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還沒弄清楚這位上官兄是何許人,爲什麼對他如斯熱情,便被年輕的胖子半摟半拽着來向停車場。
胖子一邊拉扯一邊對甘子怡說:“子怡妹妹!我送小洲兄弟回家。”
甘子怡似乎和這個上官齊的關係不錯,貌似很贊成他們倆發展友誼的意思,笑着對郭小洲招手,“我坐大哥的車回去,一會見!”
媳婦兒都答應了,郭小洲也沒轍,只能無奈地跟隨着上官齊來到他的停車位。
上官齊的座駕是輛看上去不起眼的大衆,但車型卻很時尚,被胖子硬拖進車廂,車中的內飾和硬件把郭小洲震撼得稀里嘩啦。
原來這是輛進口輝騰,柏秋納弗洛版,排量四點二,前置四驅,六檔手自一體,價格超過一百八十萬,換兩輛頂配寶馬五系還有多餘。
上官齊似乎很享受“客人”上車前後的心理變化,他坐進駕駛室,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媚眼斜飛,大拍郭小洲的馬屁:“兄弟!了不起!了不起啊!能征服咱們家小怡,哥們壓根沒想到世上有這樣的男人……”
“不知道你是……”郭小洲尷尬的撓撓頭,他不是沒遇到過這樣自來熟,但“自來熟”到如此瘋癲摟抱的地步,的確是前所未見。
“抱歉,兄弟,我叫上官齊,大家都叫我胖子齊,你也可以這麼叫我,沒所謂的,我是……”上官齊似乎在組織語言,“我家夫人甘靜,是子怡的表姐,我就是子怡和你的表姐夫。我呢,沒任何行政級別,很慚愧,拖了甘家平均級別的後腿,目前搞了個會展公司混着,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麼活動記着點哥們!”
郭小洲接過名片,名片的正面是:齊尚會展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兼創意總監上官齊。下面一排經營項目介紹:知名會展展覽、設計、配套服務。
背面是英文介紹。
會展公司是從事會議、展覽、大型活動等集體性活動的組織機構。指在一定地域空間,許多人聚集在一起形成的、定期或不定期、制度或非制度的傳遞和交流信息的羣衆性社會活動,其概念的外延包括各種類型的博覽會、展覽展銷活動、大型會議、體育競技運動、文化活動、節慶活動等。
據郭小洲所知,會展行業被譽爲未來最賺錢的創業項目之一,被列爲高收入,高盈利,前景廣闊的朝陽產業。但如果注意到“未來”“朝陽”這些字眼,便意味着,現在會展行業發展的還不充分,整體盈利水平並不高,名目繁多的展會中,真正能做到大額盈利的並不是特別多。而且,政商圈的人脈高度決定了公司的發展高度。
胖子既然是甘家女婿,自然擁有相當高的資源配置,搞這麼個會展公司,也的確沒什麼風險,但能掙到一輛豪車的錢嗎?郭小洲表示懷疑。
郭小洲動了動嘴脣,似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卻沒開口。
上官齊不僅有皮膚白皙,還有一對濃得不像話的眉毛,一對賊溜溜的眼珠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體重目測九十公斤,賣相不怎麼討好,郭小洲倒是很好奇這位上官齊家庭是不是有什麼背景,否則,階級立場森嚴的甘家怎麼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一介平民。
上官齊眼睛很賊,當然看得出郭小洲欲言又止的表情,於是笑呵呵道:“兄弟,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吧,我這人不太聰明,不喜歡猜來猜去的。主要是怕猜錯,呵呵!”
郭小洲乾咳一聲道:“上官總經理……”
胖子打斷郭小洲的話,“叫我上官,胖子齊,胖哥什麼的都行,就是別叫我上官總。”
“上官哥既然這樣直爽,我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上官齊眨了眨小眼睛,“沒錯兒!絕對第一次。”
“可是你貌似對我很熱情……”
上官齊哈哈一笑,瞟了郭小洲一眼,接着嘆了口氣,“我是甘家女婿,你也即將成爲甘家女婿,在甘家,我們都屬於外來戶,用他們的話說,是來吃軟飯的……”
原來如此,郭小洲有點明白了,難怪胖子對他熱情得過分,鬧半天是找到了隊伍,壯大了吃軟飯的隊伍。
上官齊沿路就沒閉過嘴巴,不停地說話,那什麼“逢人只說三分話”的箴言在胖子這裡完全不適用。
胖子很熱絡的把他自己的情況跟郭小洲說了一遍:他和甘靜是大學同學,他再三強調,他讀大學那會還沒發福,而且是校草級別的大帥哥一枚,是衆多學妹的心中偶像,甘靜亦是衆多追求者中的一個。
用胖子的話說,他和甘靜戀愛時,並不知道她的背景,只知道她屬於白富美範疇,在學校裡並沒有什麼知名度。
兩人在大四期間造了孽,甘靜不小心懷上了,當時沒別的選擇,找醫院偷偷做了。
畢業後,胖子進了一家證券公司工作,最底層的小職員,朝不保夕的類型。而甘靜去了一家有外資背景的投行,一躍成爲高級白領。
事業上的差距還沒有擊倒胖子,他還年輕,年輕就意味着希望。當後來甘靜帶他回去見父母時,家庭背景曝光。
見面的結果搬着腳趾頭都能想到,勢利的甘家斷然否定了一無是處的上官齊。用上官齊的話說,那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被鄙視。
被羣嘲。
最後他頹敗而逃。
據他說,這次打擊成就了他的脂肪和噸位。他痛苦了便用暴飲暴食來發泄,和甘靜分手,他愛上了紅燒排骨、紅燒豬腳之類的美食,尤對廣式燒鵝情有獨鍾。成爲吃貨隊伍中的一員猛將!
加上他越來越宅,缺乏運動和任何戶外活動,三個月他的噸位直線增長,隱隱有成爲巨胖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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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的人生也就這麼回事了,海吃海喝等死!
一次大學校友聚會,已經成爲大吃貨的他自然不會放過。遠在海外公司的甘靜也忽然趕回,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滿臉都是淚。
在情緒的渲染下,兩人鬼神差使的去開了房,又滾了一回牀!
本來是一次性的“舊情重溫”,滾完牀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吃貨還是吃貨,世家貴女還是世家貴女。
但命運太神奇了,一次滾牀便讓甘靜中了大彩!再次壞上。去醫院檢查,卻被告知,她如果再次打胎,以後將永絕生育能力。
甘靜的父母在命運面前妥協了。
於是,吃貨上官齊成了甘家的首位平民女婿!
郭小洲開始有些理解他爲什麼癲瘋若狂,上官胖子這個吃“軟飯”的肯定被甘家一些傲氣的子弟不恥,衆矢之的也不爲過,但是,一旦再加入他這個“吃軟飯”的,無形中替上官胖子分擔了火力,甚至由於甘子怡的特殊身份和耀目光環,他成爲主要火力點也不稀奇,胖子以後則輕鬆了。
郭小洲想清楚了這裡面一些彎彎道道,不僅有些頭疼。他哪有精力去應付這些來自家庭內部的花花腸腸?
“兄弟,馬上快到了。”上官胖子笑得那個燦爛啊!猛踩油門!歸心似箭的感覺。瞧得郭小洲心裡發慌。這個吃貨究竟是什麼心態,甘家子弟以前究竟是怎麼欺負他排擠他的?怎麼吃貨看起來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覺?
輝騰車在一個衚衕處拐彎,上官胖子猛一拍額頭:“瞧哥們這爛記性,甘家有兩個人你千萬提防着點兒,瑪德人可以壞點,但不能沒底線,這倆王八羔子就是兩糞坑。哥們很認真的提醒你,子怡有個叫甘孜山的表哥和任重的關係非常近,兄弟你還沒來,他昨天在年飯桌上放話,要你好看。”
郭小洲“哦”了一聲,並沒有接話。
上官胖子似乎有些不滿意自己營造出來的氛圍和效果,他眯起小眼睛,繼續道:“甘孜山雖然壞,但相比另外一個,嘖嘖,差得太遠。甘家文,陰毒啊!笑着拿刀子捅人的主!”
郭小洲還是不動聲色,“謝謝上官哥!還有其它需要注意的嗎?”
“咦!就這兩個主兒,你還嫌少?”上官齊驚奇的嚷道。
郭小洲笑着轉了話題,“今天甘家有多少人在,子怡的父母會不會在?”
“你指望長輩幫你撐腰?哥們告訴你,崩想好事,幾代人各有各的交往圈子,你難道還能把長輩系在褲帶上?”上官齊一副無語望蒼天的表情。這位下面來的郭書記好像有些不着調,他這智商,是怎麼泡到甘子怡的啊?胖子既迷糊,又糾結,畢竟兔死狐悲,他還指望郭小洲有一定的抗打擊能力,替他吸引火力的係數越高越好。
如果一次就打跨了,以後,他又得一人抵抗炮火!
不行!得好好教教他,別死太早。上官齊猛踩剎車,在衚衕停下車,認真地轉身看着郭小洲,表情嚴肅道:“別說哥們沒教你,兄弟,你聽好嘞……”
正當上官齊預備發表“掃盲”教育時,一輛黃色大奔徐徐停在輝騰車的側面,隨着車窗搖下,冒出一個年輕男人的頭,朝輝騰車吹了個口哨,“齊胖子!你把車停這裡幹嘛呢?”
上官齊回頭一看,臉色微變,當即洋溢起笑臉,親熱又透着討好的喊道:“哎喲喂!是孜山哥啊!新年好新年好!祝官運亨通,萬事如意!”
“一樣一樣,你這麼年輕就這麼胖,以後要鍛鍊要控制飲食!爲了咱家靜妹的未來,你得堅持減肥。”年輕男人掃了坐在副駕駛的郭小洲一眼,把頭縮回去,輕描淡寫道:“齊胖子,我先走一步,你也別把車停在衚衕口,影響交通。”
“慢走嘞!孜山哥!”上官齊笑眯眯地衝甘孜山揮手示意。
郭小洲暗自嘆息:“上官胖子這得受了多少打擊,才能變成這樣乖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