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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賀你,皮奇特里先生。”皮奇特里從董事會會議室徑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他的秘書向他表示祝賀。

“謝謝你,格拉迪斯。你怎麼知道的?”

格拉迪斯笑了。“電影公司的節拍比你想象的要快得多。”她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一份電話記錄,起身隨他進了他的辦公室。“賽姆來了兩次電話。她說有重要事情找你。”

“我來給她打電話,”皮奇特里回答道,“請希夫林先生到我辦公室來。”

“是,先生。”格拉迪斯說道。她向外走去,接着又回過身來。“傑克-賴利想知道,你在搬進賈維斯的辦公室之前,是否要他重新佈置一下。”

但尼耳望着他,國王已經死去,確實已經死去。國王萬歲。“我實在還沒有想到這件事呢。告訴他,我會讓他知道的。”

“是,皮奇特里先生,”秘書說道,“我去把希夫林先生叫來。”

他等秘書關上辦公室房門,然後拿起話筒,撥了賽姆的私人電話號碼。“是賽姆嗎?”

“誰?”賽姆的聲音聽上去惶恐不安。

“我是但尼耳,”他低低地說道,“我一直想跟你通話,可是脫不出身來。你知道賈維斯的消息了嗎?”

“我不可能不知道。每個電視頻道都在廣播,他真是個混蛋。老天爺。”

“說正經的,賽姆,”皮奇特里說道,“警察會發現,你昨天夜裡見過他。”

“警察已經來過這兒,”賽姆說道,“那就是我給你打電話的原因。”

“你對他們說什麼啦?”

“真實情況,”她直言不諱地回答道,“晚會後他送我回家,我請他臨睡前再喝一杯。他企圖搞我,我咬了他。他對我破口大罵,氣急敗壞地走了。”

“你把這一切告訴了警方?”皮奇特里表示懷疑地問道。

“我很久以前就懂得,你不該對警察說假話。要是你撒謊,他們總能發現。”

“你有沒有對他們說,是我用私人飛機帶你去晚會的?”他問道。

“他們已經知道啦。”

“他們還問你什麼?”

“其他沒問什麼,”她問答說,“他們問我是否知道有誰會對他下毒手。我告訴他們,除了我不會有別人。於是他們哈哈大笑,便走開了。”

“我希望你在和他們談話時坦率誠懇。我認爲他們不喜歡你吸毒後飄飄欲仙的樣子。”他說道。

“別胡扯了,但尼耳。他們只管兇殺,不是查麻醉毒品的警察。”

“你的照片要上報紙了。”他說道。

“在報上揚名總不是壞事,尤其還隱隱約約帶些醜聞的味道。”

“你真是個婊子,”他帶着讚賞的口吻說道,“什麼都嚇不倒你。”

“你也不比我好,”她反脣相譏。“我並沒有聽到你哭。”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嘛,對不對,”他回答道,“他們發什麼牌,我們就得打什麼牌。”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尼爾把頭探了進來,皮奇特里擡起頭來看了一眼。他對尼爾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好吧,賽姆,謝謝你來電話,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

“我心裡踏實得很,”她說道,“雷恩鮑邀請我去波多黎各他家中過上一個星期。梅塞因和我明天早上坐他的私人飛機離開。”

“你們準能快活一陣,”他說道,“我聽說,他的住所美得令人難以置信。”

“不僅僅是快活一陣。我們打算一起灌製唱片和攝製錄像。他有不少我們可以合作的歌。”她說道。

“那就更好,”他說道,“雷恩鮑已簽字同意打我們的招牌。”

賽姆笑了。“不過我可沒簽字。你得去對付我的經紀人。”

“多嘴的自作聰明的傢伙。”他抿嘴輕輕地笑着。“不過我並不爲此擔心。我們會妥善安排的。”

“我相信你能解決,”她飛快地說道,“尤其在我們倆有許多共同經歷之後。”

“婊子。”他笑着罵道。

“再見,寶貝。”她說完便掛了電話。

但尼耳望着尼爾。“是賽姆。”他解釋道,“她那兒一切正常。我們不會遇到任何麻煩。警察已經找過她了。”

“她沒有說約會是你安排的?”尼爾仍然感到焦慮不安。

“她是個十分精明的婊子,”但尼耳回答道,“腦子一直在不停地轉。不過稍微敲她一下大有好處。”

尼爾微微笑着。“現在我心情好多了。這件事會搞得我們十分難堪的。”他仍然站在辦公桌跟前。“祝賀你,但尼耳。你成功了。我不知道該吻你還是和你握手。”

“等回家後再說,”但尼耳說道,“現在,我們還有事要幹呢。”

尼爾急忙整好衣服,坐到但尼耳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好吧,”他笑着說。“我已作好準備。”

“我們爲賈維斯準備的公司改組計劃還在印刷廠嗎?”

“是的。”

“把所有的材料都取回,拿回家去。留下兩份,其餘的文件都投入公文撕毀機中。無文哪個混蛋拿到一份材料,都會使我們在公衆面前出醜。”

“你是說把所有的文件都扔到廁所裡去?”尼爾問道。

“並非如此,”但尼耳說道。“我們只是要從謝潑德的角度,而不是從賈維斯的角度,把文件重寫一下。這個計劃無論對這位還是對那位都同樣適用。”

“可是賈維斯有錢實施這項計劃。我們怎麼知道謝潑德還剩下幾個錢呢?”

“我猜想他有這筆錢。”但尼耳說道,“他會議期間行動迅速果斷,根本無法干預。”

尼爾直愣愣地望着他。“你認爲謝潑德與賈維斯的死亡有關係嗎?”

“我認爲沒關係,”但尼耳回答道,“我當時感覺到,佈雷德利已經準備在會議上對賈維斯認輸。餘下的一切都是偶然發生的。”他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現在去幹你的事兒吧,印刷廠8點鐘關門,你還能把文件取回。”

他等到尼爾關上辦公室的門然後讓秘書幫他找西德利。西德利正在賈維斯的辦公室裡,但尼耳通過電話找到了他。“謝爾曼,”他說道,“我認爲,我們得聊一聊。”

“我也這麼想,”謝爾曼回答道,“我馬上下樓到你的辦公室來。”

律師經受了中午的突如其來的打擊後看上去又恢復了往日的沉着鎮靜。他向但尼耳伸出手來。“祝賀你,”他熱情洋溢地說道,“我很高興,佈雷德利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謝謝你,謝爾曼。”但尼耳示意他坐下。“我們還有一些問題。最重要的問題是賈維斯的公司或他的繼承人是否會進行任何刁難。”

謝爾曼搖搖頭。“我已經在設法和賈維斯夫人取得聯繫,但是她在南美旅行無人確切知道她正在哪裡。”

“這並不使我感到放心些。”但尼耳說道。

“不過還有另一個問題,”謝爾曼補充說道,“賈維斯自己有2億美元,但是這筆錢並不夠,因此他從一位秘而不宣的合夥人那兒借了2億美元來和佈雷德利做交易。他還指望再得到4億美元從佈雷德利手中買下公司。我不知道,這筆錢從哪兒來。”

“那是個大數目。他怎麼可能隱藏起來?”但尼耳問道。

謝爾曼望着他。“賈維斯是個怪人,做事從來獨來獨往。連我也不知道,他爲了這筆錢是和誰打交道。”

“來路不正的錢。”但尼耳毫不掩飾地說道。

“也許是這樣。”謝爾曼舉起雙手說道,“不過,我們可說不清。”

他們默默地坐了一會兒,然後但尼耳說道:“我想,我們得沉住氣,冷靜觀察。”他六個月來第一次拿起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劇烈地咳着,喘不過氣來。他又一把把煙掐掉。“他媽的。”他罵道。他望着辦公桌對面的謝爾曼。“你認爲佈雷德利和這件事是否有牽連?”

“我想不會,”謝爾曼回答說,“佈雷德利被選中了。”

“佈雷德利似乎十分自信。即使在爆炸前也是如此,”但尼耳輕輕地說道,“但是有兩件事我還是弄不明白。爲什麼吉特林法官和傑德-史蒂文斯要見他?”

“吉特林法官是他在俄克拉荷馬的律師。傑德-史蒂文斯我可一無所知。”

“我知道傑德-史蒂文斯。他是通用航空租賃公司的總經理,”但尼耳說道,“他準有60億美元的資金。世界上有一半的航空公司都租他的飛機。”

“你認爲是佈雷德利帶他來的嗎?”

“什麼可能都存在,”但尼耳說道,“那就是我們得弄明白的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