但他聽說委員會一直在開會，至今也沒有商量出一個結果。
他聽說的另一件事也印證了他的判斷。傳說地方駐軍早就得到了一個秘密的命令，要儘量促進各大家族對空中府邸的建設，儘早讓這個籌劃了幾百年的全球性防禦體系運轉起來。
金劍鋒知道這個命令背後的邏輯。如果把粉紅星的時間、金錢、人力投入到那個巨大遼闊到無從防守的藍星上，還不如把自己這顆小小的粉紅星球保護好。只要利用防禦層堵住噬靈怪運兵艙的所有進入通道，粉紅星就是安全的。
既然這個防禦體系關係到了整個星球的安全，那其中關鍵技術的保密工作自然就成了技保局工作的重中之重。
當林將軍聽說戰鬥符器編程中心的黃盛主管早年間曾賣出過一個演示符，上面記載着他對空間坪系統的全部設想及初步程序的設計理念，頓時大吃一驚，連夜把金劍鋒叫去，吩咐他務必把買了這個演示符的人找出來。
金劍鋒作爲技保局外勤工作的負責人，他完全理解全面負責技保工作的林將軍聽到這個消息時的焦急心情。
空間坪系統其實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空間坪程序，它會產生一種特殊的符力，能以極少的靈氣消耗對局部空間產生影響，形成一塊空間平臺，讓物體懸浮在空中。
第二部分是空間坪設施的網絡狀連接。只要有一定數量的空間坪設施合理地分佈在一定的區域，就能互相聯接成一片空間網絡保護層，把任何超過一定速度的外來物體或能力團阻擋在外面。
在整個空間坪系統中，最讓人擔心的並不是第一部分空間坪程序，而是第二部分的連接技術。這也是粉紅星敢把一艘具有空間坪程序的空中堡壘賣給茄香聯盟守護紫莖城，而不敢讓這個記載了連接技術的演示符被帶出粉紅星的原因。
聯結技術一旦泄密，會產生兩個後果。
一是會讓下界的藍星人知道了粉紅星試圖拋棄他們只進行自保的私心。一旦藍星人有了懷疑，必然管控緊俏物資的出口，把這些物資用於自身防禦，這會直接影響粉紅星繼續從藍星攫取物資。
二是如果藍星淪陷，此技術就有落入怪物手中的危險。如果是這樣，粉紅星的空間坪防禦體系對怪物來說就變成了形同虛設。
現在，金劍鋒覺的他就快把如此重要的事辦砸了。
先是布縱橫和那個泥地人像耍猴一樣突破了他佈置的重重攔截，乘坐官方的公共客運符器逃出了封鎖。接着那個泥地人又在他眼睜睜的注視下，在他的槍口下，活蹦亂跳地逃掉了。
然後壞消息接踵而至，他們行動隊對柳斜陽的抓捕也失手了。那個中年女僕爲了保護她的小姐大開殺戒，連殺了他的三個手下，還傷了十數人，破壞了若干軍用器械和設備。
金劍鋒自從三十年前當上技保局行動隊的隊長起，就從沒有在行動中失去過自己的隊員。這一直是他最引以爲傲的事。他原想把這一成果一直保持下去，直到他升遷離開這個職位。
他是想給後任者留下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紀錄，成爲這個職位所能取得成績的一個傳奇，成就一段佳話。但是，他現在不但要給林將軍寫一份詳細的行動暫時失敗的中期簡報，還要再加三份傷亡報告，以及三份死亡通知書並請求將軍親筆書寫家屬慰問信。
金劍鋒走在飛船的走廊裡越想越生氣，氣的光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嚇的跟在他身邊的小豆刻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害怕不小心殃及池魚。
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不僅僅是公事這麼簡單了，這還涉及到了金劍鋒的原則和信念。金劍鋒一直想當一個標準的軍人，服從命令，完成任務，遵守紀律，視手下如手足兄弟，這一直是他從軍以來確立的四大原則。
現在，看來他不得不把這三條原則的順序顛倒一下。他要爲兄弟報仇，他要不擇手段來完成任務，至於上級的命令以及軍規軍紀，只能放到最後一位了。
昨天抓捕行動失敗之後，他一度失去了對柳斜陽主僕的監控，但隨着人手的增加，暗訪工作的大量進行，她們的蹤跡重新回到了他的視野之內。線報說，這兩人在月府駐翔龍城的地面辦事機構裡停留了一夜。
月府乃是月姓嫡系一脈的正朔所在。月姓是五大天姓之一，地位尊崇，而且月府現任家主月重關位居公民委員會副委員長，位高權重。
金劍鋒辦案風格再勇猛，也不敢貿然搜查月府的辦事機構。所以他只能將情況上報。但是，當上面還沒有把關係協調好的時候，第二天一大早，柳斜陽主僕就被月府的一位管家親自駕駛飛行符器送進了喉嚨口。
他急忙再次把情況上報，然後就帶着小豆也趕到了喉嚨口，他們沒想到在這裡再次受挫。面對喉嚨口外堅不可摧的巨型符力罩，他是硬闖闖不進，叫門門不開。幸虧這次上面的協調工作進行的比上次順利，最終他和小豆被裡面的軍方代表舟亦輕上校接了進來。
舟上校先是強調了這個航空基地的密級並不比技保局守護的那些機密低，要他們在這裡要小心行事，然後才陪着他們在基地內進行了初步的調查，基本確定柳斜陽主僕的確是上了飛船。
但這時飛船起飛在即，而且飛船的起飛有時間限制，要飛船停下來進行全面搜查已經不可能了。他只能同舟上校協商，是否能讓他和小豆也上船。舟上校似乎並不反對在船上多兩個軍方的幫手，於是他找到船長，臨時增加了兩名軍方登船人員的名額。
金劍鋒上船之後，先檢查了指揮室，尤其是女船員，確認裡面沒有他要找的人。接着他又搜查了船員室和技術室，也沒有發現異常。
接下來是搜查廚房。他聽說兩個廚師是剛剛從附近村子裡臨時抓來的，禁不住心中一懍！這太像是間諜會使用的調包手段了。
但在進入廚房見到這兩個廚子，並命令他們打開暗域之後，他禁不住大失所望。這兩人的暗域顯然都是男人的暗域，而非是女性暗域那種纖細柔和的類型。不但如此，他們還是典型的靈力者中的“卡庸”。
“卡庸”是一個靈力值鑑定界的通俗簡稱，專指那些擁有卡位數量不低，但利用率十分低下的人。
卡庸的卡位在暗域內分佈的極爲不合理，或者千方百計的避開了組成程序的可能，或者糾纏在一起，引發內力走向上的衝突，而且這些卡位的位置和角度還相當刁鑽，使後天的刻劃調整都十分困難。
這兩個傢伙暗域內的卡位一個在二十萬左右，另一個有三十多萬卡，按理說都不算低。但金劍鋒用程序探測符一測，只是在那個年輕一點的傢伙身上測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程序。
另一個年紀大點的傢伙更奇葩，三十多萬卡的內存，卡位的路徑也不少，可是竟然一個程序也沒有。
金劍鋒禁不住想，難怪這兩人要當廚師，幹別的還真不行。金劍鋒發現他們不可能是柳斜陽主僕假扮的，又聽着他們那口讓人難以聽懂的鄉下土話，也懶得再向他們問話，直接領着小豆離開了廚房。
但金劍鋒不知道的是，他和小豆離開之後，年輕點那個廚子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拍着胸口連稱僥倖。
朗天涯從他口袋裡露出頭來說道：“你僥倖個屁！還不是我把我的怪物外殼附在了你的身上，既改變了你的暗域卡位的分佈，又幹擾了他的探測符力，纔算矇混過關。而且在他探測時，我還要扭曲你的面部肌肉，改變你的相貌，我容易嗎我！這全是我的功勞，你倒好，把我的功勞說成是僥倖！”
跟小布說完，他轉頭看向老木，說道：“你打開暗域的時候，我可看到你體內星羅棋佈的，裡面有不少熟悉的程序模式。但奇怪的是，光頭佬就是沒有探測出來。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暗域內有一個專門的程序是用來干擾探測符力的，除非是你這種能把別人的暗域一眼望到底的傢伙，或者是某些目光敏銳的編程大師，會發現我暗域內的程序，否則一般人很難發現。”
“咦，快打開暗域，讓我研究一下，我也想要這個干擾探測的程序。”朗天涯見獵心喜，準備複製一個備用。
“你要這個幹什麼！你的暗域卡位可以隨意變動位置，有人探測時隨便打亂順序就行了，還用什麼干擾程序？”
朗天涯一想也是，於是作罷。他再次跳出來站到小布肩頭，說道：“你們看到那個光頭的傢伙手臂上的裝備了嗎？”老木和小布互相看了一眼，疑惑的搖了搖頭。
“原來你看不到呀！他右臂從手腕一直到肩頭，有一個……怎麼形容呢，算了，我直接幻化出它的樣子讓你們看看吧！”他說着，把右臂解壓釋放，然後用怪物外殼在右臂外層幻化出一個如同機械臂樣子的東西。
老木大吃一驚，“這是無量劍，是軍方的中型打擊符器，沒想到他們爲了抓捕你們，竟然動用了這種級別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