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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呂斌這個人,坦白說,花小麥現在是沒甚麼好感的,正是因了去年底他領着連順鏢局的大半人突然離開,令得柯震武陡生重病的緣故。
她心裡很明白,這事萬萬輪不到自己來指責,畢竟人往高處走。既然省城新開的那間鏢局給的工錢更高,開出來的條件也更優渥,那麼呂斌他們心動想去,實在非常正常,論到底,他若是個沒本事的,只怕就算腆着臉往上湊,人家也未必願意看他一眼。
只不過,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鏢師這行當可算是吃的江湖飯,多多少少,也該講些道義纔是。他們想離開,沒有人非攔着不可,至少,可以選擇一個更柔和的方式,令人不那麼難以接受。
可呂斌那一干人又是怎麼做的?撂挑子就走,連個交代都沒有,這算什麼?
他好歹是跟了柯震武多年的,怎麼都有點感情,且平日裡向來並未被虧待。他們呼啦啦這麼一走,累得鏢局手忙腳亂,柯震武一病不起,孟鬱槐更是匆忙間將鏢局扛在肩上——萬一要是出點什麼差錯,或是連順鏢局因此便落得個關張的下場,他們心裡就真能過意得去?
好吧,花小麥承認,說白了她最主要就是在替孟鬱槐打抱不平。雖然那人從始至終沒有表現出一絲對呂斌等人的不滿,但心中又怎可能一點漣漪不生?
這些想法,她也只能存在肚子裡罷了,當然不可能在呂斌面前顯露分毫。於是便只淡淡笑了一下,謝過他,略微朝旁邊讓了讓,將他二人請進小飯館兒的大堂。
花二孃原本是真有話想與花小麥說。此時見冷不丁來了人,也只得暫且丟下,在自家小妹肩上按了按,說一句“我先回去,待你得了空,咱們又再說不遲”。便擡腳走了出去。
這邊廂,呂斌甫一落座,便笑哈哈地開了口。
“說起來,咱們真的有日子沒見啦!”
他指着身旁那男人道:“我現下在省城的盛隆鏢局做事,嫂子想必聽鬱槐哥說過了?這位便是我們鏢局的東家……”
不待他說完,那男子便已衝花小麥虛拱了拱手,笑容滿面道:“董德友。”
花小麥忙立起身來與他見過,同時在心裡犯起了小嘀咕。
這呂斌突然跑來道賀,已經夠讓人納悶兒的了,竟然還把他的新東家也一併帶了來。這是爲了什麼?
十有八九,所謂的“道賀”只是個幌子而已,他們今天來這一趟,所爲多半與孟鬱槐有關。
“這位便是我常跟您提的那位鬱槐哥的妻子。”呂斌又轉過頭,殷勤地對董德友介紹道,“您莫看這嫂子年輕。那一手廚藝卻真真兒了不得,您在省城吃慣了的那些大酒樓裡的有名廚子,也未必就能比得過她吶!喏,您瞧這飯館兒,初開張時,只得這一個小小的一樓一底鋪面,纔不到一年,便鋪排得這樣大,後頭園子都修起來了,若沒兩把刷子。哪能這麼快便掙了這許多錢?”
董德友笑得十分和善,點了點頭,對花小麥道:“總聽呂斌提起嫂夫人的廚藝,說是從前,沒少來你這裡蹭飯吃。回回都撐得肚皮要破掉了還捨不得擱筷子。今日正趕上嫂子這稻香園重新開張,怎麼說,我也得嚐嚐你的手藝,纔不枉來這一趟啊!”
這人年紀明明比孟鬱槐大,卻開口稱她“嫂夫人”,明顯是把孟鬱槐往高裡捧,花小麥心中登時更加篤定,他們今日前來,必定是有所圖。
只不過,既然人家都不着急說,她又何必跟着瞎操心?當下便淺笑道:“不瞞兩位,其實我最近甚少下廚,稻香園裡也新請了兩位大廚,不是我自誇,他們的本事都頗能見得人。我夫君與呂大哥是舊識,今日兩位又特意前來道賀,這份情我得領,過會子便下廚做一道小菜,也請二位嚐嚐那兩位大廚的手藝,你們別嫌棄纔是。”
“哪裡會嫌棄?高興還來不及!”那董德友連連擺手,又轉頭望了望天色,“哎呀,雖未到飯點兒,但我與呂斌中午便只草草吃了些東西,此刻早餓了。我瞧那後頭園子景緻彷彿很不錯,如果不太給嫂夫人添麻煩的話,我們可否去那裡坐坐?還要請你給張羅些飯食纔是。我們兩個都是不挑的,嫂夫人便揀你愛做的,張羅兩樣就行。”
“不麻煩。”花小麥搖頭應了一聲,喚過慶有來,讓他將二人帶去園子裡,自己則找到在後院裡閒坐的汪展瑞,一併去了廚房。
……
董德友說是喜歡清淨,便選在了竹林裡落座,如今天氣冷暖適宜,且不用挪去屋中,慶有便將兩人引到一片竹子格外茂密的所在安頓好,不多時,又重新斟了茶來。
花小麥與汪展瑞都是在竈間忙活慣了的,做兩個人的菜餚,壓根兒用不着花太大功夫,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菜餚便置得周全,由另一個名叫做吉祥的小夥計捧了來。
製成春捲狀、香酥嫩滑的“鳳肝卷”出自花小麥之手,小青蝦去殼,雞肝、蘑菇和用玫瑰燒醃漬過的肥膘肉切絲,捲入豬網油中沾上澄面落鍋油炸,吃時蘸五香鹽,既送酒又送飯,實是佐餐的佳品;
除了以茶入菜之外,汪展瑞當然也會做別的菜色,不過今日,他是鐵了心地要在開張之日於人前顯顯本領,便特地烹製了一道菊花普洱薰鴿子,普洱茶的濃醇、黃糖的甜香滲入鴿肉中,甘美香甜,味道好還不傷腸胃,入了秋來吃這道菜,是最適合不過。
此外便是幾道素食和兩小碟精緻的醬菜,至於湯品,則是滋潤的銀耳杏仁豬肺湯。
各色菜品皆用素瓷碗碟盛裝,擺在竹桌上,與那一片竹林相得益彰,乾淨清爽,樸拙雅緻。
那董德友和呂斌口口聲聲說只是來道賀兼吃飯,花小麥便沒必要再去相陪,在廚房忙活完之後,便洗了手在大堂坐下,與春喜臘梅聊些閒篇兒,間或與周芸兒也搭個兩句,說說烹飪那鳳肝卷時,需要注意些什麼。正說笑間,慶有從院子裡一溜煙地跑了來。
“東家,那位姓呂的大哥說,若您不忙,就勞您再過去一趟。”
他笑呵呵一臉憨厚地道。
花小麥心下有數,循例問了一句“你看他們的表情,應該不是菜出了問題吧”,見慶有連連搖頭,便皺了一下眉,站起身來,順着石子小路彎進了竹林。
其時,董德友和呂斌二人已將桌上菜吃了大半,聽見腳步聲,那呂斌便立刻一歪頭笑道:“嫂子,許久沒來,你這裡的菜更了不得了!那鳳肝卷外頭又香又酥,裡頭的雞肝卻是非常嫩滑,咬一口滿嘴留香啊!還有那個普洱薰鴿子也好吃,那股子茶葉味將鴿子肉都浸透了——嘖嘖,吃了這一頓,我真有點不願意走了!”
“這是真話。”董德友也認同地笑笑,“說來我將省城那些個大小食肆也是吃遍了的,這幾道菜吃進嘴裡,卻仍覺大飽口福。嫂夫人,今兒這趟我來得值啊!”
“兩位太誇讚了。”花小麥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嘴脣,“聽見夥計說兩位找我,還以爲是菜哪裡不合口味,此刻你們這樣講,我纔算是放下心來。”
呂斌一聽這話,便立刻轉身看了董德友一眼,見他微微點了一下頭,便擱下筷子斂去笑容,換上一副苦相:“嫂子,我也不耽擱你時間,實話說了吧,我和我們東家今日來,還有個別的事……其實,自打我去了省城的盛隆鏢局,每月都要回來一兩回,因心裡惦記着從前那些個兄弟,便常想邀他們一塊兒出來坐坐,喝兩杯,可……”
他說到這裡,忽然頓了頓,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當初也不給柯叔個交代,甩手就走了,這事兒做得不厚道,大夥兒心裡對我們存着怨懟,我也很明白,但……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塊兒經了不少事兒的兄弟啊!他們如今都不肯見我,哪怕在城中行走碰上了,都只拿我當個看不見的鬼魂兒!我去找過鬱槐哥幾回,他倒是肯見我,然而也不過是與我寒暄而已,語氣表情都透着疏遠之意,我這心裡頭難受哇!早前知道大忠兄弟沒了,我……”
他一絮叨起來,就大有沒完沒了之勢,花小麥靜靜聽了一會兒,突地一笑:“鏢局那些事我不懂,鬱槐回來也很少跟我提,所以,我竟一點兒也不清楚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好比剛纔你說,你在省城的盛隆鏢局做事,我之前真絲毫不知情。呂大哥你倘若是想和鬱槐見面,倒不如在這兒多等一會兒,下晌他回了村,應是會過來瞧瞧。”
本來就是嘛,這些話你盡着跟她一個女人叨咕有什麼用?指望着她幫忙勸說?開什麼玩笑,她是孟鬱槐的媳婦,自然跟自己夫君站在一頭,怎可能反過來幫你們這起外人?
“我見了他面也是白搭啊!”呂斌跌足道,“橫豎他就是不肯聽我的勸,我實在沒法子呀!”
勸?勸什麼?
花小麥暗地裡一皺眉,沒有做聲。
那董德友一直不開口,始終只任由呂斌耍嘴皮。
“嫂子,咱都是老相識,我也不跟你打馬虎眼了。今日我和我們東家來,除了給你道賀之外,還有個事兒,想請你……幫着在鬱槐哥面前多言語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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