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終於如火如荼的開始了,秦月蟬無緣參加,更不願參加,寂靜的坐在廊下望着那片彙集天下英雄的場地,絕美的神色泛着憂思。
不知是她太敏感,還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總有種隱隱的不祥之感。
微風拂過臉頰,惹起一陣癢,她伸手拂去,突然美目凌厲看向一側,一道勁狂之風襲來,與此同時隨侍在側的暖悅急速騰身而起,接住朝她面門而來的暗器!
未看清牆頭到底何人,便一道黑影掠過,依舊春光明媚不見一絲暗沉!
暖悅望着手裡的銀錐,冷眸愈發寒酷,“主子,您看有封信。”
秦月蟬接過從銀錐上拔下的信件,翻開發黃的紙張,裡面驀地掉出一個東西,目光觸及那片黑色的布料時,心倏地被抓緊,突然不能呼吸!
她顫抖的手撿起,再熟悉不過的金色龍紋懸居於黑色雲錦之上,平日裡總在眼前飄動的衣襟隨着那張妖孽的臉浮現在眼前!
此時出去追趕的青兒趕了回來,暗沉的臉色便知結果,愧疚道:“青兒無用,沒有發現那賊人蹤跡。”
她被青兒清朗的聲音喚回神智,顫顫巍巍的打開信,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的一排血字!觸目驚心的顏色強烈的刺激她的眼睛,瞪大了眸子中泛出一片血色。
欲保司徒澤性命,到後山密林。
若敢告知其他人,到時他便魂歸西天!
猛地將信紙狠狠的攥成團,下意識的力道握得手心生疼都不查,只有心頭的慌慌心痛!
猛虎幫爲什麼讓她去?到底有何目的?爲什麼選在武林大會召開的這天!?
來不及想太多,一切都比不上司徒澤的命重要!
可邁出的步子被人攔住,擡頭,卻是暖悅麻木的臉,“太子交代過,您不能出去。”
秦月蟬目光凝聚在她臉上半晌,面無表情的轉身進屋,青兒跟暖悅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他們雖然跟隨主子,可究其根本,依然是攝政王與太子派她們來保護主子。
太陽靜靜的照在落雪閣內,院子裡陳舊的鞦韆在風裡微微晃動着,一切靜謐如殤……
寢室中,秦月蟬望着倒在地上的兩名護衛,眼中透出濃濃愧疚,撫摸着手腕上精緻的鐲子,自嘲一笑,二師兄擔心有人對她不利,特意研製打造的暗器手鐲,裡面有使人昏睡的迷藥,想不到第一次實踐,竟然是用在最親近的侍女身上!
可她卻不得不如此,司徒澤性命堪憂,她沒有辦法。
慌忙走出院子,外面圍着的侍衛呆立木訥,雙眼麻木的看着前方,顯然是被人點了穴道,他們平日便是如此,如一尊沒有表情波動的雕像,如今這般,也沒人能看得出異常。
看來,有人已經爲她鋪好了路,就等她自投羅網了。
而一路上沒看到一個人,更是證實了她的想法,臉色冰寒,快步朝着後山而去。
那裡是她最不想去的地方,因爲一走進那裡,便會有濃濃的恐懼,至於原因,便是拜百花谷所賜,雖然那件事被師傅所救,可她總有淡淡的疑惑,總感覺沒那麼簡單,因爲她當日,她受傷的血腥味太過濃烈,即便是經過幾次的清洗,也能發掘出異常。
到處是鬱鬱蔥蔥的樹木,陽光被參天的樹木遮擋,層層疊疊的的阻擋,只有星星點點的陽光有幸照進來,斑駁的映不亮晦暗的樹林。
秦月蟬的裙子很快被灌木叢劃了幾道口子,可她現在管不了那麼多,腦子裡只有司徒澤那張似笑非笑的妖孽臉,以及他曾經說過的一些曖昧情話。
終於心懸繃得緊的走到那塊空地,便發現那裡已經有人等候許久。
那人背對着她,身上穿的黑袍像極了前世所看的漫畫中的死神,帽子遮住頭,高大的身形一片濃郁的黑色突兀的站在綠色中,讓人不寒而慄。
彷彿聽到她的腳步聲,黑袍男人緩聲說道:“你終是來了。”
尖利嘶啞的聲音十分難聽,她緊蹙的眉頭皺的更深,攥緊了拳頭冷聲說:“我要見司徒澤。”
他聞言呵呵笑起來,不過那聲音像是從地獄最深處透上來似的,寒涼的如置冰窖。
“你有那麼多男人,少一個又何妨,何苦冒着危險來此。”
秦月蟬淡漠道:“別扯其他,我要見司徒澤!”
“話都不願與我說,呵呵,罷了罷了……”說着,便往前走去,聽不到她的腳步遂提醒道:“相見他便跟我走。”
“慢着!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在騙我!”
黑袍人停下邁動的腳步,從袖子裡拿出一塊手帕,背對她拿在手裡,“這個還不夠嗎?”
只見雪白的手帕上歪歪扭扭的繡着一個蟬字,無比熟悉,除了她親手繡的還能是誰的?強壓下心的驚慌,跟着黑袍人走去。
四處依舊是蔥綠的樹木,她快步走着才能跟上那人的腳步,可是走的久了,便越覺得那人的走路姿勢有些怪異,像是更學會走路的人,有些搖晃,可雖然如此,他走的卻十分之快。
不知走了多久,面前出現一個黑幽幽的山洞,小小的洞口被樹木遮住,若不是有人帶領,卻對不出發現此處的存在。
黑袍人一言不發的走進去,因洞口太小,他需要弓着身子,而兩側的山石不時勾動寬鬆的黑袍,她赫然發現,此人身體並不強壯,反而十分瘦,甚至,從衣袍勾起的寬度,瘦得有些駭人。
穿過狹小的山洞,眼前便猛地一亮,不是陽光那般強烈,卻是夜明珠的璀璨,秦月蟬發現四周的牆壁上都鑲嵌着夜明珠,黑幽幽的山石被人工鑿成了一個隱蔽的空間。
裡面站着幾個黑衣人,見黑袍人來了,無一不是恭敬的神色,甚至可以說是恐懼。
“首領!”
聲音晃盪在空曠的洞內,他緩緩的嗯了一聲,隨即說道:“把人帶出來吧。”
幾名蒙着黑巾的黑衣人得到命令,躬身應了,便有一人去碰觸牆上的按鈕,只聽鐵鏈摩擦的刺耳聲想起,她的神經被這道聲音激的發緊,可待看到半空中鐵鏈吊着的人時,心已經被一把刀狠狠的刺了進去!
雙手被油黑的鐵鏈吊在頭頂,懸在半空,一身白色中衣被鮮血染紅!頭顱無力的垂着,黑髮不知是被血沾溼還是汗水,成縷的貼在他的臉上,只露出那張臉的一角慘白!
“四師兄!”
她情不自禁的顫抖着嘴脣,不可思議的望着他,得不到回答,心中猛地襲來劇烈的疼痛!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她像一頭激怒的母獅子,含着濃濃怨恨朝黑袍人大聲吼道,攥在身側的拳頭,指甲已經深深陷入肉裡也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那個風流倜儻,意氣風發的男人,被這個魔鬼折磨得不成人形!她恨不得上前生生撕碎了他,殺了他!
黑袍人自始至終都背對着她,看似高大實則乾瘦的身體透着蝕骨的寒涼,聽到她的怒吼,並沒有過多的表示,只是呵呵的發出刺耳難聽的笑聲,像夜裡貓頭鷹的滲人!
半晌,才緩緩說道:“你很痛苦?”
“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似乎沒聽到她的質問,依舊閒庭信步般悠閒,“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怎麼會明白痛苦的感覺呢?”
“嗯……”
一道微弱的囈語,卻將她從狂怒的邊緣猛地扯回來,驚喜的擡頭看去,見司徒澤的有些反應的看向這邊,忙大聲喚道:“四師兄!我是蟬兒啊!”
“蟬兒……”乾裂的嘴脣困難的吐出兩個字,被打的紅腫睜不開的眼皮使勁掀開,毫無焦距的目光,最終凝聚在地上那道淺紅色的身影,一瞬間,便再也移不開!
混沌的神智漸漸回籠,司徒澤突然感覺一股涼氣從頭到腳澆下來,使出全身的力氣朝她喊道:“蟬兒……快走!走!”
微弱的夜明珠照亮了山洞,他的臉被長髮蓋住,看不清神情,可她依舊能感覺到他的關心,他不願讓自己受傷!
秦月蟬隱忍的淚終於傾瀉而下,含着哽咽吼道:“你在這裡,我哪裡也不去!”
司徒澤乾澀的脣扯出一抹苦笑,“蟬兒,我的寶貝,怎麼那麼傻……”
“夠了!”粗啞的聲音高聲怒吼,她看向黑袍人,只見他吼出聲後,身子不禁晃了晃,彷彿承受不住體內的怒火般。
終於換過起氣來便冷聲說:“方纔我還想放他一條生路……現在,我要他死無全屍!”
聞言,她嬌小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我依言前來,你要放過他的,不能出爾反爾!”
誰知他竟然輕蔑的笑起來,“誠信,是對活着的人,而我,已然算不上了……”
說完便朝屬下喝道:“給我殺了他!”
“不要!”秦月蟬驚恐大吼,目光緊緊的盯在黑袍人,顫聲說:“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但請你,不要傷害他!”
話到最後,已然泣不成聲,一想到司徒澤會活生生的死在她面前,便覺得心如刀絞,疼的直喘不上氣來,恨不得就此與他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