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一役之後,陪都着實太平了一陣子。
如今還能走動的皇嗣,只剩下大皇子、六皇子和君梧三人。
這三人各自帶着自己的秘密,日日待在宮苑之中籌謀着。
一眨眼又過了一季,天氣開始轉寒。
歲月也變得異常沉默。
這段日子裡,雖然陪都的一應供給都不曾改變。
但是皇都卻像是斷了消息一般。
最後一封從皇都帶來的聖旨,也被潘御龍奪去。
而當時從皇都一路趕來的單蒙只知道皇上不願意見他。
他一直在殿外跪了許久,纔得到這一封聖旨。
之後單蒙就被黃門強行打發走了。
皇都中一定有變!
所有人心中都存着這樣的心思。
過去範師傅和查公公都可以聯繫陛下。
可如今這二人卻是連手指都提不起來。
這麼一來,無法離開陪都的幾位皇子更是打探不到皇都的消息。
衆人都以爲這樣的情形至少要僵持到三年大比的時候。
誰料到事情忽然就發生了轉變。
這一日大雪紛飛,整個陪都皆被皚皚白雪覆蓋。
就連平日裡最愛串門的小丫頭蕊心也只哆哆嗦嗦地縮在屋中,對着火爐烤手。
但這一天陪都緊鎖的大門忽然開了。
一支兩百餘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進入了陪都。
這一支隊伍中,爲首四人騎着名貴的大宛名駒,各有各的氣度。
他們身後跟着五十人的騎兵隊伍,人人腰懸佩劍,身着猩紅戰袍,一副森嚴模樣。
看來這些人也都是驍勇善戰的將士。
再之後就是普通的士兵,他們都手提長戟,肅然地面對漫天飛雪。
這一支隊伍雖然浩蕩進入陪都,只可惜陪都中卻沒有人能出來接待他們。
隊伍在雪中等了一陣,爲首一個白髮披頭的男子終於開始慍怒。
他擡起頭來,運用內力提聲說道:“風雷子攜皇命到此。陪都竟然無人出迎麼?”
這聲音在整個陪都上空飄蕩,只可惜迴應他的只剩漫天風雪。
這時候風雷子身邊一位帶着三分姿色的女子冷笑一聲道:“大哥。陪都中人已都是廢人。
你就算要他們出來,難道他們爬出來麼?”
這女子聲音雖然像是勸慰,卻滿帶嘲諷。
這時候她又提氣高聲喝道:“陪都中幾位皇子,奴家雲霞子代大哥風雷子邀幾位見面。好將陛下的聖旨宣召。”
話雖如此,但是這位雲霞子的聲音懶散傲慢,聽不出一點對皇家的尊重。
隔了半晌,還是沒有人應答。
這時候另一位身材矮壯的男子哈哈笑着,大聲道:“看來幾位皇子聽過咱們氣運四子的名聲,這是要做好萬全準備才肯出來哩!”
雲霞子聽了這話,又是一聲冷笑道:“要說氣運三子,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你塵霾子非要說什麼氣運四子,這誰能聽過?”
矮壯的塵霾子一聽這話,面色倏地變成赤紅色,惱道:“雲霞子你!”
另一個做文士打扮,頜下一部山羊鬍須,雪天裡搖着一柄羽扇的男子勸道:“四弟你知道三妹平日脾氣,見誰都要頂撞。
這時候何必吵鬧?”
直到這時候,被稱爲大哥,披着白髮的風雷子才點頭道:“苦雨子說的是。”
他又以嚴厲的眼神看向雲霞子和塵霾子道:“和你們二哥學學。這也是內訌的時候嗎?”
另外兩人聽了這話,都是低頭不語。
苦雨子適時解圍道:“這陪都中幾位皇子多少帶着傲氣。
他們都是初生牛犢,沒見識過天地之大。咱們不露兩手總不會甘心出來聽旨。”
風雷子點頭,道:“誰先試試身手?”
塵霾子自告奮勇道:“先讓弟弟我施展下筋骨。幾位哥哥再上!”
說罷他翻身下馬,走到陪都城門前的碩大空地之上。
這片空地本來都是用整塊潔白的石板鋪就而成。
雖然百多年過去,石板仍舊平整。
如今大雪覆蓋之下,白茫茫一片倒是有些畫意。
矮壯的塵霾子獨自一人向前走去,雪地中突兀地出現了一行腳印。
他走到了空地的正中央。
四周三丈之內沒有旁人。
塵霾子忽然張開雙掌,對天運氣。
在他雙掌之間,雪花飛舞的路徑忽然一變,竟然像是一個小小的龍捲。
接着龍捲變得越來越大,不過片刻功夫龍捲已有水缸大小。
再過得片刻,龍捲已經和真實氣象的龍捲差不多大。
漫天靜舞的雪花,忽然瘋狂而有序地捲動起來。
那些跟在遠處的衛兵們連忙拉衣領。
塵霾子捲起的氣流實在太強勁,已經吹得他們雙眼都看不清前方。
這時候的塵霾子臉上露出得意的笑意。
跟着他輕喝一聲:“起!”
狂風竟然變得更大,甚至連地上本來已經積起的雪片也被捲起。
不消片刻,這空地上的雪片就被狂風捲盡。
而塵霾子喝了一聲:“落!”
空中早被積壓成的雪塊一時沉重地落在地上。
霎時之間,竟然落成一座雪丘,將塵霾子的人整個擋住。
塵霾子從雪丘後走了出來,臉上露出得意笑容。
今天一手功夫露地漂亮,將他二百五十年的內力顯露無遺。
但是雲霞子冷冷嘲弄的聲音卻是響起:“花拳繡腿。”
說罷她忽然足尖一點,從大宛馬上直接躍起,落在雪丘之上。
雲霞子容貌豔麗,三十歲上下。
她身着一件暗紅色的棉裙,攤開細長潔白的兩隻手掌。
這時候雲霞子慢慢吟哦,雙掌柔媚的揮舞着。
接着衆人便覺得有一陣柔和的風從雪丘上散了出來。
雖然風不強勁,卻是帶着雪丘上的雪片不斷向外飛舞。
初時還不見什麼。
接着衆人便開始瞠目結舌。
因爲雪丘慢慢變矮,而地面上的積雪也在慢慢變厚。
過的片刻,雪丘已變成一個小雪包。
而地面上重新又鋪起厚厚的一層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