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萬紫千紅勝似花(三)

隨後,走到一旁,招了招正在大堂待命的小廝,吩咐他去告知朱明,到了賞花會的時辰,便拿這貼子,去雲都客棧借何紛飛一同前往。

安排完事情之後,我同姬容若一起坐馬車來到了姬府。高門大院,這是我見到姬府的第一印象。暗紅的大門,前面兩頭石獅子,怒目圓睜,一副威嚴氣派之勢。我雖說也曾拜訪過一些大戶人家,可是都沒有這樣的氣勢。果然,世家名門不同凡響。

小廝在門口早早的站着了。小廝搬出木凳放在馬車下做踏腳之用,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和姬容若下了馬車。這陣仗倒不必公主的派頭小了。可見得姬容若在家中得寵的地位了。

一身着青色鍛袍的中年男子迎上來,看了看我,隨即行禮道:“這位想必是十四小姐吧。夫人已經等你很久了。”

我知道他口裡所說的夫人正是姬府的上一任宗主的正妻姬劉氏。其餘的幾位不可如此稱謂。這便是身份的象徵。大戶人家都是這般規矩繁多。可偏偏因爲有了規矩,這偌大的家才能欣欣向榮。

姬流觴的母親早逝,他便過繼到了劉氏房裡。劉氏一生無子,只有一個女兒也早夭了。對待姬流觴更是上心,比起親生的都來得疼愛。

而姬容若的母親和姬流觴的母親曾是好友。在姬流觴的母親初入府之時,多方前來接濟解圍。這便讓姬流觴同這個並非一母同胞的妹妹格外的關照。所以在他擊敗所有的庶子登上宗主之位之後,便對姬容若是萬千寵愛。這姬家在這府裡,除卻姬老太君最有威嚴和姬流觴最有權力之外,便是得寵的姬容若和作爲姬氏主母的劉氏了。

今日劉氏派人前來接我,想必定是有什麼事情,讓她連賞花會都等不及,先行一步,將我帶來見她。

我心下這樣想着,腳步卻不落下。跟着前面帶路的中年男子和緊隨其後的小廝。看他的氣度和談吐應該是這府中管事的人。凡是大戶人家裡必定不知一個管事之人,這就同皇宮一樣。地方大了,人多嘴雜,一個人沒有三頭六臂自然是管不了的。所以,一個大府裡一般都有三個管家。一個管內處理府中的人事,一個管外應付外面的人事,還有一個是主管,負責這府中主人的一切事物,每月回報。如今不知這前面的男子是哪個管家?

“小姐,就是前面。請隨小廝們過去吧。”那男子說着,躬身恭送我離去。

我沿着亭臺水榭的迴廊走着,前面就是一個圓弧形的門洞。看來這便是女子所住的眷所了。姬流觴作爲整個族裡的掌權人,自然是別立一個院落。而之前的姨娘嬤嬤小姐丫鬟爲了避嫌,也是分開居住的。男子在南邊的院落裡,女子則住於北方的院落裡,掌權者以上爲尊,住在東方,獨闢一個園子。西廂就是客人的住處了。

這樣看來便確實是姬夫人找我了。因爲姬容若的笑容太過詭異,我不得不對她多個心眼。所以走的時候特意吩咐小廝,告知朱明。若是,姬容若出什麼手段來,到時候還有人知道我的行蹤。我暗自舒一口氣,小廝在前面帶路。

九曲十八彎的路,饒得我有些暈頭轉向的。待我已經完全辨不出東南西北之時,小廝清脆的一聲:“小姐”將我喚回神來。

“到了。”小廝恭敬的衝我說着。我才發現我走到了一處獨立的搭在外面的涼亭裡。兩旁裝飾了金色的紗帳,鎏金彎鉤將飄逸的紗帳勾起。兩旁的石柱子上雕刻着朵朵綻放的牡丹。而之羅帳環繞,金獸銷香,牡丹富貴的中間做這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她靜靜的坐在那裡,若是不開口,我還以爲是幅畫一樣,端莊嫺熟,到處透出成熟婦人的風情。

“夫人,十四小姐到了。”小廝的聲音不徐不疾,不高不亢,慢慢的報上。

“快些進來吧。”她轉過頭,衝着我風情萬種的笑着,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走進涼亭,立刻行禮,深深的福身道:“十四娘見過姬夫人,願姬夫人福壽安康。”

“好,快起來,讓我仔細瞧瞧。”她這麼說着,雖說是熱情萬分,到底還是沒有來扶我。

一旁的老媽子連忙將我扶起來,滿臉笑容說:“十四小姐,快些起來。我們夫人向來是個好脾氣的主子,不必那麼多禮。”

她扶起我之後,左右打量了我很久,眼裡的笑意更深了,一張臉都笑成菊花狀了,道:“十四小姐,真是好相貌。老身見了這麼多年的小姐,還未見過這麼標緻的小姐呢。”

我笑得有些尷尬,她的話是客氣話,我是知道的。但是這位媽媽說得也太過離譜了吧。我自是不醜,卻也沒美到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步。這般的奉承阿諛,想必也不是什麼受器重的人。

“擡起頭來讓我看看。”姬夫人的聲音溫柔如水,一聽便是個溫婉的女子。

我本來是低眉斂目的,畢竟是見長輩,不可莽撞的直視。她這樣一說,我便擡起頭來,姬夫人看着我也是眼前一亮。隨後也恢復到之前微笑的模樣。

“這孩子,長得確實漂亮。你說呢,顧媽媽?”姬夫人看着我,緩緩的說道。

隨即她身後的一個年紀較大的穿一身青色素錦花襖子的媽媽走出來,恭敬的回稟道:“確實漂亮。同院子裡的九小姐是不相上下了,不過十四小姐更加的沉穩一些,九小姐的性子活絡。”

直白,卻不傷和氣。不諂媚,到是很客觀。這嬤嬤怕纔是這姬夫人身邊最信任的嬤嬤了。方纔的那麼老媽子大概只是這位顧媽媽收下的媽媽罷了。

“姬夫人謬贊。”我忙低下頭,裝作一副嬌羞的樣子,隨後,又說道:“姬夫人才是貌美如花,若不是小廝通報,我還以爲您是府裡的哪個小姐呢?”她的樣子,彷彿不老,倒像極了我那已經幻化成風的美人孃親。

可是,外表溫柔的人,內心是不是也是那麼的溫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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