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一場，陳父被陳母和陳兄攙扶着回到正屋，眼看如此，陳晴不得不主動認錯一番，然後陳晴就被既不想丈夫看到女兒再生氣也不想女兒再捱打的陳母趕了出來。
離開陳家小院，陳晴自顧自地上車打算離開，剛剛在車廂裡坐下，沒想到莫一菱也拉開另一側車門坐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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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身邊依舊理直氣壯的女人，心中鬱悶至極的陳晴脫口而出道：“莫姨，禍不及家人呀。”
莫一菱扭頭盯着陳晴：“原來你也知道這個詞啊？”
陳晴反應過來，一時語塞。
好吧。
正要吩咐司機開車，窗邊又湊過來一位女郎，卻是剛剛一直被晾在旁邊的沈離歌，姑娘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彎腰輕輕在車窗上敲了下。
陳晴看到對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按下車窗就吼道：“滾，有多遠滾多遠。”
沈離歌眼淚頓時流下來，有些懼怕地瞟了眼另一邊視若無睹的莫一菱，聲若蚊蠅：“姐，我沒地方可去。”
“那就去死。”
沈離歌眼淚更多，站在車邊稍微僵持，默默退後兩步，隨即又扭頭，似乎無意地看了眼陳家小院的大門。
本來要離開的陳晴注意到這姑娘的動作，扯了扯嘴角，瞪着沈離歌道：“車裡沒你的位置，要跟着我就滾後備箱裡去。”
沈離歌頓了下，果然走向了車後。
副駕駛上一位女衛剛剛坐好，見此情形，轉頭看向陳晴，陳晴沒好氣道：“給她打開後備箱，你去關上。”
女衛知曉陳晴的脾氣，沒有絲毫多言，重新推門下車。
片刻後，車子發動，莫一菱才又道：“哪找的這姑娘，挺狠的。”
“沒你狠啊，莫姨。”
“只是你針對錯了對象而已，我丈夫感覺不對，第一時間就告訴我了。”
陳晴語帶揶揄：“嗯，莫姨你調教的真好。”
莫一菱斜了陳晴一眼：“看來你不知道什麼叫愛情。”
“切。”
莫一菱表情稍微鄭重了一些，說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不過，我不希望再有下次，要不然我就真不客氣了。”
陳晴翻了個白眼：“你以爲我很閒啊。對了，莫姨，你去哪，前面路口把你放下行不行？”
“不用，馬上就中午了，請我吃飯吧，順便我們提前討論些下午的事情。對了，有件事告訴你，我現在還兼任那家持股錦書影視城母公司的虎丘文化旅遊控股集團董事長，以後整個錦書影視城的開發，市政府這邊，由我直接負責。”
陳晴沒想到短短這段時間，莫一菱又進了一步，只是依舊沒好氣，說道：“看來莫姨你實在被埋沒了好多年啊，早調出來，現在少說也是個市長了。”
莫一菱沒理會陳晴的揶揄，幽幽道：“誰說不是呢。”
既然被莫一菱黏上，陳晴也就沒有直接去城西的虎丘區和自己的一衆隨從匯合，而是來到古城區北邊拙政園附近的一家老牌蘇菜餐廳，要了一個包廂，點過菜，跟在身邊的一雙女衛和從後備箱裡放出來的某姑娘被打發去守門，包廂裡只留下陳晴和莫一菱兩人。
等侍者送上餐前茶點，莫一菱喝了口茶，直接道：“我和市政府溝通過，虎丘文化僅持有錦書10%股份還是不公平，必須按照後續開發階段的土地價格計算持股份額，至於正在修建的秦王宮，暫時還計算10%，當初市政府給出的土地報價也不會更改，我們會按照項目預算補齊應該出資的部分。”
陳晴瞪着眸子一臉不滿：“莫姨，這是違約。”
“你可以通報給維斯特洛先生，讓他親自決定，”莫一菱絲毫不爲陳晴表情所動，而是道：“只要你不是傻子，又不把別人當傻子，就應該知道，這樣變更對雙方都好。如果按照你們這邊描述的全景規劃，整個項目，肯定是要上報國院審批的，或許你們這邊能夠運作通過，但很難說時間要拖多久。現在我們等於通過很多地區常用的分塊審批模式將規模控制在地方權限之內。”
“這和你違約有什麼關係？”
“關係就是爲了確保事情成爲既定事實後被上面默認下來，政府必須持有足夠的利益，這樣才能避免國有資產流失的指責。”
陳晴噠噠噠地用手指在餐桌上敲打片刻，然後對門外喊了一聲。
守在門口的一位女衛推門進來，陳晴道：“去幫我買一本黃曆，看來我今天不該出門，全是破事兒。”
“……”
女衛等待片刻，確定陳晴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莫一菱捧着杯子啜飲茶水，只是耐心等待答覆。
陳晴發完神經質，才轉向莫一菱：“好吧，莫姨，我會告訴老闆的。”
其實也知道，另一方面，這還是市政府希望錦書影視城加快開發的一種手段。
莫一菱都說了，後續項目，按照開發階段的土地價格計算。也就是說，拖得越久，土地成本肯定越高，就像京城的玫瑰園項目，1992年拿到地塊時，地價只有300塊一平米，800畝才1.5億，短短几年，哪怕全國房地產行業低迷，京城地價還是快速上漲了三倍多。
蘇州比不上北京，這種趨勢卻肯定一樣。更何況，不同於秦王宮的荒山丘陵，後續項目要佔用農田，還會涉及到拆遷，地價肯定不能再按照荒坡丘陵計算。
莫一菱見陳晴點頭，放下杯子，繼續道：“我看過最近大家討論出來的後續項目草案，除了確定下一步會開發的‘明清宮苑’和‘江南風華’，這兩個項目確實很大，但，那個對旅遊業務肯定會有很大幫助的錦書遊樂場，爲什麼不能同時啓動呢？”
“因爲我們要分先後主次啊，”陳晴道：“莫姨，同時啓動‘明清宮苑’和‘江南風華’這兩個比秦王宮要大很多的項目，老闆許諾的20億預算可能就要花掉大半了，因此我們必須考慮運營問題，畢竟是人造景點，想要吸引遊客，需要長時間進行人氣培養。相比起來，作爲影視基地，卻可以立竿見影地收到成效。”
“我覺得兩者並不衝突，你們不是打算引進環球影城的管理模式嗎？洛杉磯的環球影城，根據我查到的資料，就是遊樂園與影視基地形成完美結合。”
“洛杉磯的環球影視城從30年代就開始進行結合了，可不是一天就形成現在每年千萬級別遊客規模的。”陳晴耐心解釋：“老闆的意思是，明清宮苑和江南風華，都要一邊建造，一邊啓用，爭取每建成一個景點，就要有相應劇組入駐，最終目標是項目全部完成後，錦書影視城也要同步完成整個商業鏈條的培養。”
莫一菱微微點頭，卻是道：“後面的，仔細說說？”
“這個莫姨你關注過，就是那些錦書藝人中介公司、錦書酒店餐飲公司等等企業，按照你的要求，這些公司都算在錦書影視旅遊發展集團旗下了，”陳晴說道這裡，又道：“對了，莫姨，這些公司的啓動，也是需要前期資金的，你可別忘了到時候出資。”
莫一菱點頭：“只要合理，我不會拒絕。”
陳晴才接着道：“所有這些，只要隨着錦書影視城的建造完全發展起來，最終就能形成一個完整的影視產業鏈條。這些年全國各地其實已經因爲各種項目建造了很多影視城，不過，他們往往在拍完一部或幾部影視作品之後，就迅速蕭條荒廢，造成了資源的極大浪費，爲什麼會這樣？就是因爲沒有形成可持續的商業模式。”
“不是因爲規模太小嗎？”
“當然，這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陳晴鬱悶，好像這是自己什麼時候說過的，拋開念頭，繼續道：“所以，對於錦書影視城，無論是影視方面，還是將來開發旅遊產業，最最重要的就是形成自身擁有競爭力的商業模式。作爲拍攝基地，我們必須能夠提供全套的服務，無論是場地還是演員乃至道具，無論是效率還是成本，我們都只有做的比其他競爭對手強出一截，錦書影視城才能持續長久地發展下去，形成一個產業。旅遊方面也是一樣，必須讓遊客覺得物有所值，來到這裡，看好吃好玩好，甚至流連忘返，下次還想要再來，這樣才能算是成功。”
“你說的都很有道理，具體打算怎麼做？”
“首先不能出現掣肘糾纏，這也是我提議老闆把莫姨調來這裡的原因。其次，我們擁有好萊塢的丹妮莉絲娛樂集團作爲後盾，提供各種運營和管理經驗，這些都是基礎。接下來，就是因地制宜地形成自己的商業模式，不能生搬硬套，這就需要一點點摸索。不過，只要核心前提滿足，管理層又不是一羣蠢貨，整個項目成功的可能性會非常大。莫姨，你這段時間比我更多接觸錦書系的一羣高管，應該能確定他們都不是蠢貨吧？”
“嗯，感覺肯定都是你挑出來的人。”
“莫姨真是明察秋毫。”
“都和你一樣，精明強幹不假，但又都過於野心勃勃。”
“……”
莫一菱又道：“你說我是在***，我不否認，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做什麼。但你這邊，我只能說，你需要壓制一下他們，因爲他們是具體做事情的人，現在需要的是埋頭，而不是看天。”
“莫姨，誰在看天，你直接告訴我，我今天就送他上去。”
“暫時還沒有。”
陳晴很孩子氣地做了個‘那你說這個做什麼’的鬼臉。
莫一菱繼續不動如山，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她不在意陳晴這些小動作，繼續喝了幾口茶，才又道：“還有那個‘桃花塢’的項目，爲什麼要單獨列出來，按照你們關於江南歷史人物景觀複製的定位，難道不應該放在‘江南風華’裡面嗎？”
“首先，桃花塢這個項目，除了唐寅相關景點以及大面積的桃花景觀，還有就是計劃中的12家仿古客棧，這就涉及到旅遊業務，目前暫時不需要，因此推後。其次，就是老闆的私心了，他打算在這個項目裡建一個屬於自己的莊園，老闆還說，要挑選一塊巨石放在桃花塢裡，上面刻八個字，‘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莫一菱疑惑：“這是什麼典故，和唐伯虎應該沒關係吧？”
陳晴撐着下巴露出滿眼小星星模樣：“莫姨，難道你不覺得這句話很有意境嗎？”
“只覺得應該有故事在其中。”
“嘖，好像不久前還有人說自己擁有愛情呢，”陳晴說着，收起花癡表情，說道：“這句話背後當然有故事，不過老闆說他不喜歡，只是純粹喜歡這句話，還打算將來根據這句話重新編寫一個故事，拍成電視劇。”
“感覺有些……亂來。”
“那是你忘記了我們老闆的另外一重身份，他可是一位好萊塢頂級導演兼頂級編劇，還拿過奧斯卡獎呢。”
“那是好萊塢，和……”莫一菱說着，想起唯一一次和西蒙·維斯特洛視頻通話，對方流利的漢語，以及私下對那個男人的瞭解，頓了頓，還是道：“和中國是不同的。”
“莫姨你這就強詞奪理了，老闆對中國文化的精通，好吧，就說一首詞，虞集的《風入松》，莫姨你知道嗎？”
莫一菱搖頭。
“老闆知道，而且第一次見面，他就能有感而發地背誦出來。還有，前段時間，老闆還寫了一首中文歌，嗯，這個我不能多說，總之你明年就知道了。”
莫一菱只覺得吧，眼前這姑娘，是真的崇拜那個高高在上的西蒙·維斯特洛。不知爲何，突然莫名有些擔心自己女兒。這段時間太忙，好多天都沒有打電話過去，看來今晚應該給北京那邊打個電話。
陳晴則是越說越上癮的模樣：“還有，關於我們對錦書影視城同步開發同步啓用的規劃，乃至江南風華主題以深挖江南歷史人物和各種傳奇故事的建議，也是老闆提起的，就像蘇州相比唐伯虎名氣差一些的馮夢龍，他的驚奇話本系列，就是錦書傳媒接下來的電視劇開發重點，江南風華的街巷園林也會圍繞這些故事進行設計，總而言之，只要你見到老闆，親身體會一下，絕對能深切感受到他是多麼天馬行空才華橫溢的一個男人。”
莫一菱素手持杯送在嘴邊，安靜聽着陳晴神采飛揚地描述，眸子卻逐漸眯起，等陳晴說完，另一隻手突然拿起旁邊一柄湯匙，直接敲在了陳晴腦門上，還連敲了三下。
陳晴吃疼之後才反應過來，趕忙躲開，瞪着倒是並沒有追過來的莫一菱：“喂，你打我做什麼？”
莫一菱放下手上的湯匙，繼續啜了一口茶水，才斜乜了陳晴一眼，帶着警告，惡狠狠道：“你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