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側目,看到在我耳邊一雙充滿戾氣的雙眼詭斜一笑,樣子可怕的讓我想起恐怖電影裡面的厲鬼。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我咬着牙,用盡全力挪動自己已經顫抖的快要站不住的雙腿,拼命想向辦公室的門口跑。
突然,雙臂一陣劇烈的刺痛,我一個踉蹌,低頭一看,兩把鐮刀的尖端已經直直的插入了我的手臂。
他哈哈大笑着,將鐮刀向上擡起,我的雙臂也被帶着舉過頭頂,鮮血入注般的沿着手臂往下流。
“呵呵,殺掉你之前,我還要你親手,恭敬地把菩提守靈交到我的手上!”他惡狠狠的看着我,雙手輕輕往前一推,兩把鐮刀居然自己懸在空中,挑着我的雙臂朝向他,“還要讓羅明夕眼睜睜的看着你把它給我的這一幕,哈哈哈哈!”
我疼的喘不過氣來,試圖移動一下雙臂,但是鐮刀懸在空中我使不上力氣,反而越動扎的越深。
“過來!”他輕輕勾手,兩把鐮刀像收到命令一般用力往上一擡,
“啊!!”我疼的大叫一聲,身體被鐮刀提到半空中,雙臂被鋒利的刀刃快要削成兩半,向着男人的方向飛過去。
我緊緊的攥着幾乎要握不住的拳頭,眼前一陣發黑。
他不過癮似的,口中叨唸着什麼,右手單手結了一個印,瞬間,一條紫色帶刺的皮鞭從他的指尖發出,狠狠的抽到我的身上!
“...啊...不要...”,全身霎時間傷痕累累,我捏着手鍊的手一鬆,菩提守靈從我的指間掉到地上。
兇殘的男人冷冷一笑,擡手將鞭子收回手中,隱去。
“不可以…”我掙扎着看向手鍊,想用力伸手,但是雙臂卻完全不能挪動,高舉在空中就像垂死投降的俘虜,麻木的指尖只能感到因爲失血過多而造成的漸漸發涼。
“謝謝!”男人笑着彎腰,將手鍊撿了起來,舉到眼前細細的端詳了一番,
“羅明夕對你還真不賴,果然是一顆上好的菩提守靈。呵,既然你那麼不情願的戴它,那我就替你收下了。”
他大手一揮,兩把鐮刀突然憑空消失,我從空中狠狠的摔到地上。
他往前走了兩步,看着攤在血泊中的我,呢喃着說,
“不過,你的命,估計很難留了。殺了你,再取走你的靈魂,這一次,我估計會讓圖奈德大人大跌眼鏡的吧!”
他擡起腳,用力的踩在我胳膊的傷口上,旋轉着腳尖,一陣刻骨的疼痛襲遍全身,
“不要啊!”我突然好想自己可以立刻昏倒,這樣就不用再承受這樣的折磨,“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你不要再踩了!”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已經尖銳到嘶啞,口中血沫橫飛。
“殺了你?”他哼哼一笑,“我剛剛確實是想一刀結果你這不值錢的性命的。不過.....,"他轉頭看了看羅明夕桌子上那尊普斯瑞斯大樓的小塑像,想到什麼似的嘴巴緩緩大咧開來,發出一陣刺耳的邪惡毒笑,“不過我突然發現,這樣慢慢的慢慢的,看着你在痛苦之中流盡鮮血,好像更爽快!更刺激!呵哈哈哈哈!”
他輕轉手指,手中又幻化成一把短匕首。
“這是你剛剛沒有乖乖將手鍊交給我的懲罰喲,”他看着我的臉,陰笑着說,“太爽了!在羅明夕的辦公室裡,虐他的人,這又會給我增添萬千榮耀的,哇哈哈哈哈哈。”
他擡起手指輕輕掃過我的臉,“噢喲~還是很光滑的臉蛋呢,可是我不喜歡。有刀疤的臉才漂亮,纔有韻味。來,讓我幫你化個妝!”
他舉起匕首對着我的臉就要划過來,
“不要!”我用力把臉一躲。
不可以!就算他要殺了我,也不可以動我的臉。
因爲,就算爸爸媽媽收到我的屍首,也能認出面前的這個人,是他們從小捧在手心裡心疼呵護大的女兒。
就算全身傷痕累累,但是臉上沒有損傷,他們的傷心,也應該會小一點吧…
“別躲啊!”他用力的捏起我的下巴,力度大的彷彿要把我捏碎一樣,“躲就不好玩了!來,朝着這裡的攝像頭,羅明夕之後應該能看到!讓他看看這場別開生面的變裝舞會!”
他拽着我的下巴,用力的轉到羅明夕辦公室牆角的方向,單腿跪下,一隻腳踩着我的後背把我固定在他的身體之間,提起匕首就要一刻....
“砰!”
房門突然被大力的踹開,提刀的男人身子一驚,立刻回頭看向身後。
然而他的頭還沒有完全轉過去,脖子就已經被一把燃燒着血紅色火焰的手裡劍砍成兩半,頭搖晃了一下,從脖子上掉落下來,在我面前的地上翻滾了三四圈,停在了門邊。臉上還掛着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剛剛進屋的男人手一伸,將回旋的手裡劍牢牢的接住,
“...我的人...你也敢動...”
握着劍的手輕輕一閃,手裡劍就消失在他手中。
我旁邊那被砍斷腦袋的身體,還保持着剛剛半跪的樣子立在原地。
男人走過來,擡腳狠狠一踢,那身體“轟”的砸在地上,血漿四濺。
“…羅明夕…”
我趴在地上,費力的擡起頭看着眼前如同神明一般的男人,淚水和血水混雜在一起漸漸模糊了我的視線。
“好了,不哭了,我不是來了嗎?”羅明夕跪在我身邊,伸手摸了摸我手臂上的傷口,沾了點血在手上自己看了看,聲音柔柔的安慰我讓我不要再哭了。
他抓着自己的袖子,簡單幫我擦了擦眼睛上的血跡,將我從地上輕輕抱起,
“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全身疼的已經沒有了和他寒暄的力氣,只能用盡力氣的搖搖頭,想告訴他,幸好他來救我了,這樣,也不算晚。
“別動,你失血太多,不要再無爲的消耗體力了。”他抱着我快步從辦公室裡奔向搶救室,臉色黑的發青。
我有些想笑的倒在他懷裡,這應該是羅明夕第二次這樣抱着我送我去搶救室了吧?
上次,我也是這樣滿身鮮血。
呵呵,來到普斯瑞斯,流血的機會還真多,快趕上我幾十輩子的出血量了吧…
我嘴角輕輕一揚,看着他的側臉,還沒來得及再胡思亂想別的,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黑暗之中,我又來到了之前夢裡曾經到過的那個空蕩蕩的廣場。
這到底是哪裡啊?
我站在廣場的中央,環顧着周圍漆黑模糊的景象,爲什麼我會來到這個地方?
幾點謐藍色的螢火,從虛無之中漸漸閃現,縹緲的飛到我的身邊,輕輕的旋轉。
一點、兩點,越來越多的螢火像魚羣一般從黑暗中涌現,飄飄忽忽的向我飛來。
我害怕的後退,用手使勁呼扇身邊越積越多的螢火。
可是就算我怎麼扇,這些螢火的數量都是不降反升,密密麻麻的包裹在我身邊,越飛越快,漸漸變成了一道道直線,燈光一般的將我眼前的空地照亮。
我不知所措的環顧着四周,眼前的地面上,孤零零的落着一條米色的手帕。
棉麻的質地,整齊的疊成方形,手帕的一角,精細的繡着“LMX”三個字母。
誒?這不是羅明夕給我的手帕嗎?爲什麼會在這裡?
我蹲下身子,伸手剛要去撿,手帕突然火光大漲,一瞬間就被紅色的火焰吞沒,燒成了灰燼。
我嚇得跌坐在地上,周邊飛速旋轉的螢火也突然全部消失了。
我又被濃重的黑暗緊緊的包圍。
黑暗之中,我好像隱約感覺到前面站着什麼人。
“誰在那裡?”我張開想問,卻發現還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前面沒有動靜,只是一個銀色的亮光一閃。
是上次見到的那個亮光嗎?
我瞪大眼睛試圖再去尋找,可是周圍,就剩下一望無際的黑暗和悄無聲息的寂靜。
這到底是哪裡?
我渾身一陣劇烈的刺痛,雙臂好像被人不停地抽打一樣,一跳一跳灼燒般的疼痛。
我無力的睜開眼睛,房頂的燈光有些刺眼。
“唔…”我輕輕偏頭閉上眼睛,感覺自己每次呼吸都會帶動全身,導致難以忍受的痛苦。
“…醒了嗎?”身邊,一個女人的聲音淡淡的響起。不像是水靈的聲音,會是誰呢?
我努力了半天,終於再次撐開千斤重的眼皮,定睛看了看。
樂瞳?居然是她?
我這是在哪裡?我轉過頭來看了看眼前,這不是我的病房啊。
樂瞳起身拿冰鎮過的毛巾輕輕擦拭着我的臉,
“別亂動,你還在發燒呢。”她的聲音輕輕的,突然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這是羅先生的特護病房,你傷的很重,需要靜養。”
她把擦完的毛巾扔到一旁一個白玉製成的筒裡,又從冰鎮藥箱中取出一塊新的毛巾,疊好放到我的額頭上。
“水靈呢?”我喃喃的問她,聲音啞的幾乎發不出,“她怎麼沒來?”
“是我主動和羅先生請願來照顧你的,你放心,護使的秘藥我一直都在給你用着。”樂瞳拿着耳溫儀在我耳朵上測着體溫,“都怪我那天沒有照顧好你,才讓地獄狂徒有機會溜到十樓傷害你。”
“地獄狂徒?”我有些驚愕的看着樂瞳,“他們怎麼可能進來.....?”
樂瞳看了看耳溫儀上面的數字,搖搖頭,“還是三十九度,唉,怎麼還降不下來。”
她把耳溫儀放在一邊,坐在我面前看着我,眼中好似流過些許心疼的神情,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你已經昏迷了整整兩天了。”
兩天?!
我心裡一驚!
那太久了!絕對不可以是兩天啊!
對於正常人來說,昏迷兩天就跟鬧着玩似的,可是,我只剩下這麼幾天能活着了,我居然還昏迷了兩天?!
樂瞳看我掙扎着想要坐起來的樣子,趕緊輕輕按住我,“不是說了讓你別亂動嗎?你身上的傷口就算用秘藥敷着,但還是因爲傷的太深太重,癒合的時間要比正常人要長。你再亂動,就得在這兒躺上二十六天了!”
二十六天?
我心裡又是一驚!
我就只剩下二十六天了?
樂瞳她真的是來照顧我的嗎?怎麼我覺得越來越絕望了…
我渾身又是一陣刺痛,皺着眉頭不敢再動彈。
“那天的警報大響,確實是出事了。”樂瞳嘆了口氣,咬咬嘴脣,“普斯瑞斯,以後恐怕也不安全了。”
“發生什麼了?”我呢喃着,擔心的問她。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天突然闖進來十幾個地獄狂徒。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們突然就殺入了普斯瑞斯。”樂瞳皺眉,“而且,他們的氣勢非常強大,門口的防衛不知道怎麼回事,沒過一會兒就被衝破了。我下去的時候,一樓已經躺了不少安全部的人的屍體,靈魂全部被抽空,屍身幹扁萎縮。這樣的景象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樂瞳的話語聽起來有些不安,但是爲了不嚇到我,她還是儘量保持着冷靜。
“羅先生在四樓發動牢籠結界,圍困了大部分闖入的狂徒。只留下了一個用來審問,其他的全部用火劫手裡劍處理掉了。我們在其他樓層也基本上殺死了全部闖入的狂徒,誰知,”樂瞳看了看我,“居然有一個漏網的跑到了十樓。”
呃…我又想起當時那張猙獰可怖的臉,心裡還是一陣害怕。
“後來審問那名狂徒的時候,才知道,他們這次就是爲了菩提守靈和你的靈魂而來的。”
“菩提守靈和我的靈魂?”我不解的看着樂瞳,“爲什麼?”
樂瞳看着我,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我不可以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等你好了,就親自去問羅先生吧。這次的事情,上層懷疑多半是出了奸細,裡應外合地獄狂徒。現在我們都被要求禁言了,不可以再隨意透露普斯瑞斯的任何內部消息了。”
親自去問羅明夕?
腦海裡浮現出他抱着我時候的側臉,所以他果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對不對?
我想起在辦公室裡那個地獄狂徒說的話,雖然不知道可不可信,但是如果羅明夕真的是在用我的靈魂餵養菩提守靈,我心裡還是會忍不住有一絲隱痛。
羅明夕,你真的會這樣對我嗎?
“譚潤子,”樂瞳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開口,“不要懷疑和記恨羅先生。他所做的一切,至少都不會害你。…我跟了他八年,太明白羅先生並不是一個會爲了一己私慾而威脅利用別人的人了。你不要被別有用心的話語誤導了。”
“哦..好…”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木訥的點點頭。
胃裡有點絞痛,我嘗試着擡手去捂肚子,但是兩個胳膊都被繃帶纏的厚厚的,一動就疼。
“怎麼了?胃不舒服嗎?”樂瞳擔心的看着我。
“嗯…”我側過頭去,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不想看她同情的目光。
“…譚潤子…”樂瞳輕輕將手覆到我的左上腹部,手心中漸漸化出一小團溫和的紅光,一陣溫熱的感覺傳來,胃裡好像舒服一些。
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黯然開口,幽幽的問我,“你還記得…綠色月季旁邊的小白嗎?”