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伊尹抱着倒下的黑牛,心裡翻騰蹈海,內心的憤怒燃到極致,他的意志只剩下了憤怒。“黑牛,你走好,馬上過去陪你!······”

那人興奮的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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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我會滿足你們在一起,生生世世!”他隨之拿出一個三角的鐵盒子,單手起印,指向黑牛,那鐵盒子放出一陣白煙,引到黑牛的身軀,他那沉睡的靈魂被拉近了鐵盒子中。伊尹看到後想用那血肉的身體拉住他黑牛,他當然知道那是沒有用的,但是那本能的反應不得不迫使他如此。

“誅殺縛······”伊尹口中低沉着。

“知道的不少呢,這可是鷊以前的術,哼哼,不過被我改進了,這也算是用他的術終結你們,生生世世感受如地獄的痛楚”

這種術能將死者的靈魂困在一處,受着各種痛苦至極的刑罰。死去後再生,反反覆覆在裡面度過,直至施術者死去。而裡面的一日確是人間的一秒,時間之長,那飽受摧殘的靈魂就算得到解脫,也會在轉世中一直在夢中存留着這樣的記憶,並飽受同樣的痛楚。

伊尹儘量的拖延着時間,反覆的拖着他。以那強大的肉身和詛咒之音束縛着他。他知道這沒有用。

但對方厭倦了與他繼續耗下去。“讓你感受新的死法”

他將那到處散亂的樹葉聚集在身前的空中,擡起左手,食指流出如同膿一樣的黃色液體,化作了霧氣與其樹葉摻雜。“你是這個術的第一百個祭品,所以,將有一千片樹葉”

伊尹盯着眼前飛刮過來的似如刀片的樹葉,握起雙拳,怒吼着衝向前,做着最後的抵抗。

“啊!······”

對方的手落下,那千片樹葉分散着在伊尹的四周刮向,每一片樹葉都深入他的皮膚,內臟,那樹葉的濃液在接觸到他的血肉時化作火焰,灼燒着他的身體,即使在最後,伊尹也盡力的保持着戰鬥的姿勢,隨之如同乾屍一樣摔落在地上。全身漆黑,沒有人形。

他又拿起鐵盒子,同先前一樣,將他吸入。那盒子中隱約聽到他們痛苦的嚎叫。

他望向之前洛艾逃跑的地方:“還有一個”

洛艾不知道是哪裡,但她已經遠離了樹林,腳下正是一片荒地。不時的還能聽到狼羣的聲音。

洛艾一直頭也不回的跑着,似乎永遠沒有終點。她也不知道該跑向哪裡,只是要離那裡越遠越好。

她的淚水努力的含着,第一次感到沒有老大的恐懼。

跑着,跑着,她沒了力氣,癱軟在着周圍空寂的大地。身體麻木着,像是不想再反抗,想着是逃不過一死了。

外面的雨即使到了半夜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金小姐已經睡了,剛剛纔睡。

而今晚,鷊無論怎樣都無法入眠,心裡空落落的,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可是卻只能儘量的轉移注意力,嘗試着做些別的事來緩解。

望着窗外的城市,鷊摸着脖子上的玉石,又掏出命力的紅色珠子,都未見任何異常。他又轉向金小姐房間周圍,也並未有任何異常。

“是什麼,讓我如此不安······”他握着雙手想着。即使是這千年來朋友和家人的死去也未從有過如此的感受,因爲他明白死亡的意義再也平常不過,可如今······

本是被烏雲遮擋的月亮此時顯現在天空,那月亮的中間出現一個微小的白點,向四周擴散。這是隻有他才能看到的異象。他那額頭的第三隻眼裂開,直視着月亮,並陣痛着。他捂住眼睛,儘量使它閉上,因爲那修羅的眼睛一旦睜開,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厄運。

“哈······”他長吁一聲。端起那阿姨在壺中早已燒好的梅乾茶,一杯又一杯,直至那壺中只見了底,剩下梅乾。又從懷中掏出那煙,一口一口的吸着,使着它覆蓋住了梅乾的味道,一股子檀香木和香草的味道,在屋裡散開着。

“怎麼,這麼晚了,有心事?”

鷊的煙還沒有抽完,正掐在手中,回過頭,見金小姐不知何時,正端着杯水坐在沙發上望着他。

“難道是命期提前了嗎?······竟然連她過來這麼久都沒有察覺到。上次的命期是多久了,哎,忘記了,難道說是因爲命期的原因才讓我如此不安嗎?”他想着。

鷊瞧着她說:“怎麼沒有睡”

金小姐第一次見鷊抽菸,還是在這深夜。她平常總是會凌晨起牀喝水,早已經成了習慣。自從鷊來這裡,也是第一次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睡覺,像是徘徊不安着。

“起來喝水,我看了你幾分鐘了,怎麼,不能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嗎?作爲一個女人,起碼對我而言,很願意傾聽你的內心,也許這並不是能讓你寬心的好辦法,但我能理解那種無人訴說的感覺。所以,嗯?要不要談談呢?”她傻笑着補充道:“哎,我好像是個傻瓜,我可不是在求你”

鷊笑笑,抽完最後一口煙。

他坐在那把她經常坐的搖椅上,又望着窗外,不知怎麼,他突然感覺有些害羞。

“只是感覺莫名的不安,心臟沒有規律的起伏跳動着,腦子又時而空白時而混亂,呵呵,不知是怎麼了,這讓我無法有躺在牀上的心情”

金小姐往杯子裡倒着水,攪動着一片白色的藥丸。眼神朝着江的方向撇去。

“我也有過這樣的感受,或許,或許比你的更強烈些”她苦笑。

鷊轉過搖椅,注視着她,像是發現了新奇事物的孩子的眼神。

她也望着他,見他的模樣越發可愛,沒想到這樣一個平時不多言語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事故的人,竟能有這樣的一番模樣。她也有過那樣的感覺,而且時常都有。

“在我出第一張專輯的時候,我便愛上了一個男孩子。我,以爲我們會結婚,生有一個小孩,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相夫教子的生活。那時,感覺我們真的很恩愛”她說着還下意識的點着頭,強忍着心中的總也揮之不盡的痛楚和美好的回憶。

鷊搖着頭,明白不過是一個被拋棄的故事,這怎麼能與他的感受相同,她不過是個人類。但她願意將隱晦的事情向他道出,無論如何也是要傾聽,那是互相的尊重和信任。本以爲她真的能給自己帶來寬慰的。

“我有了他的孩子,三個月了,你知道嗎?我有多開心,他也抱着我開心的大笑着。可就在像今天一樣的夜晚,父親出了事,他慌張的跑回家,忙亂的收拾着東西就要領我逃跑,我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知道嗎,也就是那次我才知道父親是真正做什麼的。但我們還沒來及逃出去,就兩聲槍響,我依然記得,衝進來的幾個人,朝着我們的心臟射去,父親擋在我的前邊,我們就那樣的倒在地上,肚子裡的孩子,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我躺在地上,望着父親,眼前越來越模糊,直到再睜開眼,孩子就沒了,就這樣的沒了,父親沒有事,我也奇蹟般的活下來。本以爲他會在我痛苦的時候陪在我身旁,可我一天一天的等,讓父親打探他的消息,可他就像蒸發了一樣,沒了人影”

鷊:“現在呢?不再找了嗎?”

金小姐憂傷着傻笑,捂着自己的心口:“在這裡,這是他的心臟”

“心臟······”

“那天他也遭受了槍擊,但是沒有擊中要害,他本是能活的,可是他選擇了讓我繼續活下去”

“所以這以後,每到凌晨我都會起牀,有一小陣子無法入睡,只能喝冰水,因爲這裡痛,像你一樣的感覺,我的腦海裡甚至像電影一樣真實的記錄着他死前的微笑。但這折磨着我”

“對我講述你那不愉快的過去,不怕······”

“哼,我怕什麼呢?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不過是不知事故的傢伙,而且,說出去,我也會好受一些”

二人彼此相視,默默的又都將目光轉移到了別處,鷊不用再麻煩的看別人心裡想的是什麼,因爲信任你的人自會讓你走進他的世界,否則都是徒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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