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明帝就端了酸梅湯喝了一口,笑着道:“這東西朕也就見你這裡的做得好,酸甜適中,很可口。”
姜皇后也笑道:“臣妾也知道,皇上是想起了臣妾這裡的吃食,纔會想起臣妾,到臣妾這來坐坐的。”
啓明帝哈哈大笑,然後指着姜皇后道:“你啊你,都多大歲數了,還像個沒長大的小丫頭一樣,朕看着,朕的明微就是隨了你,這才一整日的調皮,沒個正形。”
姜皇后癟了嘴,道:“看嘛看嘛,皇上這可是嫌棄臣妾老了。”
啓明帝越過幾案伸手過來,握了姜皇后的手,搖着頭道:“朕的芸兒哪裡有老?在朕的心裡,朕的芸兒永遠是紅鸞初嫁那會的十六歲呢。”
姜皇后全名姜芸,如今貴爲一國之母,鳳儀天下,能以芸兒稱她的怕也只有皇上一人了,如今聽啓明帝念着她的小字,說着牀第間的情話,她仍止不住俏臉一紅,又見屋子裡尚有侍候的宮人,不禁微低了頭,小聲的喚了一句:“皇上……”
那模樣欲拒還休,還帶着一股子嬌嗔,啓明帝一時竟看得有些呆了。
這般姜皇后越發的嬌羞了,環目看了一眼,故意岔了話題,道:“往日裡,這會皇上不是都在上書房批閱奏章麼?今日怎麼跑到臣妾的坤寧宮來了?”
啓明帝收了手,捻了一顆已取了核,冰鎮過的葡萄,放嘴裡吃了,這才道:“今日鎮北侯世子進了宮。”
“鎮北侯世子?”
啓明帝點頭道:“常元忠可也是名帥才啊,朕招了他兒子進京,原想着給那小子指一門親事,以示恩寵的,只是這人選,到讓朕有些頭痛。”
姜皇后道:“北漠大戰,鎮北侯立下不世之功,既是許給他家的世子妃,身份低了,自是不妥。”
“朕也是顧慮着這點,不過身份高的,沒有定親還適齡婚配的,可是沒有幾個啊,皇后也知道,這其中若說最爲合適的,可就是我們的明微了。”
姜皇后咬了咬脣,道:“明微雖不是臣妾生的,可是自小便養在臣妾身邊,和臣妾親生的也沒什麼兩樣,她現在年紀尚小,性子也沒定下來,皇上若是真問臣妾的意思,臣妾不敢隱瞞,臣妾是真想再留她兩年再給她尋個駙馬。”
啓明帝道:“朕知道你的顧慮,朕是她父親,朕何嘗沒有這層顧慮?朕一直沒有將鎮北侯世子的婚事定下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不過眼下到是好了。”
姜皇后狐疑的望向啓明帝。
啓明帝道:“你道鎮北侯世子今日進宮來見朕是爲了何事?”
“難道跟皇上的賜婚有關?”
啓明帝點頭,道:“都說人不風流枉少年了,少年人嘛,年少輕狂,動了情,有中意的姑娘也不奇怪。”
姜皇后一怔,道:“難道鎮北侯世子是來求皇上指婚的?”
啓明帝笑道:“可不是麼
?這到給朕省了事了。”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戶部侍郎杜子悟家的長女,好像小字是叫…飛鳶。朕是覺得,這戶部侍郎家,身份是低了點,不過既是那小子自己看上的,到也說得過去,只是不知道這女子的情況,可有說過人家,定過親?所以,朕纔來找皇后。”
“杜飛鳶?”姜皇后連唸了兩遍,忽地臉色一變,道,“皇上可還記得前些日子,皇姑姑曾放話出來,說要收一個姓杜的女子爲幹孫女的事?”
啓明帝也愣了一下,道:“你不說朕還忘了這回事,難道這個杜家小姐就是……”
姜皇后道:“臣妾記得清楚,當日皇姑姑要收着幹孫女的女子確實也叫杜飛鳶,想必應該是同一個人。”
啓明帝道:“當日也是朕在皇姑姑面上透了個意思出來,皇姑姑才歇了這番心意,能入得了皇姑姑眼的女子,想來應有她過人之處,這個鎮北侯世子到算是有些眼光。不過這個杜家小姐,朕到是有幾分興趣,此事便勞煩皇后,差個人去探探她的秉性人品,要是合適,便爲他們賜個婚到也便宜。”
到了黃昏,酉時剛過,杜子悟和李氏就領了宜兒和杜昱,帶了一幫子僕隨出了侯府。李氏原想着今日有花燈會,怕出門晚了人一多就堵得厲害,特意提前了出門,可誰想雖然纔剛剛酉時,街上已是行人如織,馬車是走走停停,根本快不起來。
杜子悟是早在八寶街的崇明樓上訂了個雅間,說起這個事也是巧了,若說這看花燈的最佳位置,四攤集那邊的歸雁塔,八寶街這邊崇明樓都是極佳的所在,所以這裡的雅間年年都是最爲搶手,杜子悟雖然提前了五六天去了崇明樓訂坐,可是依舊是撲了個空,正當他有些失望的時候,卻是恰好,那時有個人前來退訂之前訂好的房間,這不,騰了一間屋子出來,正好讓杜子悟撿了這個漏。
論距離,青湘侯府離八寶街並不遠,可是馬車卻走了近半個時辰,這纔到了八寶街外的壺子口,因八寶街上的人實在太多了,馬車確實是進不去了,杜子悟夫婦領着宜兒杜昱只得下了馬車,在護衛丫鬟的簇擁下,朝八寶街走了過去。
上了崇明樓,早有跑堂的小二將衆人引進了二樓的雅室,有些意外的是,這雅室的位置極好,臨街,推開窗戶,將整個八寶街的景緻一覽無餘。
因出門得早,大家都沒有吃過晚飯,杜子悟便叫了兩桌席面,他們四名主子坐了一桌,其餘近身侍候的僕隨丫頭以及護衛們坐了一桌。吃了飯,天色也漸漸變暗,那些個等不及的商戶們便陸陸續續的點亮了自家的花燈,從窗戶上望下去,亮澄澄的一片,宛若一條通明的火龍,煞是好看。
其實按宜兒的心思,到是很想下去近距離的觀摩一番的,不過既是跟杜子悟和李氏一起出門,她便知道她的這點子心思怕是無法實現了,只是之前姜宥既通過濺淚傳了話
過來,宜兒可不認爲那人會是一個光說不練的主,說不得,要不了多久,那人就會想辦法過來尋她。
果然,坐了不到盞茶功夫,就有下人進來稟告,說是太僕寺卿竇章竇大人府上的小姐在門外求見。
杜子悟夫婦自是詫異,其實就連宜兒也是意外之極,太僕寺卿府上的竇小姐自然指的是竇苒,說起來,宜兒還只是在寧國公府上見過一面,沒有深交,不過竇苒溫柔恬靜,善解人意,到是給宜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加上這女子明眸皓齒,是少有的美人兒,雖只列京城四美之末,不過單以美貌論,卻是並不輸於四美之首的樑可怡的。
到竇苒被引進來,衆人相互見了禮之後,竇苒便道:“小女剛在樓梯間見到了杜小姐的丫鬟,冒昧尋了過來,還望見諒。”
李氏便笑着道:“竇小姐太客氣了,我們也是剛回京不久,我還正愁着我家鳶兒在京中沒有談得來的手帕交呢。”
竇苒也笑道:“杜小姐沉穩大方,小女到是嚮往已久,就是不知……”
宜兒巧笑着上前攜了竇苒的手,道:“竇姐姐說得好聽,卻開口閉口一個杜小姐的,這不反顯得生分了麼?在寧國公府,我一見竇姐姐,可就喜歡得不得了,可是竇姐姐列入京城四美,神仙似的人兒,身邊又是明微公主這樣的人物,也不知道姐姐看不看得上我這般蠢笨的,這纔沒敢上着和姐姐親近。今日和姐姐既然巧遇了,少不得要和姐姐多親熱親熱的。”
竇苒大喜,道:“妹妹這般說,我到是求之不得。”
李氏見二人說得投緣,便道:“你們年輕人,自去說話作耍便是,別太拘束了,就是想下去逛逛也是無妨的,只一點,千萬注意安全,丫鬟護衛可得帶緊了方成。”
竇苒道:“我正想稟了夫人呢,離崇明樓不遠有一個燈謎棚,好些富家的小姐公子都在那猜燈謎作耍,我想帶杜妹妹過去瞧瞧,正想求求夫人放行呢!”
李氏就笑道:“去吧去吧,小心一點就是。”
有李氏同意,宜兒領丫鬟自是和竇苒主僕一道高高興興的下了樓而去,卻哪裡知道,竇苒和宜兒帶着丫鬟剛出了崇明樓,就從樓子裡追出來一個小廝,在背後叫住了二人,並躬身道:“小姐慢行,小姐剛剛出來,小公子就叫喚得不行,直嚷嚷着要找姐姐,夫人無奈,只得差了奴才過來,想請小姐先回去哄哄小公子再說。”
宜兒不禁皺眉,竇苒卻嘻嘻一笑道:“既是如此,妹妹不妨先回去吧,改日我再過府來尋妹妹作耍就是。”
宜兒面帶歉意,朝竇苒福了福身,竇苒又道:“那日我在寧國公府,就見妹妹和小公子的感情甚好,只可惜我是個命薄的,家裡就我一個,也沒兄弟姐妹供我親近,到還真有些羨慕妹妹了。”
宜兒笑了笑,再次致了歉,便重又領了人走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