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赤紅的杜月猛的站起身,朝着已經爬到房門口的洛娘一步一步走去。
這樣的杜月很是陌生,甚至已經嚇到了洛娘,但洛娘還是忍不住一聲聲的喊着杜月,只希望能把自己的那個乖巧懂事的閨女喊回來。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清醒的杜月,而是這種怨氣沖天的杜月的打罵。
那兩隻穿着洛孃親自繡製鞋子的腳,就這樣一下一下又一下的踢在洛孃的身上,疼得洛娘滿頭冷汗,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
即便是這樣了,洛娘也依舊不住的喊着杜月,只希望能喚醒自己的女兒。
杜月一邊踢打着洛娘,一邊不住的叫罵着,所有叫罵的內容,全部圍繞着白雪。
每一句,每一聲,都顯示着她對白雪的嫉妒和憤恨。
而此時已經疼得進氣沒有出氣多的洛娘卻是止不住的落淚,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月兒,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幅樣子。
也許,一切都是自己錯了,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能讓自己的閨女心中的怒氣清一些?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那就讓自己這個罪人死去吧!讓老天爺把所有的罪責困難,都懲罰在她一個人身上好了。
……
看着馮青金帶着十幾個人離開了白雪家都有三五十米的距離了,馮妍妍這纔回過神來,趕忙跑去給白雪送消息。
“什麼?村長大叔已經去抓人了?”白雪一聽馮妍妍的話,當即一驚,從凳子裡站起來,連已經寫到一半的書信也顧不上了,趕忙朝着門外跑去。
馮妍妍沒想到白雪會追出去,下意識的也要追上去,可眼睛卻掃到了掛在門上的襖子,心頭不由得一緊,趕忙扯過襖子,朝着門外追去。
“雪兒,你先把襖子穿上,別再着涼了啊!”
如果不是白雪在房門口碰到了正要出去練功的白雨等人,估計馮妍妍真的就要追不上白雪了。
總算是看着白雪將襖子穿上,馮妍妍這才鬆了口氣,可只是眨眼的功夫,白雪又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馮妍妍在後面跟着,催着白雪慢一些,卻聽白雪說道:“你快去告訴牛大哥,讓他直接去杜家!”
“啊?”馮妍妍一愣,接着反應過來,“哎,知道了!”
說着,馮妍妍換了方向,一路沿着小路朝着牧場的方向跑去。
也虧了如今的小路都已經被牛清波平整的可以過牛車了,再加上白雪是讓牛清波來家裡找她的,牛清波走小路的速度會快一些,否則就按照馮妍妍這麼趕,怕是就要和牛清波的牛車走兩叉去。
等到白雪到了村子的時候,馮清波已經帶人到了杜家門口。
此刻杜家的大門正緊緊的關着,馮清波只好在外面拍門。
“誰啊誰啊?這一大白天的這麼拍門,是要叫魂啊?”齊氏一邊叫罵着,一邊朝着大門走去。
聽見了齊氏的聲音,馮清波立刻喊道:“老杜家的,趕緊開門!”
一聽是馮青金的聲音,齊氏的腳步一頓,眼珠子一轉,再沒要上前開門的意思了,反倒笑着說道:“哎呦,原來是村長大人啊!這會兒也不知道村長大人來我家是要幹啥啊?”
“老杜太太,你少給我整那麼多沒用的,趕緊開門,老子來抓賊來了!”馮青金也是氣急了。
他和杜家的關係本來就算不得好,杜家的爲人處世又實在讓人看不下眼,如今再出了白雪家被糟蹋成那副樣子的事,他更是氣得恨不得立刻把杜家一家子都扔進監牢裡去。
一聽說抓賊,齊氏的臉色當即一變,說話間也沒有笑的意思了,反倒多了幾分不爽,“哎呦喂,我說村長大人,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咋的,抓賊抓到我們家裡來了,你是說我家裡有賊還是咋的啊?”
“你個老虔婆別扯了,趕緊開門!你要再不開門,本村長可就讓人砸門了!”
“你砸你砸,你今天要是不砸這門,你就是我生的!”齊氏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大門的方向喊道:“別以爲你當個村長就了不得了,還砸我家門,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咋砸我家的大門。”
齊氏就是個滾刀肉,這一點全村的人都知道,馮青金自然也是知道的,剛剛如果不是被氣急了,他一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可現在倒好,話已經說出去了,這門砸不砸,都變得不對勁兒了。
一旁跟着的其他人也都拉着馮青金,小聲勸着馮青金不要砸門。
抓賊歸抓賊,可要是因爲抓賊而砸了別人家的門,這要是抓到賊了,一切好說,萬一抓不到,反倒是件麻煩事。
被大家這麼一勸,馮青金終於冷靜下來,不過還是氣憤難當。
齊氏聽見門外有那不少人的說話聲,心裡也很是緊張,可又一聽大家都說不要砸門,她反倒來了脾氣,再次大聲嚷道:“砸啊砸啊,要砸趕緊砸,正好趁着這會兒我們家裡沒爺們,把我這老太太也給砸吧了。”
“你!”馮青金被氣的一臉青黑,如果不是被人拉住了胳膊,他還真的會衝過去直接砸門。
就在此時,杜家的院子裡傳來了杜月的大笑聲,那笑聲提起來格外的悽慘滲人,即便是在快近中午的時候,也讓人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哈哈哈!砸門!使勁砸!砸死一個少一個!哈哈哈!都砸死!”
杜月突然的一嗓子也把齊氏嚇了一跳,只是不等她回過神來,就聽門外響起了白雪的聲音。
“各位叔叔伯伯,把這門砸開,如果在他們傢什麼都沒找到,之後的罪責,我白雪一人承擔。”
白雪的突然出現把大家都嚇了一跳,更是把齊氏嚇了一個趔趄,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扯着嗓子又喊道:“對,你們砸,趕緊砸,我還就不相信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賤皮子,還能騎到老孃頭上去了?”
門外白雪神色不動,只是從會懷裡掏出了一個荷包,冷聲說道:“這裡有十兩銀子,誰把這門砸碎了,這銀子就是誰的。若是大家都參與其中了,我就再填十兩銀子,給大家均分。若是砸了門以後有什麼麻煩,我白雪一人承擔,與你們誰都沒關係。這一點,你們可以相互作證。”
有了白雪的這番話,衆人先是一驚,隨即都趕忙附和說着不用銀子之類的話。
又聽有人喊道:“等着,我回家拿斧子去!”
被這人一提醒,馮青金也回過神來,立刻喊道:“不用,我家就有!我這就回家去拿!”
白雪是隨後趕過來的,馮妍妍沒跟着,而其他人又圍着前面看熱鬧,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白雪的身後有什麼。
只見白雪從身後拿出了一把斧子,算不得小,不過要藏在她的身後倒也不算什麼。
斧子一看就是開了刃的新斧子,銀光鋥亮的,單是用看的,就知道異常鋒利。
“誰家的斧子都不用,既然是我要砸門,自然是要用我帶來的斧子。”
說着,白雪一手拿着斧子,一步一步朝着杜家大門走去。
“丫頭,斧子給大叔,大叔去砸!”馮青金上前,將白雪手裡的斧子接了過來,又說道:“銀子大叔不要,不過其他人都是跟着過來抓人的,丫頭你要是有心,就把銀子給大家分了。”
“好。”白雪也不點頭,而是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荷包,交給了一旁總跟在馮青金身邊跑腿的年輕人手裡,“你拿着,這些是二十兩碎銀子,村長大叔砸門的功夫,你把銀子給大家分了。若是不夠分的,只管記賬,等事情都辦好了,我再補給你們。”
年輕人接了荷包,很是認真的點點頭,“雪姑娘,放心吧,我一定把這銀子分得明明白白的!”
按說這銀子大家是不想收的,可大家也都明白,這是一個表明立場的時刻,如果自己不收了這銀子,怕是就要讓人誤會是不想站在白雪這一邊。
而白雪這段時間來給大家帶的好處和利益都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是被白雪認準了的人,所得的好處更是多上許多。
所以誰都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所以這銀子,自然也就是順勢收下。
就在白雪交銀子的功夫,馮青金已經掄起斧子來,開始嘭嘭的砸門。
這下齊氏是徹底的慌了,她沒想到真的會砸門,這一下下的,砸的是門,疼的卻是她的心。
再加上馮青金又是指明瞭要來抓賊的,心虛的齊氏自然更是害怕不已,一個緊張,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摔坐的疼刺激着齊氏清醒了幾分,不過也只是那麼一剎那的功夫而已,接着,就聽她拍着地大聲的哭嚎起來。
她哭什麼嚎什麼,自然是沒人管的,大家現在關注得更多的,是白雪如此堅持,甚至不惜花出去二十兩銀子來砸門的目的是什麼。
“能把白雪這丫頭鬧成這樣的,昨天的火,別不是杜家放的吧?”
“我的老天爺啊,杜家不能這麼陰損吧!那可是放火,萬一一個不及時撲滅,那可是要人性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