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河岸邊中游起了火光,然後有女子的尖叫聲。嗡嗡的,風聲呼呼,我只覺得周身寒冷。怎麼回事?
我心急得顧不得許多,一個飛身,跑上房頂,同只離弦的箭一樣,飛向上游處。這才子會,是我的心血,在這最後的夜裡,決計不能出事。
不多久,九郎和白玉堂也跟過來了。九郎的輕功明顯快過我許多,我催促道:“你現行去打探一下。我隨後就來。”
九郎點點頭,驟然加快速度,白玉堂則是繼續留在我身邊,同我一起前行。我看着前方,心中百感交集。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情?難道是,我轉過頭,盯着白玉堂。
白玉堂好似也知道我會懷疑他一樣,衝我無辜的笑着,那大大的若一剪秋水的眼睛讓我想到了那最溫順無害的兔子。他故意的奶聲奶氣的道:“不是,我可不敢惹你不高興。上回在亂葬崗,我可嚇得夠嗆。怎麼敢再來惹罪你?”
雖說他這麼辯解,我還是不相信他。才子會的失敗,我若是負起責任,必會有牢獄之災,若是如此,就得開口求救於他。最終得益者就是他,我如何能信他的話。
“最好是。”我不再看他,加快腳步。沒有內力果然還是不行。很快又被他趕上了。如今九郎前去,那裡還有梅姨,場面一定會現行安穩下來的。如今最好還是現行,滅了火勢,看看是否有人傷亡。
我在離火光的不遠處停下,那着火的地方正是舞臺子。火勢依然很旺盛。索性那裡早就人去樓空了。所以大家都沒有受傷。
但今日是佳節盛日,出了這等事情,有人告到知州那裡去,定個縱火的罪名,也得受不少皮肉之苦。《錦繡列律》第三百十五條有曰當街縱火者,輕者杖責三十,罰銀五千,重者收其家財,流放邊疆。
如今的火姑且算是小火,卻也是掃了人家的興致啦。怕是我的才子會好不容易樹立起的菊花香的牌子,又要醜了。
突然靈機一動,快步上去,怒叱道:“誰叫你們滅火的?這是我的安排。驚慌什麼!”
也許是從沒見過我這樣威嚴的樣子,一羣小廝都停下了手。一個個的靜若寒蟬,低着頭,不敢回話。九郎走上來,我衝他耳語一番,他給我一個瞭然的眼神,然後,下去準備了。
我衝着圍在這附近的人,俯身,做萬福道:“大家不要驚慌,今日的火勢是我的安排。過些時候,還有節目。”
“今日大家可否找到了心上人啊?”我站在這熊熊火光的舞臺子之前,火光印着我的臉,把我的臉印得通紅。
衆人被我的話語吸引,看向我。我拍拍手,道:“快些出來吧。”
狐狸帶着一衆菊花香裡的小倌出來。狐狸妖嬈的換上了專屬於他的紅色,那捲曲的髮絲,隨風舞動,他身後是熊熊的火焰。一雙丹鳳眼斜飛,眼裡是漂亮的金色的火光。雪白的臉在黃黃的光下,露出一絲絲暖色。朱脣親啓。
“小姐們,我今日想及我家夭夭,也曾在這烈火上爲我舞過一曲儀表心意。那美麗真是無人能及的。今日我要當着大家的面爲她也舞一曲,以表我之心。”
狐狸抽出他的劍,我從未看見過他使劍的模樣。他身上一直帶着那把巨大的青龍偃月刀。今日看見他拿劍,卻覺得合適的很。大約這世上總有樣東西比然和誰相配的。就像美人陪名花,寶刀陪英雄,而狐狸他配上這劍。
我不熟知兵器,卻也知道這是絕世的好兵器。刀劍出鞘,若是那劍有靈性,如同閃電一閃一樣,能一瞬照亮你的眼。而狐狸手上那把劍,就是如此。一剎那的流光,驚豔了時光。
狐狸飛身,越到這還燃這火的舞臺上。我得慶幸當初沒聽小蘭的餿主意,用舊木頭來搭臺子,不然早燒得塌了。就算狐狸是趙飛燕在世都沒辦法起舞了。
漂亮的劍花,他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謠,像是那個地方的方言,古樸而久遠。可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這歌謠,可是是在哪裡呢?無論我怎麼想,腦子裡還是沒有半點記憶。
狐狸的美是風華絕代的,我真的找不出比他更美的人了。他的美美得絕望,好像要在一瞬裡把一生的美麗都用盡一樣。九郎已經在後麪點燃了煙花了。
“砰”一聲,一注漂亮的煙花飛到天上,接着,砰的一聲,碎散開來,五彩繽紛,將所有人的臉都照的顏色各異。
下面是幾乎要將他燃燒殆盡的火,上面是沒得似夢似幻的煙花。而有個人,他迴旋着,劍端掃除各種的劍花。罡風厲厲,舞袖連連,我在一旁彈起了那首個最適合他不過了的曲子。
《火舞流年》這曲子是孤本里的一首琴曲。堪稱是天下第一的曲子,沒有願意彈它。準確來說沒有人能談得了它。它的撥絃速度極快,近乎到達了一瞬而談五個音的境界。正常人若是彈完它,這雙手怕是一生都無法在彈曲了。
我想了一個法子,將那速度放慢點,一瞬談三個音,雖然沒有之前那麼熱烈,卻也是一般曲子所不能比擬的。
舞臺下面是那些小倌正在伴舞。火紅的衣服,跳動在那一簇簇的烈焰上。妖嬈入骨,偏偏那樣妖嬈熱情的身姿,眼睛裡卻想天山上千年不化的雪。好似能把你的血液都凍結了。
夭夭,她是你的誰呢?她是不是也這樣熱烈的愛過你呢?想這不息的熱烈一樣,曾經一度溫暖過你充滿苔蘚的生命。我的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這樣深切的愛戀,讓人動容。像是滿山的野杜鵑一樣,燎原的燒着了你的內心。
指尖加速,奔放若長河宣泄而出。青絲飛舞,沉淪若碧潭深不見底。鮮紅的血,硃紅的痣,眉心的一點嫣紅,想是有東西在裡面啃食我。淚,止不住的留下。
突然,狐狸跳下來,抱住我,捉住我的雙手道:“不要再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