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
除了那些出去負責搶劫的小部隊之外,和宋軍對峙的遼國部隊分爲兩部,一部分人馬則監視着那些宋軍依然堅守的營寨,另一部人馬在剛剛打下來的宋軍營寨裡面休息。
畢竟明天還要戰鬥,保持體力是士兵們必須做的事情。
遼國人顯得非常輕鬆,他們的偷襲非常順利,宋軍在猝不及防之下讓遼國人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相比之下,遭到偷襲的宋朝軍隊在戰爭剛剛打響的時候沒有來得及集結,所有的優勢都沒有來得及展現,就被遼國人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已經處在一種極爲被動的境地。
這讓所有遼國人相信,明天的戰鬥將會非常輕鬆。
一隊快馬從宋軍的主營前面飛馳而過,馬上的騎士挑釁般的朝那營寨牆頭‘射’出一箭。要說遼國人的箭法當真了得,這黑夜之中本就不好尋找參照物,馬速又是飛快,可是那城頭不斷搖擺的風燈被一箭‘射’落在地上,瞬息間燃燒成一個火球。
遼國人那得意的嚎叫響徹夜空,城頭上的宋軍卻是鴉雀無聲。
見宋軍沒有絲毫的反應,一個剛剛參軍的年僅十七八歲的契丹少年很是疑‘惑’:“隊長,城頭上是不是沒有人了?難道宋軍都跑了麼?”
那隊長放慢馬速,收起自己的弓箭:“跑?他們這次跑不了。而且他們也不會跑的,這些宋軍就是這樣,你現在就算把他們的婆娘拖到這裡來扒光了,他們也不會出聲的。”
周圍的遼國人哈哈大笑,繼續策馬奔跑。
他們對宋朝軍隊的意識還停留在以前,以前的宋朝部隊根本沒有野戰的能力,在面對遼國人攻擊的時候他們只能選擇縮在城池裡面,因爲那是唯一可以保命,或者說唯一可以讓遼國人劫掠一番之後自己退去的辦法。
那隊遼國騎兵的馬匹剛剛走過去,地下忽然冒出一個腦袋來,白‘玉’堂先是慢慢的探出自己的眼睛,如同一隻正要出‘洞’覓食的耗子看看周圍有沒有貓一樣,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接着他整個人從地‘洞’中一下躥了出來,一身黑衣在黑夜中給了他最好的掩護,提起手中的刀,整個人蹲在那地‘洞’旁邊,確定真的安全之後,嘴‘脣’輕輕啓動,發出一陣並不是太響的如同蟾蜍般的叫聲。
十幾條矯健的身影從那地‘洞’中冒了出來,他們和白‘玉’堂一樣的打扮,黑衣,黑帽,黑紗‘門’g面。腰裡彆着一張弩,只裝了一個弩匣,手裡提着一把刀,刀身上塗抹了污泥,月光下看不見任何反光。
出來之後的人也是都如白‘玉’堂一般的蹲在地上,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不發出一點生硬。直到最後一個人也從那‘洞’口鑽了出來,白‘玉’堂一揮手,十幾個人貓着腰往前面的那座被遼國人佔據的營寨‘摸’了過去。
在遼國人看來自己應該是安全的,因爲宋軍從來沒有從城池裡面出來和遼國軍隊野戰的膽量。更何況宋軍新敗,前面還有遼國軍馬巡視,用不着這麼緊張。
但是必要的守衛還是有的,營寨的‘門’口遼國人放了守衛,那兩個守衛懶散的把身體靠在寨‘門’上面,哈欠連天。
十幾條人影在五十多步之外停了下來,藉着那寨‘門’口掛着的風燈,白‘玉’堂觀察了一下情況,當初行走江湖的經驗給了他最好的幫助,讓他迅速的做出判斷。
‘門’口只有這兩個人,從正面‘摸’過去必然會驚動他們,若是尋常的軍士必然會從牆根‘摸’過去,但是白‘玉’堂有他自己的辦法。。
他悄悄的做出一個手勢,剩下的十幾個人馬上停了下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白‘玉’堂一個人做了一個迂迴,很快就到了牆根底下。從地上順手拿起一塊石頭,往城頭上面一扔,同時身子快速的閃到一邊去。
石頭落在城頭,沒有任何動靜傳來。白‘玉’堂沒有着急,又扔了一塊上去,這一次身子卻沒有動彈,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還是沒有動靜,他放心了,這纔拿出自己腰間的鉤索,照着那並不是太高的牆頭抖了上去。他的手法非常熟練,鉤子搭在那牆頭上只是發出了輕微的響聲,比石子落下的聲音大不到哪裡去。
只是兩個縱身,他就從躥了牆頭。
遠處一隊巡邏的火把逐漸接近這裡,白‘玉’堂心中大驚,同時也暗叫僥倖,若是自己再遲片刻,必然被這些巡邏兵撞個正着。他根本不敢多停,一個翻滾就從牆的這邊滾到了那邊,然後從另一側一頭紮了下去。
“什麼人”那隊士兵還是發現了異樣,打着火把飛速的跑了過來,在白‘玉’堂剛剛躥下去的那個地方伸頭就往牆下探查。
白‘玉’堂緊緊被身子縮在牆根下的一隊野草之中,只聽上面有人說道:“怎麼?有什麼異樣麼?”
“回將軍,我看到看見一個黑影,一閃就沒有了,從這裡下去的。”
“將軍,我也看見了,只是那影子太快,沒看清楚是什麼。”
“有誰看的清楚了麼?”
上面沒有人回答,白‘玉’堂當然不會讓他們繼續討論剛纔是什麼,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運氣卡住喉嚨:“喵,喵……”
上面傳來那將軍的聲音:“原來是野貓啊,看把你們嚇的,不過小心一點總是沒錯,大家再辛苦一會,馬上就有人來換班了。”
腳步聲逐漸的消失,白‘玉’堂從那堆野草中間鑽了出來。順着牆根往那‘門’口‘摸’了過去。
‘門’口那兩個守衛的士兵聽到腳步聲的時候正在半夢半醒之間,而且腳步聲從後面傳來,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裡面的將軍出來查崗了,趕緊站直了身子,待看見白‘玉’堂那一身黑衣之後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白‘玉’堂快如閃電般的出手了。
以他的身手,偷襲這兩個士兵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學生做小學生的作業一般簡單,兩個遼兵連吭都沒吭一聲。
輕輕把兩具屍體放下,站在風燈下面打出一個手勢,隱藏在前面的那十幾個宋軍飛快的跑了過來。幾十步的距離不過是幾吸之間的事情,他們急忙把那兩個守衛拖入牆角比較‘陰’暗的地方扒下衣服由兩個宋軍穿上繼續站在那裡。
剩下的人跟着白‘玉’堂進入軍營之中。
這個軍營早上還是宋軍的,哪裡是人住的,哪裡是存糧的,哪裡是拴馬的,哪裡是將軍休息的地方,他們都非常熟悉。
他們來的時候早就商量了進來之後的路線已經各種應急的辦法,所以不用吩咐,每個人都馬上往自己該去的地方去了。
可是剛剛進‘門’,那十幾個宋軍的腳步還是停了一下。他們看見一堆屍體,就在營寨裡面一點,堆着一堆宋軍的屍體,高高的,如同一座小神。這個城裡的宋軍在遼國人的偷襲下只跑掉了三百多人,剩下的都被遼國殺死,有的是在逃跑的路上被殺掉的,還有一些人則死在城裡。
只是片刻的停留,他們的腳步馬上繼續向前。白‘玉’堂帶着三名宋軍奔着東邊那幾間小房子就去了。那些小房間是以前宋軍軍官們住的,佈置的比士兵的營房要舒適一些,如果遼國的指揮官不是那種與士兵同甘共苦的人的話,他應該就在這裡了。
小房子裡面‘露’出搖曳的燈光,‘門’前面有一顆大樹,樹上掛着幾具屍體,那屍體一晃一晃的搖‘蕩’在半空。
白‘玉’堂衝着旁邊一塊巨石指了一下,兩個宋軍馬上閃身到那巨石的後面,他自己則了另一個士兵一起爬到樹上。在爬樹的時候,白‘玉’堂忽然發現那屍體轉了一個圈,黑夜中那雙已經無神的彷彿在看着他一般。
他輕聲嘀咕了一句:“兄弟,你在天保佑,我們來給你報仇了”
一共六間房子,房‘門’口還有幾個守衛的遼兵,住在這裡的應該都是遼國軍隊的一些將軍纔是。只是哪間房子裡面住的是這裡所有遼兵的指揮,這一點沒有辦法從房子外面看出來。
沒關係,等會就知道了。
時間上的配合非常的完美,他們剛剛準備好,旁邊囤積糧草的地方忽然火光大起。白‘玉’堂知道是另幾個得手了,忙的拿起自己的弩箭,將那手指放在扳機上面。
片刻的功夫,一個遼國士兵在黑夜中飛快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着:“將軍將軍有宋軍‘奸’細魂進來了,他們燒了我們的糧草”
中間右邊第三個‘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看上去很是威武的遼國人大步踏出那房‘門’:“怎麼回事?哪裡來的宋軍‘奸’細?”
白‘玉’堂嘴角輕輕一揚,手中的弩箭快速的對準了那個傢伙,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那傢伙從‘門’裡面出來,乍從有亮光的地方望向一片黑暗,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四支弩箭全部‘插’在那傢伙的身上,那魁梧的身軀猛的一下栽倒在地上。
來報信的那個遼國士兵愣住了,這時候旁邊又開了一個‘門’,又出來一個傢伙,當然,命運也是相同的。
那士兵才忽然明白了過來,大聲喊道:“來人啊宋軍偷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