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強的葬禮比蘇樂預想中要冷清的多,趙千愁沒來,或許他出身千門,過去和左強的關係一般也就罷了,孟國祥和他屬於同樣的情況,孟國祥也沒出席,相比較而言金志衡的缺席就讓蘇樂有些不理解了。金志衡也是索命門出身,他老爺子金昌傑還是索命門三大長老之一,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出席左強的葬禮,可金志衡在左強葬禮之前就已經返回東北了。老人中,尚道元也沒來,據說是受了點風寒,所以留在家中靜養。甚至左強昔日的得力手下,也有不少人缺席了當天的葬禮。
蘇樂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人一走茶就涼,誰都不是傻子,拋開左強的死因不說,在左強死後,自己對左家雷厲風行的處置手法,雖然打着大公無私的旗號,可仍然不免給人秋後算賬的嫌疑。左強對所有人來說已經失去了價值,藺朝通的死又證明了一個事實,和左強走得太近會惹火燒身。江湖中人雖然出身草莽但是絕不魯莽,他們對於現實狀況認識得往往比多數人還要清醒一些,對於沒有價值的人,他們會毫不留情的選擇摒棄,更何況左強已經成爲了死人。
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利用悲情來凸顯自己的江湖義氣,和一個死人靠的太近就意味着離蘇樂越遠,而後者恰恰是千機門現任門主。
龐潤良是不得不來,蘇樂把這些繁瑣的事情全都交給了他,他在千機門中一直承擔着大總管的責任,蘇樂交給他很多事,但是對他卻並不信任。
龐潤良這兩天一直心神不寧,左強和藺朝通的先後被殺,隨後又發生了蘇樂在廣寒宮遇刺的事情,他甚至有些擔心,蘇樂會不會將目標瞄準自己?養虎爲患這個詞兒不時就會出現在龐潤良的心頭,蘇樂的成長速度大大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意識到,如果這樣下去,用不了太久時間,蘇樂就會成爲他的心腹大患。
左家人在藺朝通這座靠山倒後,徹底蔫了下來,雖然蘇樂口口聲聲用五千萬買了他們家的宅子,可那筆錢款還沒到賬。只是簽了合同,林德厚在這筆交易上完全站在蘇家的立場上,交易包括得不僅僅是左家的宅子,而是包括宅子裡的家居擺設,也就是說除了細軟之外,他們什麼都不能帶走。
蘇樂前來出席這次的追悼會只是象徵性的。原本還安排他在會上發言,蘇樂拒絕了,他沒興趣總結左強的生平,對左強這個人他的評價就是混賬!當初父親去世的時候,左強已經將他的卑鄙嘴臉演繹得淋漓盡致。
從追思廳內出來,蘇樂擡起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今天的天氣並不算好。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環境,多少會影響到一個人的心情。
龐潤良緊跟着他的腳步來到了他的身後,感覺自己走在蘇樂帶來的陰影中,於是下意識地向旁邊邁了一步,從蘇樂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他竟然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壓迫感,這種感覺讓龐潤良想起了蘇東來。
蘇樂道:“老龐,姑蘇那邊你還是去一趟。”看到左強冷清的葬禮。蘇樂意識到自己有必要交代一句,藺朝通和左強死後面臨着同樣的窘境,世態炎涼在這種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如果自己不發話,可能這些幫衆甚至連面子上的事情都不會去照顧。
龐潤良恭敬道:“少爺,已經安排好了,我和張祖堂會一起過去。老尚這兩天剛巧受了涼,身體不是太好,估計無法前去。”
蘇樂點了點頭,轉臉看了看龐潤良:“廣寒宮的事情有眉目了?”
龐潤良搖了搖頭。提起廣寒宮的事情他心頭不禁有些鬱悶,這件事跟他是毫無關係的,就算他真想殺掉蘇樂,也不會挑選一個這樣的時機下手,明眼人一看都會知道自己的嫌疑最大,他可不想承擔這樣的罪名。他低聲道:“我在查,那幾個物業的人應該沒什麼嫌疑,他們的背景還算乾淨。”
蘇樂道:“你幫我查查徐婉瑩的事情。”
龐潤良道:“她的死不用調查,警方已經得出了結論,她死於自殺,是從金象大廈的樓頂跳下來的。”
蘇樂道:“查查她生前有什麼仇家?還有,我需要關於她一切詳盡的資料。”
龐潤良應了一聲,雖然他心中對蘇樂並不服氣,可是他必須要執行這位門主的所有命令。
左中陽鼓足勇氣纔來到蘇樂的面前,他們一家已經買好了機票,今晚就走,按照母親李文秀的說法,留在申海越久,他們的危險也就越大,既然決定放棄,就沒什麼好留戀的。
在蘇樂面前他已經懂得收斂身上的戾氣,低聲道:“蘇先生,宅子的事情我們和林律師已經辦完手續了。”
蘇樂一聽就知道這廝是什麼意思?他點了點頭:“三天之內我會讓人將錢打到你賬上的。”
左中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暗自鬆了口氣,又道:“謝謝您這次爲我們左家做得一切,也請您原諒我之前的無禮。”
蘇樂看了左中陽一眼,他相信左中陽的這番話一定是言不由衷的,不知是爲了迷惑自己,還是因爲的確被自己的手段嚇怕?蘇樂道:“我們江湖人最講究一個義字,左爺爲千機門鞠躬盡瘁這麼多年,我爲他做點事也是應該的,其實我也有想過讓你接管你父親的事業,可是……”蘇樂搖了搖頭道:“左夫人堅決不同意,而且左爺能做的事情未必適合你。”
左中陽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母親的苦心,他點了點頭:“明白!”
蘇樂並不想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人物身上浪費太久的時間,他走向停車場,來到自己的勞斯萊斯前,羅虎爲他拉開了車門,蘇樂坐進去之前取下胸前的小白花,隨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內,隨之拋棄的還有他對左強的所有記憶。
讓蘇樂意外的是,回去的時候是羅虎開車,老莫在一旁指導,羅虎也屬於那種天生駕駛感良好的人,車開得有模有樣。
蘇樂笑道:“羅虎,學得很快啊!”
羅虎笑了笑,不敢說話,他屬於那種做事一絲不苟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投入十二分的精力,老莫恰恰是欣賞他這一點,纔在兩兄弟之間挑選了他作爲重點培養對象。
老莫道:“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把方向盤交給他了。”
蘇樂道:“莫伯,聽着您是想偷懶的意思。”
老莫笑了起來:“少爺,不是我想偷懶,人都會有老的一天,我已經六十多歲了,眼花了,腿腳也不利索了,雖然我還想在少爺身邊多幹些日子,可這身體條件實在是不允許。”
蘇樂道:“等您老了就在我家裡當總管。”
老莫哈哈笑起來:“放心吧少爺,您趕我走我都不走。”
羅虎驅車來到了吉慶酒樓,這座酒樓自從左強死後,一直處於半歇業的狀態,其實酒樓內的員工也已經清楚,酒樓易主了,和很多其他的東西一樣,不再是左家的物業。
勞斯萊斯幻影停車的時候,滿祥瑞開着那輛二手桑塔納也來到了這裡,他是應蘇樂的要求來這裡的,蘇樂讓他抽時間瞭解一下蘇家的物業,確切地說應該是千機門的物業,比如吉慶酒樓又如慶豐碼頭、東舟水產,這些物業都不在桑紅袖的管理範圍內,這些物業的共同特點就是和千機門有着極其密切的聯繫。
蘇樂和滿祥瑞一起走入酒樓內,滿祥瑞四處走了走觀察了一下這裡的環境,他馬上指出了幾點,吉慶酒樓的位置是相當好的,但是酒樓的設施陳舊,看得出左強這些年並沒有對這裡傾注太大的熱情,酒樓的定位也不明確,在菜餚方面風格不突出。
兩人回到酒店大堂的時候,趙千愁也過來了,他之所以前來全都是因爲蘇樂的邀請,趙千愁也想不透自己和吉慶酒樓有什麼關係?蘇樂爲什麼要邀請他來這裡見面。
蘇樂讓酒店的服務生沏了壺茶,和趙千愁、滿祥瑞三人在大堂靠窗的桌子坐下,蘇樂指了指後面的兩棟樓房道:“千愁兄,有沒有看到後面的那兩棟樓?”
趙千愁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點了點頭,不過那兩棟樓應該不屬於吉慶酒樓。
蘇樂道:“那兩棟樓屬於耀華玻璃廠,我想將它拿下來,裝修之後作爲賓館,可以作爲吉慶酒樓的補充,到時候這邊吃飯住宿娛樂就可以集於一體,你覺得怎麼樣?”
趙千愁心中越發迷惑,蘇樂生意上的事情爲什麼要徵求自己的意見?他笑道:“不錯啊,如果可以實現,以後我再來申海就有了固定的落腳地點了。”
蘇樂微笑道:“我就是這個想法,咱們這麼多同門,五湖四海,天涯海角,大家來申海的時候,連個固定的落腳地點都沒有,這對咱們這麼大的千機門來說是不是有些寒酸,而且作爲地主,我也顯得不夠周到。”
趙千愁笑道:“少爺能想到這件事實在是我等之福。”
蘇樂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道:“這事兒你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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