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 逃之夭夭變繡娘
席間總算是其樂融融。我在那裡使勁的吃東西,餓了一天,都快受不了了。
蕭鈺和白玉堂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好不痛快。之後,便是宮裡例行的歌舞表演。宮廷歌舞坊裡的舞女都是民間不能比擬的。那腰肢柔軟的,幾乎能彎成一個圓。纖手長腿,明媚多姿。讓我想到我的孃親,她也曾在宴會裡給過我的父皇跳舞。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以何種心態在哪裡跳舞的。
她所喜愛的只有那個戲子,我的父皇之所以被她所愛也只是因爲他長得同那個戲子一模一樣。我有時在想到底是我的父皇比較悲哀,還是我的孃親比較悲哀。
席間,白玉堂突然問道:“公主如何悶悶不樂?可是在這王宮裡過得不開心?”
白玉堂這麼一說,引得蕭鈺也不禁往這裡看。我連忙喝了一口酒,掩飾自己臉上的失神,提起精神道:“沒有。”
白玉堂接着道:“可是看公主臉上並無喜色,反倒是憂心忡忡。不知爲何?”
我真想把白玉堂的嘴巴縫上。可是不能。於是只好耐心解釋道:“我只是被宮中歌舞所吸引,一時入迷。實在失禮。勞煩將軍擔憂了。”
白玉堂還想問什麼。蕭鈺打斷他的話道:“將軍。先前,本王所提的條件如何?本王打算向皇上提親,我與公主兩情相悅,如今只求皇上能重提往事,再續姻緣。”
我在心裡啐一口,罵道:誰跟你兩情相悅了說謊都不打草稿。我認識你不過幾個月呢
白玉堂嘴角抽搐一下,明顯是被蕭鈺這一番話給噁心到了。原本提親之時在正常不過的話到他嘴裡怎麼就變了味道呢?到底是他不正常還是我想多了?
好在這事情貌似被白玉堂以沉默一筆帶過了。想來我那皇帝弟弟也不打算放過我,畢竟邊疆的百萬大軍,就光是齊王的泉州都有十萬大軍壓住在富麗山,以抵擋南方異族。若是前後夾擊,那麼可謂是兇險萬分。
雙方都是爭執不下。我反倒輕鬆許多。宴會過後,便是水果拼盤。筱筱姍姍來遲,從廚房裡帶來了桃之夭夭。這東西一端上來,蕭鈺臉上就發青。看來當日的陰影很重啊
不過,蕭鈺的不開心,便是我的最愛。都是因爲他,我今日才被折騰這麼久。我偏要吃,還要吃得有滋有味的,好生讓他瞧瞧。
桃之夭夭的味道酸酸甜甜的,被切得碎碎的桃肉,調之杏仁,蜂蜜。色澤微微泛黃,呈上來軟化香甜。我吃得正開心,突如其來的心口一陣絞痛。
勺子咣噹一聲落地,摔成四瓣,我按住胸口,只覺得喉頭一股腥甜,一口氣就吐在了桌上。原本紅色的桌布浸了血,更加的豔麗。我瞪大雙眼,世界似乎變得一片寂靜。
我看見蕭鈺慌張的神情,還有白玉堂痛苦的眼神。難道,我要死了麼?
是麼?
眼皮猶如千斤巨石壓着,我漸漸睏乏,慢慢的,覺得身體越來越冷。所有的力氣都在消失,我是要死了,在這宴會上。
奇怪的是,我卻不害怕,只是擔心。狐狸還在我的房裡,他還沒有醒。要是被蕭鈺發現,他肯定得死了。
不行,不行。
我伸出手想要捉着眼前的蕭鈺,張嘴卻說不出話來。蕭鈺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他不停的往我體內輸入內力。白玉堂快速的封住我身上的幾大穴道。
蕭鈺抱住我,努力的在我耳邊想要說什麼,我聽不到,也說不出來。只好死撐着力氣沾着原先手上的血在地上寫道:我聽不見,你說什麼。
蕭鈺的嘴巴抖了抖,將我摟得更緊了,沾着酒在地上寫道:我想娶你,想同你做一對平凡的夫婦。
我張嘴無聲的笑了,顫抖着寫道:不用了。
蕭鈺的淚滾燙落在我的臉上,我從不見男子哭泣。我所認識的那些男子都是泰山崩於前也不動聲色的人。我一直以爲蕭鈺也是。他那麼強勢,那麼倨傲,睥睨衆生。可是,這樣一個流血不流淚的男兒,他今日在我面前泣不成聲。
我覺得更加的冷了。
白玉堂跪在我身邊,他仰天長嘯着,抱着頭,彷彿正在承受着世間最大的痛苦。我很想安慰他一下,告訴他不必那麼在意。我身上沒有兵符,我也沒有和邊疆的大將軍聯繫過。錦繡不過死了一個早就應該死的公主。
八王之亂的時候,我就該隨同孃親去的。我是她的女兒,她的冤孽我必須得承受。逃出來的這幾日是我這一生過得最光彩的時候了。我就想陣風,逃脫了皇宮的束縛,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飛翔。
白玉堂張嘴使勁在重複幾個字:越人歌。
我突然想起月娘,她當時唱的那首《越人歌》可真好聽啊不知道她如今和雲歸來過得好不好?他們一定要好好的,生很多孩子。還有凌淺蘇,她也要幸福。總而言之,好人一生平安。
蒙羞被好兮,不啻詬恥兮,心幾煩而不絕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我似乎看見孃親長袖善舞,柳腰輕移,在亭子裡等着我,唱着那不老的長恨歌。三千青絲隨風而舞,孃親,你可真美啊。孃親,你在地下可見到了你愛了一世的那個男子?
淚漸漸流下,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去。我沉沉地閉上眼。
之後我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夢裡是我想過許久的場景。我和九郎,狐狸,梅姨,小蘭,青桐,玉郎,所有人都在。
陽光很好,透過樹葉有斑駁的光影照射在我臉上。我醒來發現自己就在貴妃榻上。小蘭見我醒裡,立刻問道:“小姐,渴了麼?要不要喝水?”
九郎放下書,轉過頭來,綿長一笑:“睡得可好?”
我點點頭,捧起小蘭給我的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剛放下茶杯,狐狸就纏上來了,捉着我的手嘟囔道:“十四,你這個懶蟲,老是睡覺。我作了新曲兒,你聽聽。”說着便要自說自唱起來。不料被玉郎一拱,擠到一旁。
玉郎獻寶似的把一件稀奇古怪的東西放到我面前道:“姐姐,你看看。這是我新做的東西。滴兩滴到身上味道就能彌留三日呢。”
我打開瓶蓋,一聞,味道十分奇特,總讓人能聯想到茅廁那處的繞樑三日的味道。“額。甚好,甚好。趕緊收好吧。”
小蘭湊過來一聞,柳眉倒豎,拎着玉郎的耳朵教訓道:“什麼玩意這東西能用麼?這麼臭趕緊給我扔了。“
玉郎捂着耳朵,叫着:“哎呦,哎呦。你輕點。我疼。耳朵要被揪下來了“
我同情的看着玉郎被小蘭帶走。
梅姨嘆息着走過來道:“小蘭越發沒有女子的樣子了。不能再縱容她了。明日開始我要好好的叫她女子應有的禮儀。”
我連忙替小蘭辯解:“別,梅姨。她還不懂事兒呢。長大了就知道了。”
梅姨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我道:“就是小才能教,長大了就改不了了。我已經在你身上失敗過一回了,不能再在小蘭身上失敗”
“。。。。。。”這,這也太傷人了。
梅姨慢慢的往小蘭所在的方向去了。小蘭,你自求多福吧。忍一忍,熬過這幾天就好了。梅姨最近比較空閒,等梨花香開新戲了,她忙不過來了,就自然把你給忘了。
狐狸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我身邊,剝着葡萄,送到我嘴邊,還一邊道:“啊。”
我被他整得抖了兩抖,可是他依舊不屈不撓,我只好迎着頭皮把葡萄嚥下去了。
青桐走過來,遞給我一個戲本子道:“姐姐,新戲已經排練的差不多了。不過,我有一段唱得不是很順,你聽聽看。”
說着便依依啊啊的唱起來,我也沒聽,只用手戳了戳狐狸叫狐狸聽着。
青桐唱完,狐狸略微沉吟,隨後道:“你把最後的幾句唱得在低幾個調就更好聽些。兩句換氣的時候,要找準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