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過,轉眼間,已經到了中秋了。順明有一個傳統,沒農曆八月十五爲中秋節,家家戶戶都要團員,是一個重要的節日。
樹葉落得差不多了,唯獨幾棵樹上還零零散散有幾片葉子。涼風習習,卻化作寒風吹到了雲夏的心裡。幾片葉子從樹上飄落下來,剛好落在的在樹下發呆的雲夏身上。她兩眼無神地望着飄落下來的樹葉。她在想,爲什麼樹葉會變黃之後再落下來,樹葉綠的時候不能落下來嗎?
樹葉,留戀樹的懷抱,不肯離開。所以,樹葉耗費了雙倍的精力,去珍惜大樹。而正因爲耗費了精力,才搞得樹葉枯黃了,就跟人們發愁時把頭髮都愁白了一樣。樹葉枯黃了,精力不夠用了,還是沒有逃脫掉下來的命運,甚至死在了泥土裡,融化在了泥土裡。
就像她和公孫祺軒一樣,儘管十分努力、十分留戀,卻還是沒有逃脫分別的命運,一切都是徒勞的,結果始終沒有改變。
他們比這些樹葉還要悲慘,這些樹葉通過努力,最終換來了一些能夠與大樹相處的時間。而他們呢?不管他們多麼努力,依然沒有換來一點相處、敘別的時間。
公孫祺軒,就像是現在的樹葉。樹葉枯黃了,掉落在泥土裡,最終消失在大樹的視野裡,化作一絲絲春泥,滋潤土地。公孫祺軒,立刻雲夏,卻爲興冀的百姓帶來幸福。這不就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嗎?
“天涼了,回屋吧。”素琛走到她的身後,爲她披上了一件雲肩。而云夏則將雲肩拿了下來,頭也不回地遞給了身後的素琛。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樹上的枝葉。
“如果沒有風,這些樹葉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樹的懷抱呢?”風,便是公孫祺凌。他將“樹葉”和“大樹”強行分離,卻不顧他們的感受。如果沒有公孫祺凌,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分離了呢?
“秋雨會照顧這棵樹的。”素琛口中的秋雨,便是他。如果他們不是兄妹的話,他就可以“潤物細無聲”般照顧她了。不是嗎?雖然,在順明,秋雨象徵着野蠻,但比起春雨,雲夏更喜歡秋天,更喜歡秋天的雨水。這是他知道的。
她曾經天真的問過他,他爲什麼不能變成秋雨。雖然那時的素琛只有六歲,但還是記得那個即將三歲的女孩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雲夏慢慢將視線收回來,“也許吧。”她慢慢起身,輕輕撫摸了一下那棵樹,那是一棵白榆樹。
如果這是一顆松樹,樹葉和大樹,是不是就不會受到風的干擾,而分離了呢?她心說。
“哥哥,我求你不要丟下我,我每天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山洞裡生活,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麼可怕。”公孫欣月見他要走,趕緊跑過去攔住他,而一個個藤蔓從巖壁見飛了出來,將她捆得死死的,有一些藤蔓甚至纏到了她的脖子。
公孫欣月被綁得喘不過氣來,“你……你……就這……麼……捨得你的……妹妹嗎?”聲音越說越小,但公孫祺軒聽得還是一清二楚。他想回頭,卻想到雲夏,他想轉身,卻想到她剛剛所說的麻煩,他最終放棄了就她的念頭。
既然這麼多年,她都沒有走出這個山洞,那他又能做些什麼呢?強行把她拉走嗎?
他的前腳剛想邁出山洞,卻趕緊腳尖一麻。他回頭看了公孫欣月一眼,她正在笑,而且她的容貌也在發生着變化,聲音裡還有一股男聲。“沒有我的允許,就算是神仙也別想離開半步!”
緊接着,是公孫欣月的聲音,“你快走啊!”說着,山洞洞口閃過一股綠色的光,那些藤蔓也隨着綠光而枯萎。結界被她解除了,但他並沒有出去,而是跑過去救他的妹妹。
“快走!他就要醒過來了!”
其實,當年的公孫欣月已經死了,在她身體裡的,是一隻守洞山精,他將她的魂魄封存在她的身體裡的一個角落,自己獨佔着公孫欣月的身體。只有他昏迷或者昏睡之際,公孫欣月才能說話,才能使用這具身體。這算是人格分裂吧。
“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他大聲地衝着她吼道,她卻做了一個“小聲”點的手勢,並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當年,我被父王扔下山崖,卻被一隻即將死去的山精佔據了身體。
“我只有在他睡着的時候才能使用我的身體,不要吵醒他,你快走……”她推了推他,說道。
公孫祺軒看了看她,向後退了幾步,跑出了山洞。抓着一些樹枝和藤蔓滑到了地面上。他擡頭看看那個山洞,卻發現它根本不存在。
山洞裡的公孫欣月,因爲放走了一個闖入山洞的人,而……死在了山洞,而那個山洞也改變了位置,不在那個……山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